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异能>小狐妖不想揣崽>第26章 

  江慎注视着趴在马车窗户边的少年, 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少年穿了身红衣,背影被束腰的衣衫勾勒得有些单薄。

  这衣服是出发前江慎让手下找来的,从好几件里特意选了这个颜色,最衬他的肤色。可惜, 这尺寸对少年来说还是大了点, 衣袖被他挽起两圈, 露出白皙纤细的腕骨。

  方才那一幕仍在江慎脑中挥之不去。

  这马车里只有他和少年两个人,方才少年一直趴在窗户边,没有移动, 他没道理会瞧见一道鲜红的虚影晃过, 好像还……还摇晃得很欢快。

  可如果不是看错, 少年到底……

  江慎下意识朝少年伸出手去, 似乎是想确认一下他身后是否真长了一条尾巴。还没等碰到, 少年忽然回过头来。

  “怎么了?”黎阮疑惑地问他。

  江慎恍然回神:“没、没事,你方才想说什么?”

  黎阮指着外头:“我们要进城啦。”

  城门口百姓聚集, 车队靠得越近, 人群中的气氛便越发热烈。尤其江慎往黎阮掀开的车帘外一看,众人更是纷纷拥挤着上前, 想一睹当今太子真容。

  场面混乱得险些就连城门守卫都没能稳住。

  江慎连忙拉着黎阮坐回车内。

  “他们……好热情啊。”黎阮心有余悸,“比求偶期的狐狸还吓人。”

  江慎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比喻,将人比作求偶期的狐狸?”

  “是很像啊,你没见过吗?”黎阮道,“我见过最厉害的一次, 七八只到了求偶期的公狐狸追着一只母狐狸跑,追了大半座山呢, 就是这副模样。”

  “胡说八道。”江慎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下,“那我还成母狐狸了?”

  黎阮小声嘟囔:“你要真是母狐狸就好了, 我直接把你叼回窝里。”

  江慎没听清:“什么?”

  黎阮:“没、没事。”

  马车很快驶入城门。

  城门内聚集的百姓比城门外还要多,甚至动用了守城军,在长街两侧列阵,以保证车队畅通无阻。黎阮担心掀开车帘又会引起骚乱,只敢偷偷躲在角落,从马车的缝隙往外头瞧。

  一边瞧,还一边感叹:“好多房子啊……不过都好小,他们住在里面居然不会打架,真厉害。”

  江慎越听越觉得奇怪,问他:“你从来没有来过京城?”

  “没有。”黎阮道,“我之前一直都住在山里的。”

  山里。

  少年先前便这样说过,但江慎问及他是哪座山,他却答不上来。江慎原本以为,他或许是京城附近的山中村民,可这几日接触下来,少年对很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事都表现出古怪的好奇,好像从未与人生活过。

  要是之前,他或许不会太起疑,但……

  江慎又想起他方才看到的那抹鲜红。

  住在山里,武艺出奇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却不谙世事,丝毫不懂普通人生活的习惯和规则。

  这些特点加起来,不像个普通人,反倒像是江慎过去曾读过的志怪话本。

  他总不会……遇到了一只小妖怪吧?

  江慎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神情变得考究起来。

  “那个是什么呀?”黎阮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已经岌岌可危,还在好奇地往外张望。

  他拉过江慎,后者偏头一看,只不过是个卖糖人的摊贩。

  黎阮好奇心十足,车队走了一路他便问了一路,江慎全都一一答了。车队穿过热闹的街市,往皇宫的方向行去,道路两旁终于清净了些。

  但黎阮依旧趴在窗户边,扒拉着车帘偷偷往外看,好像对一切都那么新奇。

  江慎也觉得好奇:“就算你此前一直住在山中,但你的住所应当离京城不远,既然对这里感兴趣,为何不进城看看?”

  黎阮扒拉在窗户边的手指蜷了蜷,收回目光:“有一些原因……”

  在遇到江慎以前,他的生活是一潭死水。

  数百年如一日的修行,他从来不会去想凡间如何,更不会生出想去看看的念头。

  修行,渡劫,养伤,这数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亲历这些的时候,黎阮并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他心中有目标,为了那个目标所努力的每一日,就算少了些色彩,也可以很充实。

  就是……

  不知道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还能不能再回到那种清修的生活中去。

  黎阮忽然有些担忧。

  江慎瞧出少年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只当他是没看够,便哄他:“过几日若我手头无事,便带你出宫来玩,好不好?”

  黎阮注意力立即被他转移,但又不太放心:“你不怕他们看见你,又把你当母狐狸追吗?”

  江慎:“……”

  江慎按了按眉心:“别再把我比作母狐狸了。”

  深受百姓爱戴,在这小家伙眼里竟然与母狐狸没两样,就离谱。

  江慎解释道:“他们今日情绪如此热烈,是因为我们乘坐的是太子的马车。但坐在马车里的人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并不认识,明白了吗?”

  黎阮:“所以你只要不说你是太子,他们就不会认得你,对吗?”

  江慎:“对。”

  黎阮眉宇微微蹙起:“可是这样……他们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你呀,只是你的名字。”

  江慎眸光微动。

  他别开视线,轻轻舒了口气:“是啊,他们喜欢的,不过是太子这个身份的象征。”

  不止这些百姓,从小到大,那些亲近他,讨好他,追随他的人,又有谁不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

  换句话说,脱去这身份,又有几人会留在他身边?

  黎阮道:“但我喜欢的是你。”

  他注视着江慎,认真道:“我不是因为你是太子才喜欢你的,只是因为你是江慎。”

  少年真挚的眼神仿佛化作实质,轻轻敲击在江慎心口。

  江慎的眸光柔和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轻声应道:“好。”

  .

  黄昏时分,车队停在了宫门前。

  从这里开始,外头的马车便不能再进入,需要换乘太子御辇。太子御辇一早就候在宫门外,江慎带着黎阮下了马车,御辇旁有人迎了上来。

  “参见太子殿下。”来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毕恭毕敬朝江慎行了一礼,又问,“殿下这一路可还顺利?”

  这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内侍总管,名叫常安,跟在圣上身边多年,几乎算得上是看着江慎长大的。

  “常公公别说笑了。”江慎道,“有人想对本殿下动手,险些放火烧了祠堂,让本殿下当千古罪人,常公公没听说吗?”

  常公公低下头,含笑道:“老奴只听说那夜天降福泽,替殿下灭了大火。是天佑殿下,也是天佑我江氏江山。”

  常公公伴君多年,最懂如何审时度势。江慎听完,只是淡淡一笑:“常公公还是这么会说话,回头记得去东宫领赏。”

  常公公朝江慎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江慎又问:“常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父皇有旨意?”

  常公公:“陛下为太子殿下准备了接风宴,让殿下回宫后,前去乾清宫一叙。”

  江慎蹙眉:“现在?”

  “是。”常公公道,“陛下还为殿下备好了御辇,还请殿下随老奴来。”

  江慎没急着走,先回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黎阮从下马车开始一直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乖乖的一句话也没说。此刻江慎回过头来看他,他才道:“你快去吧,我回你住的地方等你。”

  江慎想了想,对常安道:“常公公稍等。”

  随后,他牵起黎阮的手,拉着他走到太子御辇旁,将人扶上御辇,才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去寝宫等我。”

  黎阮乖乖点头:“好。”

  御辇旁正跪着两名宫女,是太子东宫的人,听了江慎这话,皆是一惊。

  “殿下,这……”

  一名宫女忍不住开口。

  但她话还没说完,抬头触及江慎的目光,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黎阮不懂宫里的规矩,不知道江慎这举动有什么问题,可宫里人不会不懂。太子御辇从来只有太子能坐,若真要与什么人同乘,那也只有……太子妃可以。

  这人……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疑惑和震惊。

  太子尚未纳妃,这几年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此前曾有人往他榻上送人,但殿下碰都不碰一下直接把人赶走。

  清心寡欲得……甚至让人怀疑有点问题。

  怎么出去祭祖一趟,回来不仅带了人,还直接把人往御辇上扶。

  两名宫女好奇得心痒痒,只恨方才为什么没敢大着胆子抬头看一眼,不知道殿下到底带回了个什么样的人。

  江慎没理会她们,又叫来郁修:“我独自去父皇那里便好,你也随他们一同回东宫去。”

  说着,还向御辇里坐着的少年望了一眼,道:“照顾好公子。”

  郁修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家太子殿下已经和那少年厮混好几天的人,心下一片麻木,平静应道:“是。”

  太子御辇缓缓离开,江慎对常安道:“常公公,我们走吧。”

  老太监的视线还落在远去的太子御辇上,听言收回目光,再看向江慎时,眼底多了几分兴意:“看来殿下此行,收获匪浅。”

  宫里的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江慎的用意。

  王公贵族从宫外带个美人回来,不算什么稀奇事。江慎那几个弟弟出宫立府之前,就没少从外头带人。可带回来的人,在宫内会有什么待遇,全看主子是个什么态度。

  民间来的大多不懂规矩,刚进宫时,不免有嬷嬷丫鬟要来教礼。

  说是教礼,其实就是前来试探,给下马威。

  有些不受重视的,甚至还可能被人欺负。

  江慎可不想看见少年也被人欺负。

  原本,他可以带着少年回东宫,直接给下人立好规矩。可惜圣上临时召见,他暂时回不去,只能用这一招。

  让少年乘坐他的御辇回宫,还让贴身侍卫统领护送,便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省得有人怠慢他。

  ——虽然就算是被怠慢,也只有这一个晚膳的时间。

  就是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宠妃,当初入宫时也没有这种待遇。

  没见过这么宠的。

  常公公在心里悠悠地想。

  但江慎没有过多解释,让常公公领着他上了圣上给他准备的车辇,往乾清宫去。

  .

  当今圣上自生病后便很少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和日常起居皆在乾清宫。

  江慎踏入殿内,率先闻到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圣上正在喝药。

  当朝年号为崇宣,当今圣上便为崇宣帝。

  崇宣帝模样生得不错,哪怕如今面容上多了几分老态,精神也有些憔悴,仍然能瞧得出年轻时的丰神俊逸。

  他是江慎六岁时当上的皇帝,称帝至今还不到二十年,年纪其实不算太大。

  就连那点老态,都是这些年卧病在床折腾出来的。

  见江慎进来,他朝江慎招了招手:“过来吧。”

  江慎走上前去。

  都说皇室亲缘淡薄,崇宣帝年轻时操劳政务,对自己这几位子嗣关注不多。

  因此,江慎对他这位父亲其实没什么特殊感情。

  直到几年前皇后因病离世,崇宣帝悲痛万分,时不时召江慎来到身边,聊以慰藉,父子两人的关系才好了一些。

  这两年又因卧病在床,便更加依赖亲缘。

  “朕听说,李宏中在祖庙放火想害你。”崇宣帝说话时中气不足,有点喘,“没被吓着吧?”

  “没有。”江慎答道,“让父皇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崇宣帝悠悠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温和的语气,“人已经押回来了吧,你想怎么处置?朕诛他九族?”

  江慎没有急着回答。

  他从内侍小太监手里接过药碗,半跪在床前喂崇宣帝喝完了药,又取过丝帕替他擦了擦唇角,才道:“儿臣希望父皇能将此事交由儿臣处理。”

  崇宣帝问:“你是觉得,那李宏中背后还能再挖出人来?”

  江慎:“可以一试。”

  崇宣帝好像一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平静道:“那便去试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朕不插手。”

  江慎:“多谢父皇。”

  崇宣帝摆了摆手,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一口气没顺下来,剧烈呛咳起来。

  江慎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他这一咳便许久没停得下来,待咳嗽止后,唇边甚至染上几分血色。

  江慎蹙眉:“换了这新药之后,父皇的病情怎么还严重了,不如再让儿臣去民间——”

  崇宣帝抬起手,止了他的话。

  他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轻笑:“哪是药的问题,这人不行了,你就是找到仙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江慎道:“父皇前两年还身体强健,不过是暂时没找到良方,哪有治不了的道理。”

  “你小皇叔也这么说。”崇宣帝笑了笑,“他前些天还传了折子,说要造船出海替我寻医,一把年纪了,竟会折腾。”

  两人说了会儿话,崇宣帝精神好了些,便让江慎扶他起来,命人传膳。

  重病之人素来没什么胃口,崇宣帝没吃几口,又道:“半月后就是春闱,朕现在是没精神管了,打算全权交由你负责,你意下如何?”

  江慎动作一顿。

  当朝推行科举制,春闱每三年一次,是朝中选拔官员的唯一途径。

  当今圣上身体欠佳,朝堂之上早有议论,圣上多半会将今年春闱交由旁人负责。

  但这个人是谁,圣上此前一直没有明确表过态。

  因为这并不只是负责一场考试这么简单。

  春闱考试是朝堂任用人才唯一的机会,对于朝堂内的派系竞争来说,哪个派系能主持这场春闱,派系势力将得到极大提升。

  尤其近来由于江慎回京后的一系列动作,朝堂上许多大臣受到牵连,其中不乏有位高权重之人。

  这些人一旦被清洗,势必造成朝中用人空虚。

  今年的春闱便显得更加重要。

  江慎这段时间故意表现,还浩浩荡荡带着一大帮子人去祖庙祈福,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个。

  而其他派系近来频频对江慎动手,多半也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如今圣上金口一开,这局,江慎便算是胜了。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应道:“能替父皇分忧,是儿臣之幸。”

  崇宣帝笑起来,又道:“政事就说到这里,下面我们聊聊家事。”

  “……听说你从宫外带回了个极漂亮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带来让朕见一见,若是真喜欢,得给人家一个名分。”

  当朝男风盛行,男子之间同样可以成婚。如今的后宫之中,就有几位男妃。只不过因为男子无法生育,大多只能封为侧位或嫔妾。

  江慎敛眸不答,心下却有些惊讶。

  他知道带人回宫这事瞒不过崇宣帝,但他没想到,只是他从宫门外到乾清宫的这段时间,消息便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这位卧病在床已久的帝王,依旧对身边事了如指掌。

  江慎道:“不过是个普通的民间少年,儿臣见他孤苦,才将人带回宫里。他刚进宫还不懂规矩,待儿臣教一教,以免惊扰圣驾。”

  崇宣帝应了声“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崇宣帝年轻时还是个极为严厉,不苟言笑的性子。这两年脾气好了很多,对待身边人态度也和善许多。

  他拉着江慎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觉疲乏,让江慎退下了。

  乾清宫里没留什么人,常公公走上前来,扶崇宣帝回到榻上。

  常公公道:“陛下今日好像很开心?”

  “自然开心。”崇宣帝今日说了不少话,面上难掩疲惫,心情却还不错,“今日太子进城那盛况,上一次见到,还是朕在边境连破数城,打了胜仗回来。”

  “太子殿下深得民心,老奴也为陛下开心。”

  崇宣帝想到了什么,又悠悠叹气:“可朕还有三个儿子啊……”

  当今圣上膝下共五子三女,除了二皇子早夭,三皇子软禁,还有两位皇子仍在京城。

  “老三都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截杀太子,难保另外两个不会有样学样。”崇宣帝道,“哪怕得了春闱,太子之后的路,恐怕还是没那么好走。”

  常公公问:“陛下若是担心,为何不效仿先祖,将四皇子和五皇子封为亲王,送去封地?”

  崇宣帝瞥了他一眼。

  常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他床边:“老奴不该妄议政事,老奴知罪。”

  “起来吧,朕没打算治你的罪。”崇宣帝淡淡一笑,“你说得对,将人送走,才能一劳永逸。”

  “可是……朕为何帮他?”

  常公公一怔。

  他抬眼往龙榻上看去,当今圣上躺在床上,神情淡淡,唇边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这些年,许多人都觉得圣上病久了,脾气变好了,但常公公知道,圣上骨子里有些东西还没变。

  他仍然是那个弑父杀兄,踏着无数鲜血方才坐稳皇位的帝王。

  崇宣帝闭上眼,神情有些疲惫,语气很轻,语调中带着几分冰冷的兴意:“皇位,本就是要抢的。”

  “他得让朕看到他的本事。”

  .

  出了乾清宫,江慎乘御辇回到太子东宫。

  江慎一行到京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如今他又在圣上那儿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月色高悬。

  一路走来不断有人朝他行礼,江慎没有理会,径直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黎阮今天是坐着他的御辇回来的,宫里的下人多半不知如何安置他,只能让他住进太子寝殿。

  寝殿内烛灯亮着,殿门紧闭,郁修正守在殿外。

  江慎问他:“如何,公子吃过了吗,可有休息?”

  郁修道:“膳房给公子备了晚膳,但公子不肯用,说要等殿下回来一起用膳。”

  江慎皱起眉头:“你没告诉他,我去父皇那儿用晚膳吗?”

  “说了。”郁修道,“可公子说……说……”

  他难得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江慎问:“他说什么?”

  郁修视线往周遭一瞥,压低声音道:“公子说,都说伴君如伴虎,殿下去陪圣上吃饭肯定吃不好,他要等殿下回来一起吃。”

  江慎:“……”

  伴君如伴虎是没错,他今晚这顿饭也确实没怎么吃好。

  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郁修又道:“殿下放心,公子说这话时只有属下在场,没有旁人听见。”

  江慎点点头:“那就好。”

  他推开殿门,一边朝郁修吩咐:“你将寝宫附近的人都撤走,以后若非有需要伺候的地方,其他时候附近不要留人。还有……”

  殿内正中央摆着一桌晚膳,的确一点也没用过,少年却不在桌边。

  江慎下意识往殿内看去,触及某处时视线忽然一凝,转头对郁修道:“你先出去。”

  郁修跟在他身后一步左右,从他的角度还看不见殿内的景象。

  只能看见自家太子殿下忽然一转身,半掩上殿门,把里头遮了个严严实实。

  江慎道:“出去,把门守好,别让任何人进来。”

  然后砰地一声,合上了殿门。

  把郁修关在了门外。

  郁修:“……”

  寝殿内,灯火摇曳。

  江慎在门后站了一会儿,轻轻换了口气,才朝殿内走去。

  少年没有动给他准备的晚膳,也没有在桌边,而是趴在了内室的小榻上,他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似乎已经睡了有一段时间。

  江慎走到他面前,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身后。

  少年身后出多一条蓬松的尾巴,那尾巴粗而长,一直绕到身前将他卷起来。他散落的发丝垂在榻上,发间伸出一对尖耳朵。

  毛绒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