早上瞧见远处化工楼亮起灯,姚逸站起来跺跺脚,估摸能有六点半了,便准备回宿舍。

  手冻的有点麻,他揉了揉略有胀痛的脑袋,小心的踩着台阶下去,转出树林蓦然听见有人声。

  似乎是谁在往这边跑,那人亦远远瞧见亭子这儿有人,气喘吁吁的喊:“谁?谁在那儿——”

  姚逸:……

  完了,是夏霆。

  他有一瞬间转身就跑的冲动,不过立马就打消了——不开玩笑,这会儿要是跑了,估计今年都不能回宿舍,回去夏同志能把他脑壳撬开。

  夏霆近视颇重,夜视能力也不好,亭子附近又都是石头路,他似乎认定了站在那儿的黑影子就是姚逸,此刻跑的踉踉跄跄,却还咬牙切齿喊:“姚天逸你他.娘.的给老子过来!”

  听见自诩和蔼可亲的夏辅导员炸成这样,姚同学头皮一麻,深觉大势已去矣,不由在心里给蒋明流狠狠记了一笔。

  夏霆好不容易冲过来,一把抓住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满肚子又怒又惊的骂话还未出口,先被凉风呛了个痛快,鼻头一酸,险些鼻涕眼泪一起出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夏同志喝一肚子西北风,又被自己缺乏锻炼的肉体所缚,即便精神上恨不得将姚逸扒皮抽筋吊起来打一顿,现在也不得不一边揪着别人衣服,一边还得靠在别人身上缓口气,以免真厥过去。

  姚逸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进攻,没想到到头来还要扶着对面,认命的给敌军顺气。

  他正百般无奈时,忽然察觉视线里还有什么晃动,猛一抬头发现果然有人——只是隔得太远,那人似乎察觉到这边情况,站定一会儿便转身要走。

  姚逸心中一动,张口要喊,结果一晚上吹风的后遗症突发,嗓子哑的发不出声来。

  活该大爷总觉得自己上天入地能耐的很,关键时候来一棒让他认清什么是现实。

  黑影当然是蒋明流。

  少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按着尚未平复的胸口,心里竟也“大逆不道”的想揍姚逸一顿……最后还是转身走了,毕竟他没那个立场。

  不仅没立场,甚至还颇为“有辜”。

  他昨晚估摸姚逸是回了宿舍,却不敢打电话吵到人家休息,于是生生坐着挨到凌晨,至五点半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拨过号码去,然后发现姚逸手机关机。

  抓心挠肺的灌了两口凉水,又等了十几分钟,拨起夏霆的号码,然后得到了夏同志晴天霹雳的消息:姚逸那个小兔崽子根本没回校,一晚上不知往哪儿浪去了。

  开房?住酒店?不可能——夏霆说他出门带卡不带包,身份证都还在桌上!

  夏霆心里本不如何急躁,毕竟这样的冬天,姚逸一般都会呈现冬眠的趋势……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做任何浪费体力的动作,包括打架。

  但是当电话打去昨晚蹲实验室的学长那儿,得知姚逸并未去过去,又在图书馆、教学楼以及学院楼转一圈,都不似有人的时候,他就方了。

  毕竟于脑子有坑的姚大仙而言,因为不想走路而就近随便在哪儿坐一夜什么的——完全有可能啊!

  他是对姚逸太熟,知道这位先生太多的落脚点,如今反而灯下黑,于是直到蒋明流飙车回校,绞尽脑汁的提问流觞桥那边的小亭子是否找过时,夏霆才蓦然想起还有这么个地方。

  果然逮个正着。

  姚逸被他提溜着回宿舍,先给封思远和董乾打电话,而后灌下感冒药塞进被子,乘那两人还不在,正襟危坐在自己床上,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姚逸很想装睡,被他一脚踹醒,心想夏同志真是愈发了不得了,以前还被他吓哭过呢。

  然而他瘫着脸,半响后还是屈服于黑恶势力下:“表白被拒。”

  夏霆差点从床下掀下去,失声道:“什、什么?!”

  他猛地扑到姚逸腿上,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跟他说了?!”

  姚逸死鱼眼。

  夏霆比姚大仙自己都惊慌:“他什么反应——那怎么办?”

  姚逸声音凉凉的,唯恐局势不乱道:“我要是知道,会在外面吹冷风?”

  夏霆险些被这个不靠谱的小王.八.蛋气哭。

  “蒋明流应该不是多嘴的人罢?”夏霆咬牙,眼神闪烁道:“实在不行……”

  姚逸心想实在不行怎么地,杀.人灭.口啊?

  “也不对啊,他今天那么着急的样子?”夏霆想了想,下意识多嘴一句,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果然姚逸很感兴趣:“着急?”

  夏霆沉默片刻,冷笑一声滚下床,拒绝与此人继续对话。

  于是姚大仙成功的躲过一场严刑拷打——天知道,以蒋明流的性格来说不急才是怪事,他根本一点也不意外。

  另一边的蒋少爷差不多也是通宵未睡,大早上还跑来跑去,此时吸溜着鼻子可怜兮兮的往宿舍走,边走边想这次姚逸被他这么落面子,约莫不会再来理他了,现在该怎么办?

  以往姚大仙装X高冷都是少爷赔笑贴上去,这回蒋明流算是有贼心没贼胆,却不知应如何收场,难道真的就这么路人了?

  好在快要过年,等过完年……等过完年姚逸说不定把这事儿忘了,他再去联系,也许到时候姚逸想通了就不想和他捡肥皂了。

  他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姚逸对他好确实不假,可总是很隐秘,若非蒋明流成长环境致使他对这方面极敏感,还不一定能注意到——毕竟姚同志总是瘫着脸一副冷淡模样,好似世上除了修仙就没其他正经事能让他记挂。

  所以他既意外,也很有些拿不准、看不出姚逸究竟是否还会待他如初……当然是那种没有歧义的如初。

  于是他回到宿舍、爬上床、心情郁郁的翻手机,而后忽然收到姚逸的信息时,心跳倏地加快。

  慌忙点开,发现是一条转发:

  【分享@南京头条的微博 #南京身边事# 鳄鱼和乌龟杠上了……】

  蒋明流:………..

  蒋明流:………..

  蒋明流:………..

  蒋明流十分用力的戳字:这啥玩意?!

  姚逸:转发。

  蒋明流:……

  他憋住那句你是大哥你居然还有心情发这个,生怕姚同志只是一时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索性自欺欺人的假装他们昨天有一场普通的面基,随即普通的回了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

  于是高兴中带着点说不出的五味陈杂,插上耳机点开视频,然后被逗的哼哧哼哧直笑。

  他琢磨再三,不知说点什么好,便扔了张表情包过去。

  姚逸与往常一样,回了张怼他的表情包。

  蒋明流又选一张。

  而后等半响,对面没有发出新的消息,不由松了口气,感觉砰砰跳的心落回原处。

  这便是告一段落的意思,或许姚逸有事,又或许只是懒得回——都是大仙能做出的正常反应。

  放下心的少爷定了个闹钟,开始补觉。

  圣诞时蒋明流去了趟工厂,没有赶上女同胞们送的红苹果以及班长同志发给单身狗的“安慰奖”,倒是回来后姚逸留了个给他——在图书馆。

  他方才知道姚同志很少去教学楼自习室的,图书馆才是他家,尤其是午后蹲在角落里犯懒,被管理员反锁了门也懒得开口吱一声。

  图书馆有十几层,分很多区,对于蒋明流这种连课都不上的同学而言基本就是个迷宫,饶是他方向感极好,收到消息后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人。

  姚逸在看一本薄薄的书,像是小说,蒋少爷好奇的瞥一眼,发现封面上赫然写着《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手边还有个A3版纸如同字典厚的摘抄本。

  说肃然起敬那都是轻的,得用仰望烈士的眼神看。

  不知是他罕见的戴了眼镜的缘故,还是沉浸在“政.治.斗.争”中尚未自拔的缘故,听闻有人走近,抬首时的眼神冰冷带着审视,刺的蒋明流放书包的手一顿,竟未能坐得下去。

  不过旋即看清人,他又挂起了熟悉的看待凡愚的表情,仿佛颇为嫌弃的用下巴点点对面的座位,没有半点赴约的热情。

  大抵在这人身上就找不到热情这两个字,蒋明流心想,枉他纠结再三心惊胆战过来,敢情人家一点没在意耶?

  这种微妙的失落感和放松感??

  作者有话要说:

  骚瑞啦,因为被流放了...(误)你们能想象早晚班加班,然后别人调休我还没有调休的日子么....

  差点没累死在河南(哭),前几天腿疼的睡不着觉,站都站不稳。

  总裁夫人又给我找了个新任务,上次是说流放菲律宾,被神助攻老板及时阻止了;这次是让我去考GRE,不去菲律宾了,去澳洲,说澳洲空气好,对家人身体也好......

  说实话我确实有点犹豫的,当初不怎么想去菲律宾,是因为那边的工作签证实在不好办,去要那边的公司出很大力,很麻烦,而且我身无长物的,去了给总裁丢人。

  如果是考GRE出去读研,出来工作是现成的,前景也不错,反正有后台(×)......

  但是呢......

  我看了看我大学时的绩点......

  别说3.0了......

  2.5都不记得过没过......

  我还挂过科......

  ......

  ......

  我以前明明是个好学生来着TvT

  其实我是比较想在国内读个在职研究生,但是估计公司这五六年在中国都不会有太大发展,所以总裁就想让我出去,可是凭我可怜的绩点(哭),出去很难,估计还要总裁找关系写推荐信。

  最关键是奖学金不用想了啊,辣么贵,宝宝要卖肾(暴雨梨花哭)......而且如果我对夫人直说,肯定又要被骂了TvT,可是我都上班了啊,怎么还能要爸妈出钱出去读研......

  穷比瑟瑟发抖......

  怎么破,明天夫人来接我搬家,TvT我该怎么破,心累累。

  同志们一定要好好努力啊TvT老大徒伤悲!!

  哦对了,因为出差原因,后面大多是存稿箱,么么哒啦,可能评论不怎么能回复了TvT要记得评论啊,要记得想我啊,哪天被流放了记得打CALL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