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年伸手敲了敲门，温柔道，“清枫，开下门。”
程锦年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程诺跟程叮咛也已经追了过来，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大约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程诺微微叹了一口气，冲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清枫，我哥他来看你了，你们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你就让他进去看看你吧。”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声音，程锦年看了一眼程诺道，“你带叮咛先去玩会儿吧，我在这里就好。”
程锦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领着程叮咛就离开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顾清枫在病房内没有听到动静，以为他们人都走了，伸手打开了病房门。
他没有想到的时，程锦年还站在外面，姿势都还是保持之前那个一点都没有变。
顾清枫这次没有来得及关上门，就被程锦年推开走了进来。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捞进怀里抱住了。
顾清枫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就不再动了，任由程锦年用双手紧紧的裹着他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程锦年缓缓的放开他，伸手碰了碰他脸上缠绕的一圈一圈的纱布，问，“疼么？”
顾清枫看着他摇了摇头。
程锦年想象不到，在自己脸上动刀的感觉，可是他知道一定不比他受伤好受。
来之前，程锦年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这会儿真的见到人后，程锦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心里闷堵的难受。
主要是心疼他，自己越想保护的人却每次都受伤最重。
程锦年一度的怀疑自己真的很失败。
顾清枫见他不说话，伸手扯了扯他的胳膊，指了指病床内的沙发示意他去坐下。
程锦年牵着他的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顾清枫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写字板，在上面写道，“我的脸在做固定，我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程锦年点点头，抓住他那只握笔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医生怎么说？”
顾清枫抽回自己的手，在写字板上写道，“等这次恢复了之后就可以回国了。”
程锦年到底没忍心去问用错药的那些事，只是说，“那我等你一起回国。”
顾清枫眼睛亮了亮，不过下一秒他就在写字板上写道，“你没事了吗？你工作怎么办？”
程锦年这次彻底把人揽进怀里，“跟你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跟你过来的不是我。”
顾清枫知道他说的什么，想了想自己写字板上，继续写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程锦年突然想起件事，问他，“你之前说要回去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顾清枫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写道，“现在还不能说，我要亲口跟你说。”
“成吧，我等着。”
程锦年的到来，顾清枫其实是非常的开心，只是他表面未曾表达出来。
不过但从他依赖程锦年的那副模样，就能知道了。
程锦年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酒店都没有去，也没有来得及休息，顾清枫担心他太累，就发短信让程诺送他去酒店休息。
但是程锦年说什么都不愿意。
“我就是来看你的，你现在把我安排的那么远，还有什么用。”
话虽是这么说，可顾清枫毕竟是怕他太累。
程锦年只好说，“我就在沙发上休息就行，这沙发也不算小。”
顾清枫有些为难，正想着要不要去求助程诺帮自己说个话呢，就听到程诺说，“那个清枫，既然我哥自己都愿意，你就让他陪你吧，他估计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
程诺的话，如果顾清枫此时脸上没有缠着纱布的话，一定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红晕。
他并非是人事不懂的小孩子了，可是听到这种话还是容易害羞。
程锦年知道他不太能听这种话，就赶程诺赶紧滚蛋。
程诺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了，程诺带来的饭，程锦年吃了一些，因为顾清枫现在不能吃这些，就坐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
这一瞬间，顾清枫竟然觉得恍惚回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
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顾清枫脸上的纱布终于拆掉了。
拆纱布的那天，程锦年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顾清枫心里其实是忐忑不已，他生怕会和上次一样，做完手术不但没有恢复好，自己的脸部还因为药物过敏全部烂掉了。
这一次纱布拆开的那一瞬间，他紧紧的闭上双眼，有些不太敢周围人的眼色。
生怕还会看到像上次那样可怕恐惧的眼神。
医生这次比较自信，一边跟身边的护士说着话，一边把纱布拆开了。
拆开的那一瞬间，不仅程锦年愣住了，就连医生和护士都愣住了。
顾清枫紧紧的闭着双眼，他察觉到脸上的纱布拿掉了，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
他心里有些慌慌的，睁开了双眼，发现他们都很惊讶的看着自己。
顾清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很丑吗？”
在程锦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医生上前一步，声音有些激动的说了一句什么，顾清枫听不懂韩语，他看向程锦年希望他能给自己翻译一下。
然后就听到程锦年说，“他说，你的脸是他至今为止最完美的一个作品。”
顾清枫愣了一下，对于医生的话他其实不太在意，主要是程锦年，他比较想知道他的看法，于是问，“那我是丑还是？”
程锦年冲他摇摇头，“不丑，一点都不丑。”
顾清枫，“是不是变得不象我了？跟以前比呢？”
程锦年伸手抱住他，道，“都好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你那双眼睛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不要怕，自信点，你现在特别好看。”
顾清枫被他的话给弄迷糊了，不过不得不说，程锦年的话极大的安慰了顾清枫。
他原本心里特别的忐忑，特别的担心自己会变丑，那样他就配不上眼前的人了。
顾清枫看了一眼医生和护士，对程锦年说，“你能帮我跟他们说，我现在想跟你单独待着么？”
程锦年笑了一下，道，“当然可以。”
程锦年跟医生和护士用他们的语言表达了一下顾清枫的意思，然后看着他们走了出去。
等病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清枫拉着程锦年的手，道，“我想去照照镜子。”
程锦年点点头，“嗯。”
接着程锦年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他。
顾清枫接过来，神深呼了一口气，才敢照。
他看到镜子里人的那一刻，有一瞬间他几乎认不出来镜子里的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孔就是自己。
顾清枫的以前也是双眼皮高鼻梁尖下巴。
但手术后的他双眼皮更加深了，鼻梁也要比之前高一些，其实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一些他以前的影子。
只不过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的深邃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混血儿。
顾清枫仔细看了一会儿，放下镜子，看着程锦年，“你觉得我这样能被人认出来吗？”
程锦年蹙了一下眉头，“你说谁？”
“就他们。”
程锦年瞬间就明白了顾清枫口中的这个他们是指的除了自己之外的那些人。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让他们认出来还是不想？”
顾清枫狡黠的一笑，道，“我只想被你认出来。”
程锦年心里一动，但是接着又有些失落。
这段时间，他能感受的出来顾清枫对他态度上的变化，还有情感上的依赖。
如果他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顾清枫这是已经喜欢上了自己了。
如果他不是披着这身皮，他也许会开心，可是现在的顾清枫让他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喜欢的自己还是喜欢的这张皮的原本主人。
见程锦年突然失落的模样，顾清枫心里一紧，“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程锦年扬了扬唇角，“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最喜欢你。”
说着程锦年捧着他的后脑勺，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顾清枫脸上还透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不过他一点都没有嫌弃。
程诺跟程叮咛赶来的时候，顾清枫跟程锦年保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两个人一走进来接着又退了出去，重新敲门。
顾清枫有些害羞的推了一下程锦年道，“让他们进来吧。”
程锦年打开门，两个人重新走进来。
程诺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顾清枫，感叹了一句，“要不是我天天陪在你身边，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顾清枫笑了一下，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顾清枫就看向站在程诺身边的那个少年，伸手，道，“程叮咛，你好，之前一直没有跟你好好打招呼，这次正式认识一下吧。”
程叮咛伸手跟他握了一下，脸上有些红，道，“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闻言，另外站着的两个男人都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