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回去吧。”

  他记得,男人是小情人的心上人。

  徐先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但他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毁了,他来改变过去,恰好遇到爱重男人的小情人,他的未来和以后都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小情人有个好的归宿。

  他忍不住想,或许这就是两个人的缘分到了,希望你辈子不要再错过,也不要再吃苦了。

  徐先生收回手,忽略了心里些微的伤心。

  人的生命若可以回转,时光可以倒流,是多么的幸运,过往种种就像做了一个噩梦。

  醒来之后,鲜花依旧,世事如常。

  徐先生离开酒吧,开车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

  夜深,头顶的月亮大而圆,沙地里晃着两架秋千,徐先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走过去,试试锁链,慢慢坐了下来。

  凌水的公园打理的很好。

  草地上摆着一排绒碎蓬松的花朵,在夜风里轻轻浮动,徐先生拢了拢大衣,慢慢晃了一会,冷风拂过脸颊,脚冻得有些难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看着湖面发呆。

  公园周围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杉树,投下横斜的树影,月光冷白,万籁俱寂,俯瞰下去,坐在沙地秋千上的男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孤身只影的晃动着沙地上的秋千。

  过了一会,下起了雨,他站起身接了个电话,五分钟后,徐先生拢了拢风衣,踩过草地回到黑色的迈巴赫,离开了凌水公园。

  情人带着晕晕乎乎的白衬衫回到家,脱了鞋和外套,让他睡在沙发上,见他醉的厉害,满脸通红,又煮了醒酒汤,绞了手帕给他擦脸。

  白衬衫皱着眉毛,小猫崽似的缩成一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不给擦脸,也不让人抱。

  怎么就愿意抱着徐先生呢。

  情人脑海里浮出那张冷淡的脸,甩了甩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捏了捏白衬衫红红凉凉的鼻头,给他擦了脸和手,其他的地方便不敢碰了,老老实实搬着凳子坐在白衬衫旁边,听他嘀咕那些醉话。

  好不容易清醒些了,又哼哼着痛,手不停的扯自己的衣服,情人一下子红了脸,手忙脚乱的用毯子把白衬衫裹起来,白衬衫呜呜咽咽,一边用手推他的脸,一边把扣子扯开,哭的惨兮兮,同是男人,白衬衫半窝在高大清瘦的情人怀里,就只有小小的一只。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情人无暇顾及,脑子里乱糟糟。

  阿游只是个穷学生,性子又软弱,从来不得罪人,又有谁会特意把他带他白茶去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勉强把白衬衫裹成粽子,在去医院和打电话之间犹豫,鬼使神差的,情人拨通了徐先生的电话,点下通话键一瞬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兔子钟,十二点。

  寻常时候,徐先生已经睡了。

  情人刚想挂断电话,手机微微一震,听筒里传来男人低糜冷淡的声音。

  “什么事。”

  情人放低了语气,让自己的态度听起来温和寻常,他询问徐先生在白茶碰到阿游的经过,想了想,没有提阿游现在的状态。

  但其实,每每涉及白衬衫,情人的态度都会格外强硬,像护食的小老虎,尽管伏低了姿态,仍然会通过爪牙防卫试探,他把除了阿游之外的人都当做外人。

  情人自己听不出来,但活了两辈子的徐先生不会感受不到,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很感念周归璨愿意来照看他,让他不那么难熬。

  那边沉默了一会,情人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烟雾渗透过来,回答隔了很久,掺杂了细微的风声,显得有些轻柔。

  “周归璨,我做事你情我愿,刚才的话,你是疑心我迫害他?”

  情人还未答话,白衬衫忽然动了一下,从茧子里探出一双手,揪着他的头发,嘴巴里含混的嘟囔着,声音又轻又软。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好一会,打火机咔嚓又响了一下,男人低糜的声线传来:“欺负他的人被担架抬出去了,你朋友是被骗来饮酒的,以后看好他,别和人随便出去,防着点姓杜的人。”

  然后顿了顿,男人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似乎隔着冷白的月光和雨幕,低糜柔和,听不真切,他说:“周归璨,你也要教他,一味退步怎么行呢?面对恶人哭没用啊,你们都还小,有大把的时间选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人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你要知道,爱也好,恨也好,搭进太多就不值得了。”

  情人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句徐先生,却像被棉花堵住了喉咙,挂断电话前,他似乎又听到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