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异能>美强惨影帝长了一对兔子耳朵>第87章 在被需要

  祁九愣了一下,不知做何反应。

  他知道晏时清很认真,每一个不正式的字间都在述说着他的决心。

  如果将这样冷淡的夜里比作海,那晏时清就是坠入汹涌波涛中的泡腾片,咕嘟咕嘟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沸腾。

  无人可知、无人可察,但祁九看到了。

  他甚至能看到溶解产生的小气泡,于深海中徐徐上升,就在他眼前激烈地翻涌,滚烫地相拥。

  晏时清的小指与他扣着,纤毛勾得有点痒,手指痒,耳朵痒,心尖也痒。

  他是严肃的,他的爱意来得不够体贴,但永远真实。

  两人以往从没有过这种亲密又幼稚的行为,祁九不知所措,他一时间只想笑。

  他看着晏时清湿润的眼睛,唇心微微张合。

  好吧。

  祁九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想,自己反正已经等得够久了,不在乎再多这一点点的时间。

  他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可晏时清反应极快。

  在读取到祁九唇部的动作后,他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起来,露出夸张的笑容——

  然后就此睡去。

  极其突然,倒在沙发的一角,吓祁九一大跳。

  他十分纳闷,看着蜷缩成一团还不放开抓住他小指的兔子,只觉得事情展开得莫名其妙。

  滚烫的心思还没褪去,话语还震得耳背发麻,但当事人就这么睡死过去。

  且呼吸平稳,睡的十分香甜,呼吸带着肚子上的毛向外鼓起又收回。

  祁九坐在沙发上愣了两分钟的神,感觉想气又气不起来,于是找了被子盖在晏时清身上。

  想了又想,还是钻进了晏时清的怀里。

  安定剂的作用迟迟赶来,祁九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在兔子颈项的绒毛处轻轻锤了一下,咕哝道:“...... 什么嘛。”

  祁九本以为,就算这一夜如此仓促过去,但等晏时清睡醒也还可以接着再好好谈谈这些事。

  他们还有好多堆积的矛盾没有处理完,情绪旺盛的夜晚确实不太适合做盛大的决定。

  祁九本想在次日白天仔细盘一盘,甚至在第二天清晨就起来打好了腹稿。

  但问题就出在,晏时清没有醒过来。

  祁九一开始只是认为他很累,因此没有叫他。

  但看着时针一格一格跑到十二点,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窗外虫鸣鸟叫,不远处还有建筑工地哐哐响,但晏时清依然睡得很沉,半点没有被打扰到的意思。

  好像是生命机体快停止的象征,又像是在经历一场短暂的冬眠。

  祁九眉头紧锁,不得不去摇醒他,又去试了他的鼻息,生怕他一睡不醒。

  兔子迷离地睁开眼,辨认到面前的人是祁九后,露出很浅的笑,用兔耳朵去贴他:“没事,就是......”

  就是有点困。

  他甚至连这句话都没有说完,便接着睡了过去。

  祁九吓坏了,立即联系了周青先,对方带着私人医生来检查,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温度正常,呼吸稳定,信息素收得好好的。

  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嗜睡。

  他在检查中途也醒来过一次,看到周围有其他人时有些暴躁,但注视到祁九后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极力摇了摇尾巴,而后又昏昏睡去。

  周青先只好带着医生无功而返,替他们买了点物资囤起来,多次嘱咐一有其他情况马上联系他。

  祁九应下,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叉着腰,受在晏时清身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悄悄骂:“我可等着你呢,快点醒过来。”

  兔子有绵长的呼吸,白色的睫毛微颤,尾巴尖轻轻抖动,不知道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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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时清这期间睡得断断续续,清醒时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最短也就三十秒,每一回必做的事情是重复告诉祁九不用担心。

  祁九只好说服自己,这可能是由于晏时清机体提前消耗太多能量,导致不得不通过休眠来保证最低生命活动正常运行。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时长三天,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中途有次祁九扶着他挪到了床上,刚一挨上床立即失去意识。

  夏日白昼长达十四小时,祁九照顾他无需耗费太多时间,只需要每次都待在他视野可见范围即可。

  在第三日傍晚时,祁九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感受到温热的风撩起头发,把晏时清的毛都吹得支棱起来。

  祁九看得有趣,打量了每一个三角形状的尖尖。

  然后玩心大发,把他的毛都逆方向刨过一遍,让兔子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薅了一通,见晏时清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这点恶作剧的快乐便很快散去。

  于是祁九瘪瘪嘴,倒来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又坐回靠窗的地毯上看书,确保自己在晏时清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风吹得书页哗啦哗啦响,与树叶摩挲交叠的声音形成共鸣,他再抬头时,撞见了玫红色的灿烂晚霞。

  很漂亮,成组的鸟群向天际线涌去,楼下跳完橡皮筋的孩童嬉笑着跑走,世界美好得不像话,满足十五六岁时渴望的所有热爱与幻想。

  祁九仰着头出神,等待心里的某种荡漾情绪过去,听到身后水杯放下的声音,这才发现晏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不再是可怖的兔子样子,疯狂的想法几近消失,不声不响地趟过了这场荒唐的易感期。

  他静静地看着祁九,夏日所有壮丽的景色都映不到他眼里,在与祁九视线相触后,轻轻勾起嘴角。

  祁九的心跳不经意间漏掉半拍,他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惆怅还是欣喜,一时间还有点恍惚:“你......”

  他有些卡壳,问题都有些呆滞:“你有好一点吗?还困不困?要不要吃点东西?”

  晏时清点头再摇头,站起来走近他,只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于是他们并肩走出门。

  没有指定的目的地,便默契地朝着晚霞那方。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汇聚在柏油马路边角,在消失之前交织缠绵。

  晏时清三天来就只喝了床头那杯水,但并不虚弱。

  他的易感期不能用常人水准来判断,祁九在拆下绷带看见他的指甲已经全部长回去时,再一次认定了这一观点。

  饭后出来散食的人很多,他们不往人群中去,拐了弯想去小路。

  在过马路时祁九稍作停顿,随后朝晏时清伸出了手。

  于是他们有合理的借口牵手,过了这段马路也没有松开。

  祁九又换回了最普通的颈环,白色的标准款,他在晏时清眼里也是不一样的好看。

  晏时清喉结轻微滑动,在燥热的风中,没有闻到一丝柚子花的甜味。

  于是他问:“什么时候洗的腺体?”

  祁九低着头,帽檐挡住大半视线:“...... 在重新遇到你之前就洗了。”

  他很诚实,不再尝试用拙劣的伪装,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晏时清最后一点奢望。

  粉饰太平的手段是走不通的,他们在这场易感期之后都认识到这个结果。

  于是祁九在水面上丢去一块石头,终于决定要打破这一切虚伪的宁静。

  “你知道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有多高吗。” 他没再隐瞒,气息很轻,把这几天自己想好的内容告诉给他,“99.73,我在要洗腺体的时候才知道。”

  他说着,隔着颈环挠了下自己的腺体。

  他们走得很慢,想要融入周围人群,做一对最平常无比的伴侣。

  两人的手本来只是轻轻地合拢,祁九注意到晏时清在此刻用力了一瞬又松开,于是无奈着接着开口:

  “我本来在我们分手后就该去洗的,但是好几个医院都不同意,因为契合度太高,洗起来太痛苦,所以吃了三个月的药,让腺体不那么敏感才去做。”

  他吃了三个月的安定剂,药剂说明上写是薄弱信息素,实际是让神经便麻木,让腺体变迟钝。

  那药又酸又苦,在最初的一个月里,祁九吃到快丧失味觉。

  他一如既往,在对待自己原则问题时斩钉截铁,放手放得利落,对杨光时如此,对晏时清时也是如此。

  他本来会按照自己计划的一样,在濒死的痛苦中重生,拥有一枚干净且脆弱的腺体,然后永远忘记晏时清。

  谁也预料不到后面的事情,祁九在重逢的第一天起便陷入迷茫和惶恐。

  他在害怕重蹈覆辙,也害怕自己又是在自欺欺人,花了时间遭受长久痛苦,却只做了无用功。

  或者说,最害怕的是自己再次做了错误的选择,踩上错误的道路。

  晏时清停顿很久,他做好了准备,但打击比想象中要大。

  像是有细针从他刚长好的指甲缝里穿过,并不致命的伤口,却痛得背脊发凉,让手脚无力。

  弥漫上舌根的苦味逼仄感官,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内容。

  胡同越走越窄,前面便是死路,青砖白墙被夕阳映成玫瑰色,晏时清牵着祁九,就此停住。

  他的眸色很深,柔和夕阳在眼底细腻晕染开,但他却依然阴鸷冷冽,无论用多么温暖的色彩都没办法鲜活起来。

  沙沙——有风在响。

  卷过衣角,划过头发,绕过耳尖,从两人相握的指缝中虚虚溜走。

  晏时清终于发出声音,问:“那你为什么会答应这三个月的试用期呢?”

  祁九仰着头看晏时清,侧脸被香槟色的光线透出温柔的颜色,眼睑的痣都在闪闪发光。

  他在持续钝痛的头脑中,露出很标准的笑容。

  祁九想笑着回答,但是想好的说辞在出口的瞬间卡壳,最终声音还是有些发哑:

  “...... 因为,你在需要我。”

  沙沙。

  因为在被需要,所以会有出格的举动,会钻到晏时清怀里去睡,会在千里迢迢去剧组探班,会特意做低糖的桃子果茶,会在离别前印一个柚子花味的吻。

  会一遍遍告诉晏时清,自己有好好地、乖乖地在他身边。

  不是因为爱、喜欢或者在意。

  只是因为、晏时清需要他这样做。

  即使祁九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的脖子开始发酸,脸也已经僵掉。

  他能闻到晏时清的味道随风而来,清清淡淡,好像在难过。

  又好像在生气。

  对方陷入长久的沉默,与一言不发中进行挣扎,安静地找着合适的说辞。

  祁九叹气,那些很早就该告诉晏时清的内容,现在才被地说出来:“我其实一开始,就对这段关系不抱有期待。”

  但即便如此,话说出口的瞬间依然心如刀割,肝胆俱裂。

  他直视自己的弊端,无奈地将其铺在两人面前。

  他吸气、吐气,待呼吸平静后,再徐徐撕开自己的伤口:“毕竟我这种心态就是不正常的。”

  晏时清瞳孔微缩。

  咔哒一声,枯叶被吹落在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他像是终于找回说话的方法,面色阴郁,沉着声音问:“你是说,你觉得你在被我需要,才会做这些。”

  祁九眨了下眼,没有出声。

  晏时清便翻过他的手,碾过他掌心的纹路:“因为我需要,所以会和我牵手。”

  用劲不大,只是被他手指掠过的部分都变得滚烫。

  “会因为我需要就和我拥抱吗?”

  祁九竟然真的在认真地思考,顺从地任由晏时清抚摸,迟疑地点头。

  晏时清便掀起眼皮,看不懂什么情绪,只不咸不淡地问:“那接吻呢?”

  祁九不知如何作答,他不知道晏时清想表达什么,垂下头逃避他的视线。

  下一刻,他听见晏时清云淡风轻地问:“做. 爱呢。”

  祁九一僵,皮肤像被某种幼虫啃噬,只觉头皮发麻。

  他有些生气,头发都要炸起来。

  感觉只有他在严肃对待这件事,在晏时清处好像只成了某种笑谈。

  他甚至开始怀疑晏时清是在故意这样说,似乎是完全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或者只是想惹怒他。

  但当他气急败坏地抬起头时,又发现晏时清的视线专注无比。

  夕阳的余韵在他眼底,没染上丁点颜色,只在瞳孔边角留下小小的一团光。

  和易感期一样,他很认真,无半句戏言。

  在对上祁九的视线后,晏时清用力地捏了捏祁九的手,以此惩罚他说了这些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话。

  “那这就不是不正常。” 晏时清直直地对上祁九的眼,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是因为我需要。” 他咬牙切齿,巴不得是把这句话刻进祁九脑子里,“你做这些,是因为你是一个温柔又容易心软的人。”

  他有些凶,粗暴地打碎所有借口和理由,急切又诚挚地、把祁九这些错误的想法和念头全部碾碎。

  晏时清板着脸,一下一下地捏着祁九的手,用这种手段将自己的愤怒传递出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明明这些都是你身上,我最爱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