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说好了。
蒸豆子的间隙,就利用起来,将需要用的一些原料动植物,由肖尧开口,颜容与执笔。
蒸完第一桶豆子之后,肖尧手把手教金鱼,怎么把豆子弄好。
豆子从蒸桶里倒出来之后,要把它摊平,放到竹篱或者密筛上,晾凉了就摆到准备好的密封房间里。
密封的房间里,已经放了一排排的木架子,所有的窗户和通风口都封闭死了,里面还烧了煤火,提高温度。
人是绝对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久待的,必须进去就把豆子放到木架子上,马上出来,不然容易二氧化碳中毒。
肖尧千叮嘱万叮嘱,一定要放下东西就出来,别好奇地摸其他东西。
“少爷放心,你让金鱼不许干什么,金鱼一定不会干的!”他认真保证。
肖尧失笑:“那还是要看看合不合理的,要是少爷的话不合理,你要会拒绝。”
金鱼眨眼,歪着脑袋看他:“可是少爷从来不会说不合理的话啊。”
肖尧乐得,都想掐两把他的脸蛋了。
可惜,孩子大了,不能随便挼。
肖尧接着交代接下来几天的事情,他怕自己到时候一沉迷其他事情,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放入密闭房间的黄豆,就进入了发酵的阶段。
发酵的时间一般是六天,中途进去把豆子翻一翻,让它均匀发酵。
这时候是最磨人的,里面温度高,还有大量的二氧化碳,呆久了人会恶心干呕,头晕目眩。
肖尧小时候跟着爷爷做古法酱油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一步。
不是怕自己怎么着,而是怕爷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搞定之后,就等第六天,豆子皮出现了黄绿色的曲霉和酵母菌时取出来,倒入大水缸里去,按五比二的比例,配比黄豆和清水,在缸内搅拌均匀。
等黄豆喝饱水了,就把剩下的那些水过滤掉,装到篓里,盖一层布,继续放回去密封房间发酵,等八个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左右。
把手插进豆子中间,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还有淡淡酱油香气的时候,就可以取出来,进行下一步了。
金鱼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定完美完成任务,肖尧半点都不用操心。
自家孩子有这种想法,肖尧肯定是大力支持,鼓舞他信心的。
“相信我们家金鱼肯定完美完成任务。”
金鱼得到了鼓舞,动力满满地继续蒸豆子去了。
颜容与也根据肖尧说的,把接下来的步骤记录起来,再补充画图。
他莫不作声地把图画画完,递到肖尧面前。
沉浸在列清单中的肖尧,刚看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对方有些失望的眼神,以及那微微抿起来的嘴唇,他才福至心灵般,开悟了。
“颜兄图画得真好,令人一看便能明白,真是厉害。”
颜容与听到这话,抿着的唇角松开了,微微翘了起来。
浓颜大美人小学生求夸赞一样的小动作,瞬间就击中了肖尧的心窝。
他想,怎么会有人那么可爱。
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叮当像是咬了一口酸果子似的。
嘶——
真是没眼看。
他趁着颜容与沉迷自己的情绪,翻了个大白眼,才继续帮金鱼扛豆子。
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跑得更快一点的。
肖尧的大铁锅小铁锅,各种尺寸的铁锅都被送来了,但酱油还是没能弄完,做酱的动植物清单,也才列了一部分。
他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捯饬几顿像样的饭菜。
不过铁锅还是有发挥的地方的,起码可以加快蒸豆子的时间,不必把一箩筐份三次蒸煮。
六日过后,肖尧和颜容与终于把图册做好了,交给南星。
南星接到那两指厚的册子时,还有些莫名其妙,等翻开一看,眼睛就亮了。
那里面好多的草药,都是他见过,但是还没磨索出来效用的。
虽说作为一名丹药师,他是不会轻易相信里面所描写的效用,必须亲自试验过才行。
可肖尧这册子,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研究的方向。
“等我研究好了,把你说的这些,都做一份送你。”南星的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但肖尧还是能听出来他的高兴。
“那就谢谢南星了。”肖尧的喜悦,也是溢于言表的。
调料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肖尧就继续整饬酱油的事情了。
发酵好的黄豆,要铺一层在底下,撒上食盐,泼一次清水,再铺一层黄豆、撒盐、泼水,直到最上层为食盐就可以盖缸盖,密封好。
两大缸发酵的黄豆,被颜容与打开法器,丢了进去。
“好了,再等一天多,这酱油就算是完成了。”肖尧如释重负地拍着手,吐出一口气来。
这下子,总算能摆脱那难吃的水煮食物了。
与此同时,佑黎也带着大量的生蚝回来了。
肖尧又投入了新的忙碌之中,带着大家处理生蚝。
生蚝味道大,肖尧怕熏着颜容与,让他远远地看着,把过程画下来就好了。
佘叔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
小后生不错,是个会疼人的。
他满意地点着头。
劳工佑黎人还没歇下,又被抓了壮丁,陪着一起洗生蚝。
原本他还有点委屈的。
可随着生蚝被捞出,汤汁在中小火慢慢熬制下,逐渐散发出特别的香气来。
“怎么那么香。”佑黎深深嗅了一口气。
肖尧让金鱼把火弄弱一点,他一边搅动汁液,一边加了少许的盐和糖,最后还加了一点点湿淀粉进行勾芡。
四个小时左右,浓稠的耗油就出锅了。
原本满满的一锅水,变成了一小罐的浓酱。
佑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肖兄,这能让我尝尝吗?”
肖尧点头,找了根筷子,沾了一点递给他。
佑黎塞进嘴里:“唔!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咸味!”
他拿着筷子,还想再沾一点来尝尝。
肖尧赶紧挪开:“这可不行,用过的筷子搅进去,生蚝很快就会发霉的。”
佑黎马上道:“我去换根干净的筷子!”
他一溜烟窜进厨房去。
肖尧:“……”
至于那么拼吗?
“真那么好吃?”
佑黎的表现,让佘叔都起了几分兴趣。
肖尧干脆让佑黎洗了一把筷子,让每个人都尝了一下。
“有一股子鲜香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佘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好吃,但是没有词夸赞,他们不会。
“今晚酱油也差不多可以开封了,到时候我们弄几个小菜来吃吃。”肖尧估摸着,七点左右,应该也不算晚吧?
趁着天色还算早,肖尧又做了两罐耗油。
后面的两罐,肖尧都给了佘叔,让他们带去厨房。
两罐耗油做完,天色也晚了。
肖尧让佑黎和叮当把饭桌搬到前院来。
金鱼帮忙处理食材,他来炒菜。
厨房昏暗,肖尧炒菜前点燃了两支蜡烛,准备送一支出去。
结果颜容与拿着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走进厨房来。
夜明珠将厨房照得,仿若白昼。
肖尧:“……”
大佬就是大气,比不过比不过。
他默默把蜡烛吹了。
“厨房油烟重,对呼吸道不好。”肖尧给颜容与倒了一杯蜂蜜水,塞到他手里去,“你在外面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颜容与被肖尧眼里夜明珠的光,耀了眼。
奇怪,明明以前也没觉得,夜明珠会这么夺目。
将颜容与带出去之后,肖尧就专心做了几个小菜。
没有辣椒在手,他也没办法,只能清一色做成小炒菜了。
“好香啊!”在水井旁边洗碗的佑黎,鼻子耸动,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叮当翻白眼,准备开口嘲笑他一番的,结果下一秒,一阵鱼的清香味道,混合着不知道什么味道,扑面而来。
他闭嘴了,也跟着悄悄吸了一口气。
“香味扑鼻。”佘叔笑着说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颜容与,像是无意感概一样说道:“也不知道我们怀远这么优秀的男子,以后会便宜哪家的姑娘小子。”
颜容与听到这句话,下意思就皱起了眉头。
佘叔继续道:“怀远这孩子,温柔又体贴,耐心又细心,既会诸多奇关妙技,还能做菜顾家,实在是不错。真是可惜了,我这一生无子嗣,没法把自己的孩子许配给他。”
颜容与要是再听不出来,佘叔话里有话,那就有鬼了。
可他搞不懂,佘叔专门和他说这话干什么?
而他,听到这些话,又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佘叔想要说什么。”颜容与抬眼看向旁边站立的佘叔。
佘叔坐到颜容与旁边来,立了个屏障。
“宗主,有些人,要好好把握住。”
“把握什么?”
“……”
这孩子要不是他带大的,他都想甩袖去了。
“你……还没弄懂自己对怀远的感情?”
“我对怀远兄?”颜容与不明白,“我们是知己好友。”
佘叔:“……”
好了,一个从来没想过这方面,一个有情而不自知。
也不知道这两个,能折腾多久去。
“佘叔为何叹气?”
“我叹今夜月色甚美,却无人可懂。”佘叔摇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颜容与:“……”
老人家的脾气,是不是都比较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