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鸟是在吸引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着虽小,但楚肖和其对视时却能感觉那鸟眼珠子一动。
鸟头歪了歪, 又低低叫了一声。
——楚肖从这鸟的动作和发出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嫌弃之意。
楚肖:“……”
他撑起上半身, 明长苏放下鸟走过来, 扶着他,那鸟站在窗台上,眼珠子仍盯着他, 又仰头瞥下来。
明长苏道:“醒了?还有哪里不适吗?”
楚肖道:“没有,我这是……又晕了?”
明长苏点头, 道:“先喝点这个。”
他说着拿过一旁的碗,和勺子,楚肖还想说话,勺子却已经抵在他唇边,楚肖这才张口。
一勺吃下去,楚肖眼睛一亮。
明长苏好似猜到他的反应, 道:“如何?”
楚肖道:“好喝。”
这汤凉凉的, 加了银耳和红枣,楚肖醒来头昏脑涨,晕乎乎的,全身感觉都很燥热, 这么一口下肚, 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起来。
楚肖再次强调道:“真的好喝。”
明长苏笑了笑,继续喂他。
楚肖喝了几口,忽然顿住, 他盯着明长苏近在咫尺的手, 犹豫道:“要不……我自己吃?”
明长苏便将碗给他。
自己吃就快多了, 楚肖几口把一大碗吃完,明长苏便问他还要吗,楚肖摆摆手说够了。
楚肖长舒一口气,道:“活过来了!”
明长苏一直坐在床沿,楚肖歪了歪头,道:“这鸟?”
明长苏道:“我养的。”
楚肖道:“哦,难怪啊,我看着就不太像外面野生的。”
明长苏伸出手,五指摊开,在窗边挑眺望远方的鸟便飞到他手心,这鸟长长的尾羽随着走动飘起,十分漂亮。
楚肖一直盯着鸟的尾羽看,明长苏道:“喜欢?”
楚肖道:“啊?不不不,不喜欢的。就觉得新奇。”
明长苏“嗯”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十分坚定地拔掉那鸟的一根尾羽,鸟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楚肖看的目瞪口呆,那鸟叫过后似乎觉得不够,在明长苏把尾羽递给他时还想张嘴啄人,却不知为何没动口。
简直又凶又怂。
楚肖盯着送到眼前的尾羽,哭笑不得道:“给我的?”
明长苏点头,道:“此鸟本就稀少,尾羽却极美。”
既然都很稀少了,还这么干脆就送给他。
楚肖心底嘀咕,面上明长苏却已经将尾羽递到他跟前,楚楚肖到了声谢后接过。
那鸟见自己的尾羽就这么被人送出去,又叫了一声满屋子扑腾,看样子似乎气死了。
因为明长苏说这鸟稀少,而楚肖自己又看这鸟十分漂亮,因此拿了尾羽也不敢随便乱塞,放在床头边。
明长苏见状眉头微蹙,楚肖解释道:“放别的地方我怕把它压弯了。”
明长苏道:“没事,压弯了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那鸟身上,刚好那鸟看尾羽被放到一处,自己修长的嘴想去将尾羽偷回去,被明长苏这么一看直接跳起来,扑通撞到了墙壁,后又尖叫几声,飞出窗外。
楚肖默不作声看了全程,道:“它……不会撞傻了吧?”
明长苏道:“没事,它经常这样。”
楚肖坐在床上眺望窗外,道:“我看它脚上绑了什么东西,莫非是信鸟?”
明长苏没有否认,他道:“这是我们家族传信用的家鸟,极通灵性,能辨人语。”
楚肖点头,正想说完,明长苏又道:“我此番,乃是和家里通信,我会把你带过去。”
楚肖感叹,道:“厉害啊,没想到小明子还有这种鸟。”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感,走到现在,他真的是越发觉得自己看书的时候可能漏了些许东西,这些他从未在书中看到过,又或许看书的时候书上写的都是原主视角,所以这部分会省略写。
明长苏闻言垂下眼。
楚肖察觉他的异常,语气一顿,心道:他说错话了吗?
突然安静下来,楚肖有点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楚肖犹如听到救星,他忙下床道:“我去。”
哪成想,双脚一碰地,双膝就软了下去,楚肖直接跪在地上。
明长苏极快扶着他道:“怎么样?”
楚肖道:“啊,我刚刚都没发觉我腿原来这么软。”
他还觉得此景似曾相识。
一下床,哪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再度袭来,晕了一会儿,楚肖才缓过来道:“我这是,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余毒发作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他有些郁闷,他们还在赶路途中,这个时候他出点什么差错就相当于整个队伍的拖油瓶,还是个随时会挂的拖油瓶!
想着楚肖眉头都锁在一起了,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眼眶微微湿漉,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完全就是个可怜的狗狗,委屈极了。
果然这余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正当他苦着脸时,明长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阿肖不用担心,你这是中暑了,歇息会儿会好的。”
中暑了?
楚肖猛抬头,两只无形之中的狗狗耳竖起,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道:“啊?我怎么会中暑啊?”
话音一落他便想起,他们之前在丛林中穿行,有少部分时间是站在太阳底下的,他又穿着这么厚的衣服,那时候楚肖虽然觉得有精神,但也感觉比较闷。
想来,是那个时候不注意中暑的。
……
这么一想,楚肖觉得身上所有的症状都和中暑的相符合了。
门还在敲,明长苏道了声:“进。”
门打开了,婉莹和鹤行站在门前,婉莹先行一礼,进门道:“楚公子如何了?”
楚肖道:“我没事没事了。”
他出口的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明长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楚肖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谢谢婉莹姑娘关心。”
他笑了笑,婉莹点头,鹤行臭着一张脸道:“主上,该走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楚肖身上,楚肖立刻道:“我没事,能走!”
鹤行才收回目光,明长苏道:“你们在外等我。”
等二人出了门,楚肖又尝试下床,这回倒是好多了,动作放慢一点,晕乎乎的感觉就少了很多。
明长苏不放心,全程扶着他,楚肖道:“我没那么娇贵的,稍微缓一缓就可以了,对了鹤行是不是还有话要和你说,你去吧。”
明长苏嘴唇动了动,楚肖拍拍他的肩膀,道:“真的没事。”
明长苏这才离开。
屋内剩下他一个人,楚肖立刻站起身,他捂着脑袋,过了一会儿这慢慢直起脖子。
他心道:这感觉,就跟脑袋上顶了千斤重一样。
既然确定是中暑了,便有其他散热的方法,楚肖选择用最直接的。
明长苏一出门,鹤行和婉莹果然等在门外,鹤行冲他行礼道:“主上,他们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路线,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明长苏道:“我知道了。”
鹤行犹豫一瞬,又道:“主上。”
明长苏冷冷望着他,道:“鹤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他我一定要带。”
鹤行低头道:“属下不敢。”
明长苏又去楼下拿了点吃的,一进门见明长苏果然已经站起身,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明长苏。
明长苏站在门口,入眼,楚肖侧颈处泛着类似淤青又似红疹的痕迹,两侧都有,听见动静,楚肖转过头来。
明长苏见他不光是侧颈,整个脖子正面都是类似斑驳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明长苏瞳孔微震,他道:“阿肖?”
楚肖揪完了脖子,正准备多双目之间动手,去听明长苏叫了他一声后一言不发上前。楚肖没有准备,被明长苏摁着腰抵上窗沿。
明长苏的力道比较大,咯的他生疼。
楚肖皱了皱眉,听明长苏问道:“阿肖,你这是干什么?”
楚肖低头,见明长苏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碰他的脖子,但又不知为何小心翼翼的。
楚肖心念一动,道:“你不会以为我在自残吧?”
话音一落,明长苏表情微动,他的眉头微皱,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柔软的指腹碰上他的侧颈,楚肖被这轻如羽毛的痒意弄得没忍住瑟缩一下,明长苏脸色立刻一变,他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楚肖摇头道:“没事,你可以用力点的。”
明长苏道:“为什么?”
楚肖:“?”
明长苏又重复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肖:“……”
他道:“你真的以为我在自残啊,不是啦,我这个在降暑。”
对上明长苏的目光,他道:“我不是中暑了吗,这么拔一下,会清醒好多的。”
他挑着自己脖子上唯一一块好肉,两指弯曲,手背对着脖子,两指夹住那两块肉用力一拔,反复几下那块的颜色就变了。
楚肖道:“我说的没错吧,就是这样。”
明长苏一把抓住他顿在半空的手,力道收紧。
两个人的距离又凑近几分。
楚肖一转头,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窗户敞开,楚肖后腰抵在窗沿上,背后的微风轻抚过,楚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通风,风吹的他发丝微乱。
明长苏站在他身前压着他,抓着他的手。
他们呼吸交错,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