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枫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在他面前哭了，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程锦年盯着他挂满泪水的脸皱了皱眉，伸出手把手掌盖在了他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从他指间滑过，程锦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别哭了。”
顾清枫拉开他的手，眼底漆黑如墨，嘴唇动了动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程锦年脸色一片阴沉，眼睛迸射出寒冷的光芒，“顾清枫，这么久以来，你怎么还是学不乖？”
“程锦年，在你眼里什么才算是乖？顾清城那样么？”
听到他提起顾清城，程锦年有些不满道，“现在说的是你，你提清城做什么？你也配跟清城相提并论？”
顾清枫苦笑了一声，眼里的泪水毫无预兆又落了下来，“是啊，我不配。”
程锦年冷笑着看他，“既然知道不配，就不要在我面前随便提起清城。”
顾清枫忽然沉默了下来，不再开口说话。
程锦年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道，“去洗把脸，出来有事跟你说。”
顾清枫有些没明白程锦年的举动，那双眼睛有些惶恐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程锦年讽刺的笑了一下，看着他那张被血迹跟泪水糊的乱七八糟的脸，道，“跟你聊聊正事，去洗脸。”
顾清枫愣了一下，心里基本上可以猜到程锦年口中的正事是指的什么。
无非是今天在医院里他对顾清城说了什么的事情。
有时候顾清枫不得不佩服程锦年，在顾清城的事上，程锦年总是有一万分的精力与坚持。
顾清枫默默的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的扯出一抹笑容。
镜子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的神采，那张脸本来就沾了血迹，又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弄得脏兮兮的，怪不得程锦年让他洗脸。
他伸手拧开水龙头，浸湿毛巾，避开包扎伤口的那处，轻轻的把脸擦干净。
顾清枫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没有在客厅看到程锦年，一开始顾清枫还当他人已经离开了。
仔细一听阳台上传来打电话的声音，顾清枫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不需要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声音就能知道电话是给谁打的，因为能让程锦年用这么温柔腔调说话的人，也不过只有顾清城一人而已。
程锦年从阳台出来，顾清枫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水在缓慢的喝着。
程锦年在他对面坐下来，扫了一眼茶几，道，“没有我的？”
顾清枫抬起头，表情有些傻，“什么？”
“水。”
顾清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水，问，“你要喝水？”
程锦年那双眼睛几乎可以喷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顾清枫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程锦年正襟危坐，沉默了片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道，“顾清枫……”
顾清枫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欲言又止要对他说些什么。
程锦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他面前道，“这是蓝湾别墅的钥匙，现在我把它给你，过户手续我都签好字了，明天让律师过来跟你交接。”
顾清枫看着那把推到他面前的钥匙，表情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程锦年说，“你不是想要这个么，现在都给你。”
顾清枫扬了扬唇，嘲讽道，“离婚协议上写了，这本来就是我的。”
程锦年被他一噎，脸色十分的难看，“我也不给你卖关子，实话跟你说，我今天过来找你确实有事，今天你对城城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对你有个要求。”
“什么？”
“把你的肾捐给城城一个。”
顾清枫讽刺的一笑，反问，“程锦年你知道捐是什么意思吗？捐是心甘情愿无条件赠与对方，不是你这样强迫我！”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
“我本来就没同意。”顾清枫说，“从一开始，你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没同意，以前不同意，现在也不会同意，顾清城生病，我也会替他感到难过，但是这个肾我捐不了。”
程锦年突然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狠狠瞪着他，“顾清枫，你心肠怎么能这么恶毒？他是你亲弟弟，没了这个肾他就活不了了，你真忍心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去么？”
顾清枫抗拒的挣扎了一下，自知挣扎不开，也不再浪费力气。
“程锦年，那你就忍心看着我死吗？”
“你什么意思？”
好几次，顾清枫都差点儿脱口而出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怀了他程锦年的孩子，他不能做这个手术，可话到了嘴边就生生被他逼了回去。
他不敢开这个口，他担心程锦年知道他像个怪物一样怀孕了，会更加的厌恶他，说不定还会逼着他去拿掉这个孩子。
程锦年见他沉默，生气的低吼了一声，“说话！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病，捐不了。”
程锦年俯视着他，捏着他下巴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导致他下巴疼的像是脱臼了一般。
程锦年突然放开他，冷冷的看着他，“顾清枫，这话你最好没有骗我！”
顾清枫张了张嘴，一脸真诚，“我没有。”
“最好是没有，如果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落下这话，程锦年一刻都没再停留离开了这里。
顾清枫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后背就有些发凉。
刚刚他那么骗程锦年，程锦年肯定不信，回去一定会调查，到那时如果程锦年什么都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顾清城想了下，也许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也许他可以去个远一点的地方。
躲着他们，再也不见。
想到这里，顾清枫找到自己的手机开始查阅车票，他要赶在程锦年发现之前偷偷的离开这里。
这一刻的顾清枫以为只要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他就可以自由了，可是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