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看着程叮咛，最后问了一句，“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程叮咛低下头，没有说话，不过程诺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懂了，来吧。”
程叮咛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眼里带着一些疑问，像是在问来什么？
程诺道，“不是要解约吗？我同意。”
原本这是程叮咛一心所希望的，可是真的看到程诺答应之后，他心里竟然有一丝的难受。
程叮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好。”
*
程锦年一直站在外面等着，其实他这个人除了顾清枫之外没有什么耐心。
他之所以这么等着完全是因为答应了顾清枫要好好的照顾程叮咛。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程锦年看着程叮咛从里面出来，他看上去十分的虚弱，程锦年看着他苍白的有些透明的脸色差不多知道了里面所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他道，“叮咛你没事吧？”
程叮咛看着他摇摇头，“我没事。”
说话间，程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说了一句，“麻烦你帮我好好的照顾他。”
程锦年没有回答，跟程叮咛一块离开了这里。
刚走到门口，程叮咛就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程锦年眼疾手快的把他扶起来，道，“叮咛，你怎么样？”
程叮咛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大哥，原来解约这么难受啊。”
“恩，强制性解约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恢复。”
程叮咛看着他，苦笑了一番道，“那心里的病，时间也能医好么？”
程锦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点点头说，“能。”
回去的路上，程叮咛整个人都虚弱的靠在车座上，程锦年看着他这样，也不好出声打扰他。
程锦年带着程叮咛回了他跟顾清枫所住的地方，到家的时候，顾清枫居然没有在家。
程锦年把程叮咛安顿好之后，才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给顾清枫。
只是没有想到顾清枫居然会不接他的电话。
程锦年忍不住多打了几个都是如此，他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
今天程锦年陪程叮咛去找程诺刚出门，顾清枫也出门了。
他出门不是为别的，而是去见周谦。
虽然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人，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须从他的口中才能知道答案，所以他去了。
JC很好说话，大概是知道当初他们也算是立了不少的功，才能抓到周谦呵周哲这样的人。
所以对顾清枫很客气。
顾清枫很顺利的见到周谦，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周谦居然得了癌症，被取保候审了。
虽然这里周围都是JC，这个病房跟管着也没有什么的区别。
顾清枫走进去之后，周谦一抬头看到是他，先是冷笑了一番，接着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我吗？”
顾清枫没有在刻意的伪装自己的声音，周谦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就知道你是。”
顾清枫拿了一个椅子坐在他面前，笑道，“可是你心里并没有肯定，你存在侥幸，你心里虽然觉得我可能还活着，可是你心里更加希望我在那场车祸里被周哲给搞死了，我说的对么？”
周谦的脸色一沉，那双眼睛全是恨意，“如果不是那个人，你觉得你会逃得了么？”
“可我最终还是逃了，周谦，哦，不对，或许我应该叫你程锦年才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才是你真实的姓名。”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就觉得咱们两个人的恩怨早就该了解了，上一世你看着我死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吧，这也许就叫因果报应。”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
顾清枫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的淡定，“周谦，我会看着你死，就像当初你看着我去死一样。”
顾清枫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释怀了，可是看到他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当年那人对自己的侮辱，还有尊严的践踏，顾清枫现在想通通都还给他。
“程锦年，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周谦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他道，“清枫，当初我没想看着你死。”
说完这句，周谦就猛地咳了起来，顾清枫站起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周谦捂着嘴巴，道，“如果……能……重来……我不会……咳咳咳……这样对你……”
闻声，医生护士走了进来，帮周谦用了一些药，才让他止住了咳嗽。
医生看了一眼顾清枫道，“病人最好不要受到刺激。”
顾清枫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倒是周谦对他们说，“你们出去吧，没事。”
他们离开之后，顾清枫看着他这样，站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谦捂着嘴又咳嗽了一声才道，“坐下，好好谈谈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应该不会再有了。”
顾清枫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坐下。
周谦也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他的手上带着手铐，有些不方便，不过顾清枫也没有打算去帮他。
周谦到底是自己挣扎这坐了起来，只是顾清枫没有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你弟弟还好吗？”
不知道这算是他有良心，还是没有，顾清枫讽刺的笑了一声，道，“他好不好的你居然还关心？现在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是我对不起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可以帮我跟他说句抱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他。”
说到这里，周谦突然停了一下，道，“你或许不知道吧，你当时去世之后，边溪他用自己的肉身换取了你这一世的重获新生，他应该很爱你，比我要爱你。”
顾清枫愣了一下，问，“边溪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门两个都重生了，然后他变成了我，而我却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么？”
顾清枫摇摇头。
“为了让你重生，这是他的代价，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过回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他只能永远活在我的身躯里，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我现在死了，我也算活着吧，毕竟那是我的身体。”
顾清枫想到之前刚刚在这里看到边溪的时候，看着属于程锦年的那张脸，他确实是完全把他当成了程锦年。
如果不是再后来的相处中他发现他其实是边溪。
“如果我一直都不发现他是边溪会怎样？”
“会死。”
顾清枫猛地感觉到左胸口传来的一阵悸痛，喃喃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能说。”周谦道，“这就是他的代价，他用你最恨的人的身份活着，还没有告诉你，他就是他，如果你一直发现不了他，他活不了太久，或许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寿命了，其实像他们这种无影人从第一次签订契约，强制性解约之后，他们的寿命就会相应的减少。”
顾清枫一下子就怔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边溪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他没有想到边溪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顾清枫想到上一世他们之间的接触，其实并没有太深刻，就算是边溪从哪个时候就爱上了他，也不至于是付出生命的那种，他不值得边溪这样为他。
听着周谦的话，顾清枫一时间有些没办法接受，这一切都有些像是在梦里。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大概是每个人死之前都会有短暂的悔恨吧，想要告诉别人不要恨自己，希望自己可以轻松的离开人世。”周谦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些可笑，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得了癌症，我之前之所以会做那些事情，无非是觉得命运的不公，现在想想哪有什么不公，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作下的而已。”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我不会原谅你，当然我也不会在恨你，未来的时间里我不会再把多余的情感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我没有指望你真的原谅我，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应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不会接受。”
顾清枫确实没有办法接受，当年他那么爱这个人，他当时是怎么伤害自己的，他已经不是很想回忆了。
“你走吧。”周谦突然说，“以后都不要来了。”
顾清枫也没有想多留，他站起来，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能多活几天，早死一天都是对你最大的恩赐。”
顾清枫说完就离开了。
周谦看着他的背影，一颗泪水突然从眼眶里落下来。
他没有告诉顾清枫，当年他其实把顾清城跟他认错了，后来才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可是他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告诉他这些也是无济于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说起来也是巧，顾清枫前脚刚走，边溪后脚就来了。
周谦坐在病床上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道，“他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