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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导

  孟柯只管兵部事宜,自摄政王宣布不再插手靖北军之后,兵部就全面接管了靖北军。

  所以对靖北军中的将领也是知之甚详,他想着靖北军中可有擅长管理地方的官员,或可向摄政王推荐一二。

  在见识了青铜大炮的威力之后,孟柯也是迅速在心中倾向摄政王的一员,之前他还觉得跟着左相混大有可为,现在却推翻了过去的想法,只认定摄政王必是那个开疆拓土的人。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路之言已经问道:“不知王爷对整治北方有什么章程?”

  宴云河道:“北方牧民向来是中原的心腹大患,究其根本原因,是北方的气候与地理环境所致,改变气候地理非人力可为,但吾等可以寻找适和当地的发展方向。”

  邹近同来了兴趣,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发展方向?”

  “北方以放牧为主,他们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靠天吃饭,那咱们就让他们定下来,使他们保有恒产,有恒产者才有恒心,治理起来才方便。

  所以,在北方这块土地上,就推行以养殖为主,种植为辅的生存方式,让他们有种植牧草的土地,先定其心。”

  邹近同为难道:“可是种植什么样的牧草,才能比得上天然的草原呢?更何况,有草原在,他们还如何愿意去种植牧草,多费一番功夫。”

  宴云河道:“这就要配合饲料存储方式,北方冬季酷寒,孤会选择合适的牧草种植,配以先进的青储方法,储存大量的饲料,完全能度过整个冬天,再推广大棚养殖,这样,牲畜完全能够度过严冬。”

  “除此之外,还要对他们进行教化,以洛城第一学院为参考,只教他们简体字就够用,最主要的是,要让他们认同我们的文化。”

  洛城第一学院和洛城第一技术学院虽只有两字之差,但方向却完全不同,不说别的,只种子仓库里用的人,就都是从第一学院出去的,没有技术学院的一名学生,相应的,技术学院研究出的任何知识,也和第一学院没关系。

  但两者也是一脉相承,从第一学院学成的人,完全可以考取技术学院,认真说来,第一学院更像是在为技术学院打基础。

  而几年的经验积累,第一学院的教学方式也已非常完善,且有了教学经验,若是由第一学院出人在北方创建学院,那也是完全可行的。

  至于选择合适的牧草,他们完全不担心,有摄政王在,他拿出什么样的种子,他们都不会奇怪。

  楚海德听完宴云河的话,又提出一点,“若想要完全解决北方入侵这个历史难题,不如迁移部分百姓,让那些蛮人分散到南边,顺便鼓励中原百姓去草原发展,让他们完全变成大郑的百姓,这样或可解决隐患。”

  反正宴云河已经想好了发展方向,在这一块,他还没有失误过,让中原百姓过去,说不定是一个发展的好机会。

  路之言亦道:“如此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不过这些方法的首要前提,就是这一战要将北契完全打散。北契残忍好斗,只认强者为尊,若不将他们彻底打服,什么发展计划都是虚的。”

  楚海德道:“所以,此战将帅必须好好斟酌,靖北军中何人可堪此大任?”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向孟柯提问,孟柯之前就在想着人选,此时就道:“西路将军慕擎之有治理之才,领兵能力突出。中路将军李漳勇猛非常,擅突击。此二人都在与北契作战时有过多次胜绩,或可成为领帅。”

  众人又看向宴云河,论起对靖北军的了解,在座诸人恐怕都比不上曾经和靖北军共同作战的宴云河,所以此时都在等宴云河下定论。

  但了解靖北军的并非现在的宴云河,所以,宴云河少见的犹豫起来。不说对靖北军的将领战力了解不深,就连兵事,宴云河都算是一个门外汉。

  这些年他学管理、学经营、学制造,就是不曾学过领兵作战,而此事事关重大,宴云河也不想稀里糊涂地拿主意。

  但他拿不定主意,有一人却可以,他道:“人选方面孤还要再考虑,但战前准备可以先做起来了,孟大人和兵部的诸位做个预算,将预算结果提交户部审核吧。”

  说到做预算,工部是最熟悉的,兵部虽每年都有很大的支出,但战事紧急,无法预算,这次大郑想主动出击了,前期准备自然是要做个预算了。

  孟柯看向祁阳舒,决定过后就去跟他请教这个预算该怎么做。

  因为北契一事,宴云河原本打算提出建立海军的事只能暂时搁置,或许是他太过心急了,但海军建设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但北契确实是一个心腹大患,原著之中,也是北契率先入侵,起码直到原著大结局,宴君熠和女主慕婉婉都还好好的,大郑也只出现了些海外的商品。

  几人又商讨了会儿,确定了未来一段时间以解决北契为主,正好战事起来粮草消耗巨大,税法虽暂时不会调整,但由官府收购粮食却是可行的,这样起码能稳住今年的粮价。

  众人商议了很长时间,结束时各个都饥肠辘辘,赶着回家用餐去了。

  宴君熠旁听了半天,他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跳脱,能不言不语在那里安稳坐半天,期间全神贯注听众人商议朝政。

  “皇叔,咱们真的要打北契吗?”宴君熠问道。

  宴云河并未回府,他和小皇帝一起在宫中用膳,之后还要和小皇帝分析政事。

  “之前靖北军安插在北契的眼线传回来消息,北契王病重,他三个儿子和一个弟弟正蠢蠢欲动,若等北契王死后,北契新王确定之后,那咱们就太过被动了。”宴云河解释道。

  宴君熠抬头看向宴云河,他的记性一向很好,“朕记得皇叔之前说过,我们和北契必有一战,就是在此时了吗?”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的,若是再等一年,准备能更充分些,但去年北契遭遇雪灾,今年南下已成定局。”宴云河顿了一下,接着道:“北契人每次南下都曾残暴地屠村,我不想今年还有百姓要遭遇这些。”

  宴君熠恨恨道:“北契人该死,真不想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宴云河看他愤恨的模样,不由摸了摸龙头,“此时恨就恨吧,但若真的打下了北契,将北边收入大郑版图,你就应放下这份仇恨了,为君者,当爱惜百姓,更要一视同仁。”

  宴君熠抓下他作乱的手,嘀咕两句要长不高了,眼珠一转,想起小朝会上宴云河曾说过的话,故作神秘道:“皇叔被朕抓到把柄了,孟大人说起靖北军传来消息时,皇叔还当第一次听说,此时看来,皇叔明明知道的更多。”

  宴云河无奈道:“为让两位相爷安心罢了,若他们知道靖北军还在和我联系,那我可就没有清净日子过喽。”

  “他们不信皇叔,朕信,皇叔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朕现在都长大了,说的话也管用,他们要是为难皇叔,皇叔就来告诉朕,朕帮皇叔解决。”宴君熠稚嫩的面孔非常认真。

  宴云河虽喜欢小孩子,但和宴君熠相处时,却并不以大人的傲慢去俯视他,而是将他当作一个平等的个体相交,他们二人坦诚互信,宴云河在政事上从不对宴君熠故意隐瞒。

  “好,那皇叔就将这大后方交给你来保护了。”

  宴云河的信任也让宴君熠很受用,他笑眯了双眼,和宴云河一同用了膳食。

  之后,宴云河和他讲这次小朝会上的内容,讲到棉花那一块,宴君熠道:“咱们今年收的棉花就很好,朕觉得这棉花是个好东西,还打算用新收的棉花给母后做个护膝,它真的会影响到大郑的国本吗?”

  自当初宴云河许诺教宴君熠种东西之后,他们就在宫中一块地方开了两块地,每年都要种上点东西,全部都是两人亲自动手,而他们今年收获的正是棉花。

  宴云河道:“这就要从价格和供求关系说起了……”

  他将这些知识细细讲来,最后总结道:“所以,价格变动是会影响生产规模的。”

  宴君熠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商人屯居积奇也在以供求关系做文章。”

  “不错。”宴云河对宴君熠的举一反三非常欣慰,继而道:“陛下英明。”

  宴君熠虽然是在赞扬中长大的,但他还是最喜欢皇叔的夸赞,高兴地回道:“都是皇叔教的好,比太傅们教的有意思多了,他们就会给朕讲一些典籍,无趣极了。”

  “典籍中不乏为人的道理,陛下也要认真学习才行。”宴云河道。

  “朕过目不忘,看过一遍就会背,已经学会了。”宴君熠颇有些显摆的意思在。

  宴云河早知道他过目不忘,怎么说也是原著里的天选之子,作为原著里的圣明君主,宴君熠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皇叔还有些事要办,陛下自习吧,累了就休息。”宴云河起身打算告辞。

  宴君熠嘴角弯起个俏皮的弧度,“朕知道,皇叔要去见舅舅,快去吧,莫要让舅舅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