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守去将壁炉给点燃,添了许多柴。
柴火烧起来之后,江宥安躺下的石床,也总算是暖和了几分。
龙子韫皱着眉头,将自己手上的锦被铺展开。
肖尧便将昏迷的江宥安,重新摆上去。
龙子韫便又盖了一层锦被。
像是包汉堡似的。
鱼子书抬眼问道:“还有被子吗?不够。”
肖尧道:“我这边还有新的。”
他在心里一千零一次感概,金鱼准备的东西果然齐全,也果然都有用武之地。
金鱼果然就是他最强大的暖棉袄。
肖尧又盖了两张上去,鱼子书才满意。
他用灵力帮江宥安疏通着身上淤塞的脉络,又治疗了内里的伤。
白长守看鱼子书将手收起来,将手中的丹药递上:“先吃一颗益气丹?”
鱼子书接过,小声道:“谢谢。”
白长守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肖尧迎面就是一口齁甜的糖,只觉得嘴巴里面都是甜滋滋的。
第一线嗑糖的滋味,确实不一样。
难怪以前夏云海每每被狗粮拍一脸,都一言难尽,但是却从来不主动远离。
给江宥安疗完伤,他们就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肖尧渴了,伸手一拿旁边的水壶。
好家伙。
水壶里面别说是热水了,连冷水都没有。
肖尧转了一圈,想要找个炉子,发现这房间除了壁炉,什么炉都没有。
算了。
肖尧自己从灵府里面掏出做奶茶的机子,开始压灵果,调茶包。
鱼子书对灵果的气息很敏感。
“怀远兄这是在做碧青果果茶?”他也是去过妖言糖水铺的人!
肖尧点头道:“子书兄有喜欢的灵果吗?也可以自己调一杯喝。”
鱼子书点头,反手就将紫月果掏出来。
紫月果这种贵到离谱,难养到令人想要摔灵石的东西,鱼子书居然拿来榨汁。
真是暴殄天物。
那果子渣渣都是满满灵气的东西!
肖尧奇妙地体会到了一种微妙的心情,恰如第一次看他用灵果榨汁的学子的痛心。
不过鱼子书本身就是朝着丹药师发展的,对于榨汁剩下来的果渣,收拢好,放到小瓶子去,下次炼丹,还是可以用上的。
反正炼丹的时候还是要压得稀烂,倒不如榨汁喝。
鱼子书这么想道。
江宥安身上封印似乎是有时间限制的,几近天亮的时候,他身上的封印便接触了,重新恢复一身修为。
灵力流淌过他的筋脉,将他身上的伤抚过,几乎要看不出来痕迹。
像是这样的手法,要打出来很不容易,也不知道那人是把江宥安折腾了多少次,才会下手这样恰到好处。
看到江宥安身上的灵力恢复,肖尧他们也就走了。
以免江宥安一觉醒来,看见他们,心里不自在。
特别是他们现在人还不少。
“以前早有听闻,天机门行事荒诞……”鱼子书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没想到会荒诞成这样。”
这样的事情,但凡放到九大宗门的哪一个,都不至于会发生。
“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肖尧也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宥安兄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
颜容与揣手道:“天机门的荒唐事,私下里倒是流传的不少,可关于宥安兄身上的这件事情,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
天机门上下,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
鱼子书担忧道:“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宥安兄还得遭多少罪啊!”
长青学院一脉相承的软心肠,觉得这种事情多少令人心酸。
特别是这件事情还发生在自己的好友身上,那就更加心酸了。
白长守这时候就说话了。
他道:“我们只是外人,若是宥安兄不说,我们也不好贸然插手此事。”
关系再好,在别人开口求助之前,插手到家事里面,此举,也不太妥当。
更何况江宥安平时半点没有表现出来,肯定是不想要别人知道的。
他们要是贸然插手,说不定会伤害到对方的内心。
鱼子书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张包子似的脸,都皱出一片褶子。
肖尧说道:“子书兄也不必烦忧,这件事情既然让我们碰上了,说不定就有解决的契机。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宥安兄待会儿来见了,肯定马上猜到真相。”
颜容与帮腔道:“宥安兄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免得平白让他心里不舒服。”
白长守也安慰道:“怀远兄和行止兄说得是,子书你就别忧愁了。”
“我尽量。”鱼子书说道。
他也很难控制自己这多愁善感的性子,总是忍不住悲天悯人。
他们又谈论了几句,就回到了学院里。
新一日的训练开启,神州学院依旧鬼哭狼吼得整座学院都在回荡他们的声音。
长青院长中途都忍不住跑过来问了一番,在看见学子惨状之后,心疼得满脸皱成川字。
“你们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纪先生奇怪地看了长青院长一眼,难道对方不觉得自己随时随地下毒的训练,更加狠吗?
“我们做先生的,今日若是不让他们多吃点教训和苦头,等到来日到了神州大地四处闯荡,那岂不是要别人来教训他们?”肖崇敬端着院长慈祥的模样说道。
自己教训好歹还能控制住受伤的程度,这要是丢到外面被别人教训,那就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回来。
长青院长又看了半刻钟,还是不忍心地跑了。
罢了,救不了。
那就眼不见为净。
中午。
学子们得了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
天机学子只觉一片淡黄的云彩飘过,带着寒气和泥土的芬芳。
等他们到了食堂里面,神州学子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仿佛被虐了八百年,从来没有饱餐过一顿似的。
天机学子忽然就生出一种愧疚来。
自己是不是闲得太过分了?
难怪人家神州学院能够多年站稳第一学院的地位不倒,就瞧这训练的架势,就知道别人付出了多少努力。
再看看自己的闲适自在,忽然就变成了白龙学院海边被晒干的咸鱼,实在是不像话。
天机学子痛定思痛,主动向先生们提出加大训练力度。
身为主队之一的队伍都勤奋起来了,天涯学院又怎么愿意拉后腿?!
当即,舒无涯就拍板向天涯先生提出,加训!必须要加训!
白龙学院向来严格,之所以看起来不如神州学院残酷,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训练不残酷,而是他们训练忍耐的一种,就是有苦有痛不能喊。
安静吃苦的孩子,总是不被注意到的。
白龙院长眼看其他学院都要追上来了,对白龙学子的训练就越发严苛。
长青学院和长风学院还是不紧不慢,按部就班。
他们中途歇息时,看着四面八方的惨状,由衷道:“真是凄凉。”
中途,学子们休息的时候,舒无涯又忍不住串门。
“子高兄……”舒无涯直接过来,一把捞过商子高的脖子,坐到了一处。
肖尧拧开灵果汁的琉璃瓶,递给颜容与。
颜容与接过,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肖尧便重新接过,全部喝完。
他用手背揩了揩嘴角,对颜容与小声道:“你觉不觉得,他们俩似乎有点不对劲?”
颜容与看了一眼,道:“怀远说的不对劲,是指哪里不对劲?”
他倒是没有看出来不对劲,两个人态度都挺坦然的,又是脑子不太会转弯的直肠子。
这样的两个人,是很难玩心机的才是。
肖尧看颜容与垂下的眼眸,就知道他想到了哪里去。
“不是。”肖尧有几分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他们之间,像不像……我们俩个人一样,你有情我也有意。”
颜容与看着肖尧在冰川下闪着光的眼睛,心里一动。
“你看我看你的眼神。”肖尧指着自己仿佛流转星河的眼,道,“像不像无涯兄看子高兄的时候?”
颜容与将肖尧的眼睛盖住,嗓音低沉下去:“不像。”
突然之间失去光源,肖尧的眼睛眨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扫过颜容与的掌心,微痒。
他笑道:“不像吗?”
“不像。”颜容与轻声道,“他的眼睛没有你的好看,也没有你的……勾人。”
有勾人眼睛的肖尧:“……”
男孩子才说勾人,他们男子汉都是坚毅又充满爱意!
不过肖尧倒是没有开口反驳,只是拉开颜容与的手,问道:“那行止的意思,就是说我的眼睛将你勾走了?”
颜宗主笑了一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肖尧觉得眼睛左右扫了一下。
没有人。
甚好。
他附身在颜容与眼角亲了一下。
“看来行止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呐……”肖尧满是笑意地留下这句话,就一溜烟地跑了。
他跑去找江宥安去了。
颜容与按着自己眼角被亲的地方,愣住了。
等肖尧跑开,他又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远远但瞧了个正着的舒无涯:“……怀远兄和行止兄真的是,天天恩恩爱爱,不顾我们死活。”
不知道他们这里又多少未来道侣没有着落的人吗?!
过分!
商子高倒是一脸老父亲的老怀欣慰:“这样多好。”
舒无涯:“?”
没料到,对方竟还有这样的特殊爱好。
肖尧这边,直奔江宥安。
他人刚坐到江宥安旁边,对方就开口了。
“你们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