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远还没下楼,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忍不住眉心一跳,他收回刚迈出的脚步,打算转身溜回屋内,却被眼尖的贺行看见了。

  “慢着!不许走!”贺行眼睛一亮,立刻扔下掌柜的冲上楼,试图抓住想跑的陆之远,然而却在楼梯口被江湖拦住了。

  “你想干嘛?”江湖冷冷看着贺行问道。

  “你又想干嘛?”贺行面色不善地回看江湖,语气倨傲,“我告诉你,别拦着我追美人,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你好看!”

  “这位公子,我说了我是男的,请你对我放尊重点!别美人美人的乱叫!”陆之远目光凌厉地看着贺行,语气十分的不耐。

  出门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小心被这个纨绔看到了脸,之后就被缠上了,好不容易趁着街上人多甩掉了这块牛皮糖,陆之远以为对方找不到人就会把自己忘了,谁曾想对方居然那么执着,非要不依不饶的打上门来,这让他很烦躁。

  “呵!是男的又怎么样?”贺行嗤笑,“在这穗丰城,只要是小爷我瞧上的人,甭管你是男是女,都必须乖乖跟着爷走!”

  “那你做梦吧。”江湖直接替陆之远作了回答,她按住贺行,轻轻松松便废了他两只手,随后脚一抬,在贺行嗷嗷惨叫的时候将人踹下了楼梯。

  客栈内顿时乱作一团,江湖趁乱拉着陆之远回了屋,两人拿起行李带上帷帽跳窗逃离客栈,在城门还没关之前出了穗丰城。

  “我们去阳涞城。”

  城门彻底关闭后,陆之远侧身看向江湖,神情平静的说道。

  父子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帝看着底下站得挺拔的一众朝臣问道。

  “启禀陛下,自唐大人降职后,工部侍郎之位已空缺多时,不知陛下可有属意人选?”工部尚书出列提醒道。

  “你不说朕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皇帝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朕一时也想不到谁合适,诸位爱卿可有好的推荐?”

  “禀陛下,微臣觉得临州知府海稷十分合适。”乐熙出列回答。

  “哦?”难得看到右相推荐人,皇帝不免有些好奇,“这海稷又是何人?”

  “海稷是与肖侍郎同年的举子,当年父皇您亲自点了他为榜眼,还夸赞过他年少有为。”陆之珩解释道。

  “是吗?”皇帝想了想,始终无法从记忆中找出这么一个人,便打着哈哈道,“朕年纪大了,一时还真不太想得起来当年是个什么情况了。”

  “都过去多年了,海大人又不在京中,父皇记不清很正常。”陆之煊勾唇,主动给皇帝送了一个台阶。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

  陆之珩见状向乐熙使了个眼色,乐熙会意,继续上前道:“据微臣了解,海大人在任这几年表现良好,把临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是以临州百姓对其十分爱戴,可见其能力之强。如今海大人的任期已满,不日便将回京述职,依微臣所见,皇上不如直接升他为工部侍郎,这样既对他进行了表彰,又正好补了工部侍郎的缺。”

  “不错,丞相所言甚为有理。”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据本王所知,临州最近似乎是出了点问题,而海大人并没有解决好,这样的能力恐怕不适合工部侍郎这个位置吧。”陆之煊见皇帝似乎有偏向乐熙的趋势,不得不出言挽回局面,海稷明显是陆之珩手下的,他不能让陆之珩的人做这个工部侍郎。

  “皇兄多虑了,只是点小麻烦而已,海大人已经及时做出了安排,过段时间就会出成效了,这解决问题不也需要一个过程吗?”陆之珩笑道。

  “晋王言之有理,微臣常与护国公通信,对临、岐两州也算有了点了解,临州近年来在海大人的治理确实欣欣向荣。”一向喜欢装木头桩子的肖翰宇也难得地替陆之珩说了句话。

  “既然如此,那便依丞相所言,升海稷为工部侍郎吧。”皇帝拍板道。

  “可是……”陆之煊上前,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收回。”皇帝打断陆之煊,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谨慎是好事,但过于谨慎却容易裹足不前,海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此事不必再议。”

  “儿臣遵命。”陆之煊抿唇,黯然地退回了队列。

  看见这样的场景,陆之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在皇帝面前过于强势是不明智的,试图反抗皇帝的决定更是大忌,我的三哥呀,你还有得学呢!

  在朝堂上吃瘪后,陆之煊沉寂了一段时间,他仿佛成了第二个肖翰宇,每次上朝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木头桩子,对大家讨论的问题漠不关心,就算被皇帝点名也是干巴巴地附和其他人的观点,一点主见都没有。

  如此不识时务的表现使得皇帝对陆之煊的印象跌入谷底,若非心里还有一丝宠爱,皇帝都能把陆之煊丢出大殿,再治他一个不敬君上的罪名。

  “殿下这是真的把陛下当父亲才会跟您闹脾气的呢。”跟了皇帝多年的李公公知道皇帝与陆之煊的父子感情有多深,他不忍见两父子关系闹僵,于是便变着法儿的劝慰皇帝。

  “可他闹脾气也得分场合!朕的朝堂是他闹脾气的地方吗?”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明白陆之煊是想考虑得更周全一点,但是那海稷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所有官员都相信海稷的情况下,再做多余的举动只会让众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