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在一间有两三百年历史的老宅。
宅内一切设施都按照古时结婚布置, 一个上千余平方的宅院单要挂上红布都有些吃力,更别提宅中有房屋已有朽坏,操作难免要小心翼翼些。
沈临溯倒是个鸡贼的, 这时便想到天上那几个有近千年交情的仙友。
三人倒是没有太多抱怨接过货便做, 花颜还推沈临溯出去, 让沈临溯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沈临溯回去找秦闵的路上,恰好与瑄姬撞个正着, 刚见面瑄姬便狠狠剐了沈临溯一眼, 正当沈临溯以为下一秒就是长鞭伺候时, 瑄姬站在沈临溯面前没好气的伸出手。
“要我做些什么?”
沈临溯微愣, 那些事情发生后难得见到瑄姬给自己好脸, 沈临溯一时半会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瑄姬上前踩了沈临溯一脚, 沈临溯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望着剑灵气鼓鼓的模样,不由松了口气:“今天不动手了?”
“你再磨磨唧唧我就要动手了!”
沈临溯笑道:“花颜他们在里面挂红布呢, 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单子也在花颜哪。”
“好好陪在我家主人身边, 要是让我知道, 最后这些日子你让他不高兴了, 我掀了你的皮。”
说完, 瑄姬大步向后院走去。
沈临溯转过身刚好撞见赶到后院的秦闵,见秦闵松了口气,沈临溯眯笑着眼往秦闵身上一搭。
“是不是怕我和瑄姬大大出手。”秦闵颔首,沈临溯双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唇瓣贴近秦闵耳廓道:“担心我了?”
秦闵浅笑, 抬手弹了一下沈临溯的额心:“对, 宅子塌了, 卖了你都赔不起。”
沈临溯环顾了一圈老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只能把仙友留下来抵账了。”
“被花颜他们听见得寒心了。”
“有什么可寒心的,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沈临溯是个渣男,”沈临溯边说边推着秦闵往前院走,“喜服应该是赶不出来,能租喜服的我看了好几间,我们待会都去试试看。”
秦闵道:“其实西式更简约些。”
“当初婚服都做好了,感觉就差一场像样的婚礼,我知道现在准备麻烦又耽误时间,可我想和你拜天地喝合衾酒,想要把你的头发跟我的绑在一起。”
“有一处的喜服很合身,你想跟我去看吗?”
听见秦闵这句话,沈临溯连忙点头。
两人来到的不是别处,而是临江中瀑布后的洞穴,洞穴被仙法掩去大半,随着秦闵挥手将眼前的障眼法撤去,洞中竟还留下些许千年前相守过的痕迹。
秦闵牵着沈临溯的手向深处走去,洞穴的最底端,两套喜服显眼的挂在石壁上,被仙气包围,依旧崭新。
沈临溯心里酸涩的厉害,红着眼,将头瞥向一边:“当初那件吗?”
秦闵:“不是,那套喜服被雷劈坏了,醒来后重新下界找人照着当年的版式做的,本想着很快就用得上,没想到等了一千年。”
回想起那场秦闵连命都不要强撑着他登上仙位的天雷,沈临溯心里搅疼的厉害。
一时间竟在秦闵跟前连笑都装不下去,手扣紧石壁上凸出来的怪石,粉末伴着掌心的鲜血往下落。
“我以为你看到它会高兴的。”
秦闵眸光一黯,正欲抬手将两套喜服毁去,被沈临溯先一步挡下。
沈临溯道:“谁说我不高兴了。”“你的脸。”
沈临溯上前将秦闵拥入怀中,低声喃喃着对不起,一声比一声更轻,一次比一次更哑,脸埋入秦闵的肩膀,双手不受控制的收拢加力,像是要把秦闵嵌入骨肉之中。
秦闵轻叹了一口气,掌心覆上沈临溯的脑后,一时想不出宽慰的话,只能像揉摸小动物那般轻轻抚慰着沈临溯。
“我喜欢的,”沈临溯脸埋在秦闵肩膀处,说话声听起来闷闷地,“看见这套喜服,我心里很欢喜。”
秦闵顺着沈临溯的手臂一路往下,直至与沈临溯鲜血淋漓的掌心相扣,黏腻的血液沾染上温热的掌心,紧接着的那声叹息竟也显得无可奈何。
沈临溯抬起头望着秦闵,试图想要将手抽出,又不敢太用力,反而微微动了两下,还是被秦闵攥牢在手里。
“喜欢去试试看还合不合身。”
秦闵说完,一挥手两件喜服转而落在不远处的石床上。
沈临溯点头,换上喜服前也没想到事隔近千年的衣服,再度穿上竟意外的合身。
一切看似仿若如旧,内底里早已斑斓不堪,沈临溯清楚喜服还是当日的喜服,人还是曾经的两人,哪怕连身宽都未变过,很多事情本就物是人非回不到从前了。
……
这场婚礼的布置大部分都由两边仙友完成。
场面比一千年前热闹的多,老宅内四处挂着红布脸门口的大石狮子,府门口的牌匾上也系了一圈红布。
老宅租在围村里的一户人家,婚礼一半难免有不少村里人过来看热闹。
大红花轿落地,老宅两旁不少村里人围上来看娶亲,秦闵踢响轿门跟在轿旁的邢风将轿帘掀开,一旁围观的村民看见花轿坐着模样看上去二十来岁的俊小伙人都傻了。
两个大男人身穿红色喜服一前一后的进屋,几个好事者还勾头往老宅里看,直到被挡在门口的花颜他们拦下,才迫不得已停在了门外。
大堂中央红色的喜字夺目,红色的花烛点在两旁,倒真像回到了千年前。
“夫妻对拜。”
伴着阙之琅一声高喊,两人牵着手中红色的花球相对鞠躬。
沈临溯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秦闵穿喜服的模样会不过神来。
阙之琅皱着眉头轻轻踹了沈临溯屁股一脚:“你傻愣着干嘛?”
沈临溯赶忙直起身子,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攥着红绸的手满是汗液。
“礼成!送入洞房。”
两人牵着红绸走到备好的厢房,红色锦面的床榻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桌上放着两杯合卺酒,除去堂前再简约不过的流程,大部分重头戏与独处的时间,全都留在了这间小小的房间内。
秦闵用手拍了拍床边,留出一小块方寸之地与沈临溯同坐。
“要是千年前我们成婚也是这样吗?”
沈临溯笑着颔首。
秦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是夫妻了。”
“还没喝合卺酒。”
秦闵拿起匏瓜的一半瓜瓤,与沈临溯交错共饮,酒的味道很平淡算不上人间什么稀奇的佳酿,苦酒入喉,尝不出半点使人留恋的味道。
沈临溯提起剪子剪下自己的头发,又用剪刀去绞秦闵的发丝,看着秦闵身体向后一仰欲躲开沈临溯送来发边的刃口,沈临溯一把搂住秦闵的后背,阻止住秦闵向后退的动作。
“别动。”
秦闵道:“要做什么?”
“结发,”沈临溯说着,剪下秦闵的发丝,“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等你回来。”
红色的缎带将两人发丝牢牢系上在一起,蹉跎了那么久,那缎带像是栓在两人中间的红线,第一次把他们栓在一起。
看着沈临溯将装有两人发丝的红布如宝贝一样放在胸口,秦闵伸手覆上沈临溯的胸口,心律的跳动轻轻拍打着掌心。
沈临溯握住秦闵的手背道:“今晚可不可以把你给我。”
话音刚落,屋外电闪雷鸣,秦闵慢慢将手抽回,看着沈临溯笑了笑:“来不及了。”
“秦闵?”
秦闵将沈临溯翻身压在床上,低头吻上沈临溯的唇瓣,五指与之交错,沈临溯瞪大眼睛,耳边雷鸣声越来越响,像是要穿透屋顶。
鼻腔被浓浓的腥味弥漫,铁锈的味道钻入沈临溯唇齿。
不知道秦闵哪来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挣脱,唯有满是血腥味的吻,侵占着沈临溯的口腔。
又一口血,这次没有染上沈临溯的唇,却染上了沈临溯的肩头,大片的红浸入喜服,将原本的颜色染得更艳。
秦闵伏在沈临溯肩头轻咳声不断,止不住颤抖的手,握住了沈临溯的手臂。
一直将秦闵藏匿住的巨网被天罚劈开,月被红色蔓延,剧痛下秦闵紧握着沈临溯的手臂,望着那双眼不住笑了。
已经脱力了的身体靠上沈临溯的胸口。
“为什么……”
“天罚吗?”秦闵浅笑,“断鬼楼,纵恶灵,找极阴之地养魂,哪一点都足够承这场天罚了。”
“你知道会是今天,对吗?”
秦闵合上双眼道:“一会月染满红色,你能动手杀了我吗?”
“你知道是今天对不对?!”
“对。”
无力感下,沈临溯长吁了一口气,手搂住秦闵的后背:“天罚、魂刀,还想要保住蔡暮生他们的灵体,你一点后路给不给自己留。”
“你不缺我。”
沈临溯道:“我以为这段时间,你会为我……”
“不会,”秦闵再度吻上沈临溯的唇瓣,“所以你会杀我吗?”
“会。”
“好。”
原来秦闵总归是不愿为自己留下来。
钳住神魂的锁链在血月下奋力将神魂从秦闵体中抽离,身体在撕裂般的疼痛中在沈临溯怀中颤抖。
天罚将藏匿住秦闵的神力仙法悉数破开,沈临溯连力挽狂澜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把你关起来的,我以为只要藏过红月,没有人再能找到我们,”
沈临溯掌心一转,刀尖对向秦闵的后背:“你们骗我,是天罚引红月,我以为我有机会的。”
秦闵低声说道:“你对我不好,我不要你了。”
刀尖没入秦闵的后背,随着皮肉贯穿声响起,沈临溯无力地合上双眸。
随着擎天二十八柱的崩塌,周围天摇地动。
新婚之夜,那套羁绊了千年的喜服上被血色染得更艳……
“你有没有见过云华。”
花颜微微颔首:“他说他快找到秦闵了。”
“云华疯了吧!参宿生新星魂,怎么可能找得到。”
“兴许是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总算是写完了,之前有说过要不要联动那两篇文,后来想着如果再用上会越来越复杂。
所以就果咩了,不然按照一开始的安排,娱乐圈那一世是白白和薛汪汪,最后一世会遇见小书和苟钦,可是想了想这样很容易把故事写得更加复杂就算了。
然后,按照原定的文案,考虑了校园后,还有混沌章,混沌是一个长得和攻一模一样的个体,从攻体内后分离,虐了一波受,成为受的情敌,最后寄了,从混沌章再写清楚二十八神柱的前因和后果,但是和朋友聊起来,他们说这样不太好,就放弃了;
所以才直接从校园怪谈连接到故事的结尾;
最后的故事的篇幅,没办法把二十八神柱融进去,二十八神柱给出的线索是天道是奎宿,白虎的首星,在做星宿的时候发现有星宿因为感情生了毁天灭地的心。
所以为了更好制衡星魂的能力,决定让自己成为天,角宿在阻止奎宿走错路时意外被杀,之后奎宿一发不可收拾,在自己决定好的规矩和权利的诱惑下,最后屠龙骑士终变恶龙,但是最后一章没能腾出篇幅把这一点说完。
袋子:抱歉啊!最后没能给你腾出镜头,嘤嘤嘤;
天道: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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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等待,总算完结了,撒花;
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HE番外,就不放在文里了;
如果想看HE的人多,会在微博上把HE番外写出来,如果想看副CP蔡老板X大狐狸,也会考虑在微博上写,但毕竟不是主CP,就不占付费节章了;
完结撒花,真的很感谢很感谢大家等待,第一次尝试着格局大一点的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感谢大家能够一直喜欢和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接下来会开的新文,简介上有,如果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