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其它小说>举枪相爱>第十一章

  随之诀后来跟我说,他在那一刻是被我吓到了的。我求糖的表情不仅像在要一块糖这么简单,就好像他兜里藏了白粉,而我摇尾求欢。

  他不想这么简单把糖给我,直接将我拉到车里,隔绝外面的全部视线,双手捧着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随之诀一字一字地问我,神情严肃,想要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乔司沅。”

  我泪眼朦胧,说:“那天你从许综良家里出来就急不可耐地要我,你当时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怎么回事。”

  随之诀一字落音,肯定地说:“瘾。”

  我不再忍耐,冲破随之诀双手的禁锢,搂住他的脖子,与他唇齿相依地亲吻。

  “这样也行吗?”他狠狠地咬着我的嘴唇,含糊地问。

  “人最原始的欲望无非几种,”我以啃咬回敬,血腥味儿蔓延开,“满足了就可以。”

  随之诀发狠地将我抵在车门上,拇指按着我的嘴唇,推了一块薄荷糖。我用舌尖勾走,顺势舔上他的指腹。

  我的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眼睛发红,带着笑意,说:“随之诀,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的死者也没有被性侵的痕迹。”

  “为什么?”他盯着我,像豹子盯着猎物,问。

  “他已经不满足于随便找的目标,”我说,“他现在更感兴趣的,应该是被你侵犯之后的我。”

  他在用这些尸体告诉我,他在热切地等我的投名状。

  ***

  和随之诀重逢后,我总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早该被流放在记忆的宇宙里,却偏偏像彗星撞地球一样,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脑海。

  擦出一道亮丽多情的慧尾,烧干了尘封的枷锁与积灰。

  回忆中总是有带着温度的暖阳。辩论社招新没多久之后,随之诀就一杆直球打进我的球袋,告诉了我他死皮赖脸加入辩论队的真实目的——

  美其名曰被我在全校表演赛上的风采吸引,实则话里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这不怪他,我也喜欢好看的皮囊。

  挑明之后,他对于辩论队的集体活动就不那么上心了,多数课余时间都用来围着我转,要么就是拽着我去看他的篮球赛,强迫我围着他转一会儿。

  某次辩论队开会前,我特意去堵随之诀,我掌握他的全部课表和社团活动安排,他亲自递到我手上的。

  他那时还没下课,是他们专业的格斗课。一个班看起来都是身高相仿、体格相似的大小伙子,但我还是能一眼就在人群中捉到他。

  阳光总是很偏爱随之诀,篮球场上是,教室里也是。他抿着嘴唇,锋利的眉眼专注地盯着要攻击的目标,身形像猎豹,又快又狠。

  我仿佛能看见从他身上滴落的汗珠,在阳光照射下五彩剔透,然后融在T恤里,碎在地板上。

  我站在门外偷偷盯了他十分钟,直到下课铃打响的瞬间,随之诀躲开同伴的攻击,敏锐地向我看过来,一下把我抓住,让我无所遁形。

  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那时他还在追求我,我还没答应他,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乔司沅,你完蛋了”的讯息。

  他把我拽进一间无人的教室,将我抵在光照不到的墙角,我们的目光像疯狂厮杀的野兽,他身上潮湿的汗热混杂着洗衣液的味儿,彻底支配了我的感官。

  随之诀低头,试探着用鼻子触碰我的鼻尖,我仿佛能感觉到他拂过后,我每一根寒毛的屈膝倒戈。

  他在上课铃声打响的瞬间吻住我,舌头撬开我的唇齿,摩挲我的上颚,从舌根舔到舌尖的共舞。

  我猜他能用舌尖描摹出我每一颗牙齿的形状,因为我也能画出他的。

  我完蛋了,栽倒在一个名为“随之诀”的温柔乡里,太柔软太温暖,再也不想爬出去。

  我以前多次听不同的人说、甚至听老师讲,相爱的两个人接吻时是甜的。在真正亲吻之前,我总是很不理解的,接吻一秒钟交换八千万菌群,我怎么会落入此种亲密关系中呢?

  但和随之诀亲吻确实是甜的,像吃最甜最甜的糖果。想亲又亲不到时该怎么办呢?那就用吃糖来代替。

  亲不到的时刻有很多,我只能用吃糖来代替。

  人总是会对一些特别的东西产生执念。比如炎热夏日的冰西瓜,比如寒冬刚出锅的第一口水饺,比如像糖一样甜蜜的亲吻,比如酒、烟,比如毒品、杀人。

  如果随之诀一直在我身边,我便不再需要吃糖。我的执念不必再生长于此处,我不会再摇尾乞怜。

  ***

  随之诀拉着我下车,我的头发凌乱、嘴唇红肿,下唇靠左的位置还被咬破了。

  林源跑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又非礼勿视地立即将视线转向随之诀,汇报说:“死者男性,23岁,依然没有双手。痕检同事已经把尸体装好了。”

  随之诀点头,一直牵着我的手,说:“你们先回去,麻烦法医兄弟们加班出尸检报告,我和你乔老师再看看现场。”

  林源:“是!”

  我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问:“你要翻垃圾桶吗?”

  随之诀看我一眼:“不准备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示意不想翻垃圾桶。

  “不用你亲自动手。”他把我羽绒服衣领拉到最高,又给我兜上帽子,“乔老师动脑就足够了。”

  我站在一边,看着随之诀带着手套翻垃圾的背影,突然有点眼热鼻酸。我尽力克制自己已经开始哽咽的声线,但还是发颤:“主要找能当废品卖的垃圾。”

  随之诀问:“你很冷吗宝宝?要不进车里等会儿吧,我一会儿就好。”

  “不。”我拒绝他。

  随之诀动作很快,发现了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一团白色的纸巾,露出一角红色,像颜料,像鲜血。

  我蹲在他身边,看他把纸巾从瓶口拿出来,再小心翼翼地展开,颜料的气味儿散发,里面裹着的东西露出真容。

  随之诀将它拿起来,与纸巾一起放进证物袋。

  “是指甲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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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随之诀:总觉得宝宝怪怪的。

  乔司沅:只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