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徐先生又不能责怪对方,因为是他对情人产生了不单纯的感情,责任在于徐先生,和拿钱办事的小明星没有关系。

  徐先生非常清楚,所以他点了点头,简单的和小情人打了招呼,接着脱鞋,穿鞋,放好蛋挞,进屋坐下。

  小情人又高又帅,就算不化妆不打理,哈欠连天,也是桃花眼芙蓉腮勾人眼球的明星。

  他没注意徐先生没有脱外套,也没有摘围巾,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像一个做客的陌生人,带着随时准备起身离去的礼貌严谨。

  “leo,你要喝什么茶。”

  小明星打开盒子翻茶包,手里的一对白瓷杯上没有花纹,一样胖嘟嘟的可爱,像情侣杯,但其实不是。

  第一个胖胖的白瓷杯是小情人自己买的,三无产品,用来喝水,第二个高一点的胖瓷杯是徐先生照着买的,大师作品,刚好五位数。

  小情人不知道,随手把他们搁在桌上,徐先生的杯子还因为摔过一次,杯底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乌龙白桃。”

  小情人有很多不同口味的茶包,大都是花茶果茶,只有乌龙白桃是徐先生略能接受的口味。

  情人答了声好,趴在那儿等水开。

  徐先生看了一眼时间,十五分钟,足够喝完茶再离开,开车两小时,差不多可以抵达凌水别墅休息。

  有了规划,徐先生开始思考问题。

  他来这里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来考量自己的决定,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把自己的爱情和这场滑稽的包养游戏切割开,在没有见到情人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思考这件事,所以干脆到当事人这里坐一坐,有助于理清思路。

  情人端着两杯茶热乎乎的茶走过来,屋子里有地暖,所以他只穿着居家的睡衣,也没有穿袜子,赤脚踩在地上。

  他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间,矛盾又相得益彰。

  情人现在二十一岁,胡茬仍还软软,在唇边浅浅的覆了一层,白净的皮肤光洁细腻,透着健康的薄红,有些像樱花,又有些像糜烂的蔷薇。

  他有着成年男性高大健硕的骨骼和轮廓,又有青年的骨感和青涩,纯良的神态,稍显冷峻的眉眼。

  “leo。”

  情人坐在他旁边,一点淡淡的男士冷香缭绕。

  他倚靠在沙发上,情人的手掌虚虚的握着他的手掌,呼吸紧挨着他的呼吸,那些缜密又沉默的考量变成了蒸腾的雾气,在他头脑间蒸发消散,只余下大脑神经对于身体的感知。

  他礼貌的拍了拍情人的后背,退后半分,审视片刻,在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成分,单纯的可怕,温柔的随意,可有可无的按部就班。

  徐先生高高在上,对外形象素来不近人情,那双淡漠的眼睛能让人从心底发怵,向来少有人敢于亲近。

  但情人不怕,他的脑袋搁在徐先生颈窝里,蹭了蹭,桃花眼直直的看着徐先生:“leo,今天很累吗?”

  “嗯。”

  “我今天包饺子了,不过味道一般般。”

  “嗯。”

  “leo要不要吃一点。”

  “不了。”

  徐先生顿了顿。

  情人的声音温柔,动作也温柔,他像个刚刚和人谈恋爱的大男孩,言行举止间都有一种放不开的拘谨和羞涩,接吻会脸红,对视会避开,偏偏他又有一张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

  徐先生感到头疼,他捏了捏眉心,又想点一只烟,但克制住了,淡淡的说:“今天不用,你去休息。”

  不太妙的心情让他放弃了甜点。

  他站起身,整理了外套上的褶皱,然后像个客人一样,礼貌的道谢,沉默的转身,带着一点谁也察觉不到的仓惶。

  其实,徐先生处理小情人无非两个结果。

  涉及时间,地点,人物。

  分开,或者暂时不分开。

  另有一点,徐先生不是多情的人,感情虽然难缠,他也不会在同一件事上纠结太久,所以离开了情人的公寓,他开车到了墓园,让阿姐帮他做决定。

  走过一行行的陌生人,他停留在半山,从那里看下去能看到墓园白色的大门,和台阶两旁,冬日里枯瘦的樱花树。

  阿姐的碑用的是井水边的青石板,表面坑坑洼洼,有小时候用硬币磨出来的坑,上面的照片做了防水处理,盖着小小的玻璃片,因此多年没有更换,也崭新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