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亭松被捂住嘴说不出话, 瞪着大眼看着林砚池。

  林砚池一手捂着他,一手又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有什么话先离开这再说。

  两人蹑手蹑脚的倒回去, 离得远远的, 等那边亲热的人完全被树丛遮掩得看不见时,他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赵亭松有点生气:“你干嘛!”

  见他这模样,林砚池气笑了:“我倒还想问你干嘛呢。人家招你惹你了, 你这会儿出去你自己不嫌尴尬?”

  赵亭松被他训斥, 有些不开心, 嚷嚷道:“你没看见吗?那男的在耍流氓。”

  他爹可是说过的, 在外面看到有男的对女同志行不轨之事,一定要站出来阻止。

  这种耍流氓的男人, 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傻子脑子都不带转弯的, 林砚池扶额, 尝试着和他解释:“人家你情我愿, 哪里是耍流氓了。”

  赵亭松还是有点不相信:“你情我愿?哪个正经人会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山里这样那样的。”

  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现抓住,人家就会说你搞破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很保守, 赵保国会教赵亭松任何事,独独对这方面是讳莫如深的。

  所以赵亭松对所谓情趣之事可以说得上是一窍不通。

  “什么这样那样的, 人家不过就是在外面亲了个嘴, 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林砚池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见赵亭松还是一脸不服气, 他道:“那你整天没事就拉我的手, 昨晚还那样, 你是不是也在耍流氓?”

  听他这么说, 赵亭松就有点不好意思,脸也红了。

  但他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不一样。”

  林砚池正想问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又听他扭扭捏捏说道:“我们都是男人,再说……我们那是在家里。”

  赵亭松心里很纠结,林砚池说的和赵保国说的完全不一样,他从小就被赵保国灌输着那样的思想,这会儿听到林砚池的解释,感觉观念都要被重塑了一样。

  林砚池觉得好笑,这傻子就没想过两个男人之间这样更不正常吗。

  林砚池想他懂,又怕他懂。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变得患得患失,这也是林砚池以前从来不碰感情的原因。

  他独立惯了,享受那种随心所欲,毫无牵挂的生活,尤其是在奶奶死后,他更加封闭。

  当然,这种独立也是有弊端的。

  在某些时候他也会感到孤独,没有亲人,没有交心的朋友,自己在这世界上仿佛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不管是死亡还是活着都不会给别人心里带来任何的涟漪。

  来到这里,他试着敞开心扉重头开始,哪知道却这样一头栽了进去。

  还栽在了这样一个懵懵懂懂的傻瓜身上。

  不可否认的是,比起那一潭死水的生活,他更喜欢现在这种日子。

  看着赵亭松略显纠结的脸庞,林砚池抬起手,将他皱着的额头和眉毛一一抚平。

  微凉的指腹在赵亭松脸上游走,像有蚂蚁爬过一样,弄得赵亭松痒痒的。

  他没动,只疑惑地垂下眼眸望着林砚池。

  林砚池的眼睛是那种狭长的凤眼,眼睛清透明亮,眼尾微微上翘,看人的时候,他总是笑意盈盈,连眼睛都会弯起来。

  赵亭松就这样看着他,等回过神来时,就听林砚池很轻地问他:“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凤眼微波流转,眼神似勾不勾,含着一种让赵亭松心跳加速的东西。

  他拼命捂着自己的胸口,问道:“试什么?”

  林砚池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抿着的唇一字一句道:“试试也在这里亲我啊。”

  赵亭松脸一个爆红,他感觉一只手已经捂不住自己的心脏,不得不两只手一起用上。

  他张了张嘴:“我……你……”

  张了半天的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林砚池看着他这纯情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昨晚帮他洗脚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想亲?那算了。也对,像你这样的正经人怎么会大白天在山里做这事。”

  林砚池抬脚欲走,路过赵亭松身旁时,手腕却被他死死抓住。

  他用了很大的劲,林砚池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赵亭松转过头看着他红润的双唇,喃喃道:“想亲。”

  他做梦都想亲。

  或许是怕从林砚池反悔,说完这话,一手拉着林砚池的手腕,一手搭上了林砚池的腰,没给林砚池任何的时间反应,就低头吻上了那张他心心念念的嘴。

  两唇相接那一瞬,赵亭松的脑子里像绽开了一簇簇的烟花,“砰砰砰”响个不停,全身的血液都汹涌汇聚到大脑,赵亭松感觉自己大脑昏昏沉沉,快要缺氧一样,但他反应又很快,只要林砚池稍微有挣扎的痕迹,搂着他的手便会用力一些。

  林砚池被他箍着腰,只能顺从地贴在他身上。

  灼热的呼吸扑在林砚池鼻翼,他薄薄的眼皮微微颤抖,睫毛也轻轻扑闪了两下,双手情不自禁揪住了赵亭松的衣裳慢慢闭上了眼。

  赵亭松毫无经验可言,他甚至连换气都不会。

  直到憋得受不了时,他才分开两人紧贴着唇瓣。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些新鲜空气后,看着林砚池湿润殷红的唇又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

  如此反复几次,林砚池终于受不了:“够了够了,别亲了,等会被人看见了不好。”

  这会儿他知道不好了,刚才开口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好呢。

  赵亭松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道:“没人,再亲一下。”

  他挖草药的时候,先在周围看了一圈,除了远处那对亲热的男女,这地没其他人。

  林砚池很无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哄道:“你听话,下次还给你亲。”

  赵亭松立马停止,用脑袋蹭了蹭林砚池:“那你说话算话。”

  林砚池很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嗯,我说话算话,但是你要记住,有人的时候,你不能亲我。”

  这事不用林砚池提醒,赵亭松他也知道。

  这种事情很羞的,哪能当着别人的面做,他神神秘秘的凑到林砚池耳边:“下次,咱们也专门找个小树林亲。”

  还专门找个小树林,林砚池拧了拧他的耳朵:“赵亭松你可真不知羞。”

  这会他倒是正经得像事情不是他主动挑起的一样。

  赵亭松也没辩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就笑着去挖药草了。

  只是挖着挖着,他就要盯着林砚池瞧,个中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他那视线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恨不得马上就跑过来啃两口,惹得林砚池脸也烧起来了,只好背过身去不理他。

  这次两人上山收获不少,山里草药多,林砚池选择性的挖了一些珍贵药材。

  两个人的力量实在薄弱,目前的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都是供不应求,看来还要趁着这段时间发动大家的力量,不然等彻底入了冬,好多草药都要枯萎了。

  两个人背上的背篓都装满后,林砚池这才和赵亭松下了山。

  这些药林砚池一开始是打算直接弄回卫生所的,只是卫生所条件很简陋,占地也不是很大,根本就没有处理药材的地方和工具,最后只能先弄到赵亭松家里。

  这时候赵保国已经从大队部开会回来了,看到林砚池,他高兴道:“小林啊,我刚才和大队委的人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同意让你进大部队当干事。”

  赵保国不知道该给林砚池什么奖励,后来开会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下,一致决定让林砚池进大队部当干事。

  赵保国一听就觉得好,林砚池虽然当了村里的赤脚医生,但赤脚医生并不算是干部,很多事情他处理起来也会束手束脚的不方便。

  在大队部给他谋个职务后,有些事情他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刚才他已经给公社打了报告,过两天公社那边就会有回音。

  按照公社领导对林砚池的欣赏程度,赵保国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要是当上了干事,一个月还能领两块钱的工资,这是好事啊。”帮忙清理药材的沈红英很高兴。

  林砚池受宠若惊:“还能领工资,这样好吗?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赵保国道:“这是咱大队委的干部一致决定的,谁敢说闲话,小林啊,你有能力,不能被埋没,好好干,说不定哪天领导就把你调到公社去了。”

  林岗村偏是偏了点,但其他都挺好的,林砚池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过能在大队部弄个干事当当也挺好。

  他问:“那我在大队委主要负责什么?”

  赵保国又说:“你只是挂个名,平时的主要工作还是负责咱们村里的医疗,上回书记就跟我说了,你出了名,说不定其他大队的人也会来找你治病,以后可有得你忙的。”

  赵保国都这么说了,林砚池也不客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钻研自己的医术的。对了,支书,咱们村还有其他空闲的房子吗?最好是大一点的。”

  赵保国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砚池道:“我想弄一个专门的药库。”

  药物的贮藏很有讲究,为了避免药物发霉变质,药房要随时保持清洁干燥,还要防止虫、鼠的的侵蚀。

  加上林砚池还要清理炮制这些药材,现在的卫生所根本无法满足他的任何要求,若是不能找个条件好的地,那林砚池这些草药挖了也是白费功夫。

  赵保国取下帽子挠了挠自己的头,道理他都懂,可是这事实在难办。

  重建一个卫生所需要人力物力财力,人力和物力倒是不说,主要是这个钱不好弄。

  他们大队穷,重建卫生所,会计那边肯定是拿不出钱的。

  见他一脸为难,赵春风提醒道:“其实我们村里还真有小林说的那种屋子,就以前姓陈那家。”

  赵保国眉头蹙了蹙:“那家啊……”

  林砚池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问道:“哪家啊?”

  赵亭松道:“是陈来福家。”

  这个叫陈来福的原来是林岗村最有钱的地主爷,解放后,两个儿子见势不对,拿着财产跑了个没影,留下那地主爷和地主婆被批、斗,家里的财产也全部被充了公。

  这两人得势的时候没少欺负那些穷苦的人民,被打倒之后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人受不了上吊死了,尸体在家吊了几天也没人知道,还是公家派人收了尸。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个人嘴里传出来的,说那屋不干净,大半夜老是能听到哭声。

  住在周围的人被吓得够呛,后来都陆续搬了家。

  破四旧之后,不能再搞封建迷信,村里没人再说这事,但大家都默契的不会往那地去。

  那房子建得气派,本来队上想把那里弄成大队部的办公点,只是有干部不同意才做了罢。

  从他们嘴里林砚池了解到了个大概,他没立即表态,只问:“支书,您觉得那地怎么样呢?”

  这话赵保国也没法答,想了想,便道:“要不,我先带你过去看看,你要是觉得可以,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林砚池下乡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村里还有这样的地,心里自然是好奇的。

  他道:“行,那我们就先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