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卢志强的威胁,林砚池抬头望天,摊了摊手道:“卢知青,你这可就难为我了。人家赵亭松同志可是大队长的儿子,我一个外地来的小知青有什么本事管得住他?我做不到啊!”

  赵亭松嘴唇翕动,却被林砚池一个眼神就安抚下来。

  继而又听林砚池说:“若是他真的动手打你,我也建议你去警察局告他,我还可以给你当目击证人。你放心,要是警察同志问起来,我肯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罪的,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警察同志会处罚赵亭松,毕竟大家都知道他……”

  林砚池伸手点了点赵亭松大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威胁人嘛,谁还不会呢?

  反正两人都闹到这一步了,他也不介意再添把火。

  卢志强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你们俩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林砚池夸张地摇摇头:“把们去掉,这是你和赵亭松同志之间的事,我哪能做得了你们的主?谁知道你怎么得罪他了。”

  卢志强听着他在这里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在心里将他碎尸万段了千千遍。

  可明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卢志强却也不得不依着他的话询问赵亭松。

  赵亭松也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这个臭流氓,换作以前他肯定已经挥拳头了。

  但他已经很久不用拳头解决问题了,动手打人影响不好,他爹肯定也饶不了他。

  而且……

  他眼神往前瞟了一下,他打起人来很凶,万一吓到了林砚池怎么办?

  让就这么放了卢志强,他也做不到。

  赵亭松有些为难,想了想,他道:“这样吧,你学三声狗叫我就放过你。”

  “做梦!赵亭松,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羞辱我。”卢志强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涌现,涨得快要爆炸的样子。

  赵亭松火气又上来了:“什么羞辱,我们村里的孩子打架打输了都要学狗叫,你这次还没挨打就让你学狗叫,真是便宜你了。”

  林砚池扶额,学狗叫,也亏赵亭松能想出来。

  这要是还不算羞辱,那怎么样才算。

  不过让卢志强这么高傲的人学狗叫,还真的挺让人期待呢。

  林砚池继续望天,不管赵亭松怎么处理,他都不会站出来替卢志强说话。

  卢志强把牙咬得咯嘣响,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不断生长,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只差一点就要点燃。

  他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却莫名感觉到赵亭松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开始用力。

  本来还打算宁死不屈的他,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想起了知青点里关于赵亭松的一些传言,这人脑子不好使,做事不会权衡利弊,火气上来了,是完全不会顾忌后果的。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会真的动手。

  赵亭松长得五大三粗,拳头像沙包那样大,万一他发疯真动手了,今晚自己绝对是要吃亏的。

  卢志强仿佛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就是再有脾气,也得先摆脱困境再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不过是叫几声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找到机会,非报了这仇不可。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卢志强深深地吸了口气。

  “汪~”

  寂静的夜里,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微弱的狗叫。

  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再次用力。

  “恶霸”赵亭松不满意道:“没吃饭啊,大声点!”

  卢志强牙齿都要咬碎了。

  “汪~”

  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代表勇气的脊梁被这两人打碎。

  “汪~”

  他的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脚底,在林砚池面前他将永远抬不起头。

  “汪~”

  每叫一声,卢志强对两人的恨意就加重一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发誓,以后他一定会让这两人付出百倍的代价,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这两人的。

  赵亭松倒也说话算话,在卢志强认真狗叫之后,他松了手。

  “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你要是再欺负人,你看我饶不饶你,赶紧滚蛋!”

  卢志强跌跌撞撞站起身,离开时,视线与林砚池交汇,猩红的眼里恨意滔天。

  林砚池知道,这次两人真是不死不休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打从他穿过来那天起,他就没想过和卢志强和解。

  该来的总会来,以卢志强的性子,就算他一味忍让,这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软弱只会让人得寸进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先爽了再说。

  比起卢志强的想法,他倒是更在意赵亭松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王八之气。

  毕竟就他刚才那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脑子短路的傻子,反倒像男频文里扮猪吃老虎的大boss。

  林砚池摸着下巴,盯着赵亭松仔细瞧了瞧,这傻子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深邃分明,一点不像个普通人。

  一个炮灰路人甲竟然长成这样,这人不会真是从男频文里穿过来的吧?

  感受到林砚池灼人的视线,赵亭松呼吸都轻了些。

  他不知道林砚池为什么要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是认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吗?

  他惶恐地反思着,轻轻瞄了林砚池一眼,小心翼翼走过去,低头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平时,不这样的。”

  没听到回答,赵亭松抿了抿唇又道:“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凶狠的大狗狗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獠牙,摇着尾巴示好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抗拒。

  林砚池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痒,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听到林砚池的夸奖,赵亭松那双黯淡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亮晶晶的。

  他憨厚地笑了笑:“都是我哥教我的。”

  他哥说过,他爸是村里的支书兼大队长,只要他不主动惹事,在这村里他是可以横着走的。

  遇到不好的事情学着他爸的样,或者报出他爸的名头,准能唬到人。

  赵春风当初说了个词,他没记住,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说他可以借着他爸的威风来吓唬人。

  搞半天是狐假虎威。

  “怎么样,我是不是学得很好?”

  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林砚池嘴角抽了抽,狠狠揉了他一把。

  什么男频文大boss,这就是傻不拉几没心眼的蠢蛋。

  回了宿舍,林砚池和赵亭松告别时,故意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不要故意躲我了,不然……”

  赵亭松急得捂他的嘴:“翻篇翻篇,以后都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你不能记仇。”

  林砚池哈哈大笑:“行,我不记仇,你赶紧回去吧。”

  赵亭松踌躇着:“我没事的时候可不可以去卫生所找你?”

  林砚池点头:“当然。”

  卫生所琐事不少,赵亭松要是愿意去帮忙打杂,他还挺乐意的。

  赵亭松挥了挥拳头:“那个人要是再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林砚池笑意盈盈看着他道:“赵亭松同志,我发现你今天话有点多,是不是舍不得走,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没有。”赵亭松下意识反驳,却心虚得不看人。

  他确实有点舍不得走,这会儿两人还在一起,他就已经在期待着下次见面了。

  他怕林砚池看穿他那点小心思,赶紧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不等林砚池回话,他就匆匆忙忙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砚池笑着摇了摇头,骂了句:“傻狗。”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谁是狗呢?支书儿子吗?”回头一看,就见徐东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林砚池差点没被他吓死。

  没好气道:“我要是说的是你,你信吗?”

  徐东切了一声:“我又没得罪你,你骂我干什么?话说,你跟支书儿子关系真好,都快赶上咱俩的关系了。”

  他刚正在坝子外面抽烟呢,老远就看见林砚池和一个男人站在路口上说话。

  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说的,他烟都抽完一支了,他们还没说完。

  徐东这话说得有点酸溜溜的,林砚池安抚道:“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哪是一般人能比的。大晚上,你不待在宿舍,跑出来干什么?”

  徐东脑容量只有那么大点,立马就顺着林砚池的话道:“别提了,卢志强在发疯呢,我不想看见他,就跑出来透会气。”

  “啊?怎么回事?”林砚池装作毫不知情的问。

  徐东烦躁道:“谁知道呢,他一回来就吵着要赵志远给他换宿舍,赵志远不给换,他就在那里闹呢。”

  赵志远也正为这个事情发愁呢,哪些知青一个宿舍,是一来就分好的,大家都习惯了同寝人的作息习惯,卢志强突然要求换宿舍,这怎么行。

  他就算同意,别人也不会答应啊。

  卢志强哪管这么多,他现在见到林砚池那张脸就恨不得拿刀砍死他,哪里还愿意和他同住一个屋子。

  “我不管,你既然做了这个点长,你就要为我们知青解决问题,要是做不到,我明天就去支书那里投诉你。”

  听他这么说,赵志远火也起来了:“都是知青,怎么就你一天破事这么多,还当自己是城里的大少爷,所有人都要为你服务呢,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你去投诉我,你看支书鸟不鸟你。”

  说完也怒气冲冲跑到外面透气。

  林砚池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见赵志远一脸怒气出来了,他赶紧上前安慰道:“卢知青那人就是那样随心所欲,目中无人,志远你别跟他计较。”

  自从上次点长竞选的事情过后,赵志远和林砚池关系一直很好,面对林砚池,他的态度要好得多。

  “我跟他计较个屁,我就是烦他。”

  林砚池赞同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们跟他相处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我说,给他换了也好,省得徐东整天为他生气。”

  赵志远道:“不是我不跟他换,这不是没人愿意吗?”

  林砚池善解人意道:“他既然不想和我们住一起,干脆就给他单独弄一间房吧,我看那边不还有空房吗?”

  卢志强想换宿舍,林砚池当然要想办法成全。

  徐东附和道:“李建安也烦,把他也弄过去。”

  赵志远眉头慢慢舒展:“那看来只有这样了。”

  知青点确实还有空房,不过这房子本来就年久失修,那些空着房间多半漏水。

  至于换的房间怎么样,那就看卢志强的运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面具】这章本来明天更的,结果手太快了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