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万花筒, 你永远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他会给你带来什么。
是惊喜, 还是惊吓,亦或者伪装成糖果的毒药。
现在他知道了。
宴陆笙把自己伪装成最甜蜜的糖果然后亲手喂他吃下去。
而他笑着接受了。
“你还骗了我什么?”白郁自嘲的笑了笑:“不对,我是不是该问, 你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吗?”
宴陆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颤抖,他看着白郁的眼深不可测,有痛苦有挣扎。
只有在面对白郁的诘问的时候,他才不能回避自己的内心的惶恐。
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苦心孤诣谋划了那么多年, 处心积虑的结晶白郁, 亲手一点一点的毁掉他,真的对吗?
过去灰暗的画面和眼前的痛苦在宴陆笙的脑海里不断的交错,一边是阴郁的房间里哥哥神经质的哭声。
一边是白郁绝望的眼。
宴陆笙慢慢地靠近白郁, 他身形高大如同一坐小山沉沉的笼罩在白郁面前。
把白郁逼到退无可退。
他抬手擦干净白郁脸上猝不及防滑落的泪珠, 神态里有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怜惜。
“你为什么要知道呢,郁叔叔, 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白郁甩开宴陆笙的手,他感到齿冷, 这种时候了宴陆笙竟然还能装出一副款款情深的样子。
瞧见自己的手被甩开, 宴陆笙的眼里划过一丝黯淡,他勾起嘴唇笑了笑, 抚着白郁凌乱的发丝,他发现自己爱极了白郁的每一个模样。
就算现在他用惊惧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算他抗拒自己的触碰,宴陆笙也止不住自己想要触碰他的欲望。
白郁狠狠地打掉他的手, 厉声道:“别碰我!你让我感到恶心!”
他白着脸:“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和我认识是不是?”
宴陆笙垂下眼眸,他眼珠没有一刻离开过白郁的脸。
既然白郁已经知道了全部,就算他现在否认他也不会相信。
宴陆笙道:“是。”
白郁的手掌收紧,紧紧地握成拳头,“是你找人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
“是。”
“是你找人安排画展?”
宴陆笙顿了顿,“我只是前桥搭线,你能开个人画展,是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白郁下颚收紧,他不得不承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宴陆笙也有法子让人生不起气来。
上天给了他最美好的相貌,最灵活的大脑,最狠厉的手腕,他都一一尝过。
更可笑的是,如果不是魏赫,他不知还要被欺瞒多久。
他甚至无法肯定他会不会诚实的对他坦白,却没有想到宴陆笙这么痛快的承认了。
“……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宴陆笙嘴角动了动,“……是。”
白郁的眼中猩红一片,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举起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宴陆笙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硬生生的挨了白郁这一拳。
鲜红的血迹顺着颧骨留了下来。
血迹婉转蜿蜒顺着宴陆笙白的耀眼的皮肤流进衣领,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他别着脸,神情有些颓丧。
“我曾经犹豫过。”他露出一个落寞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白郁,又不像是在看着他,神情甚至有一丝丝的癫狂,“我有多恨你,你知道吗?”
“我恨你恨到连做梦都是你,我没有见过你,可是我的生活里处处都是你。你一定想不到吧,在遥远的异国度,有一个男人为了你疯狂,甚至为你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你有没有想过你毁掉的不只是一段感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本来可以存续下去的家庭?”
宴陆笙双臂撑在白郁的两侧,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一字一顿的道:“所以我要让你也被背叛,尝尝生活被毁掉的感受。”
白郁双目无神的道:“现在你成功了,你满意了吗?”
宴陆笙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满意,看到白郁的泪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正确的。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迷茫这样的情绪,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个计划,都是严苛按照他的步骤来的。
他把一切都算计好,却唯独,没有算准白郁。
他没有想过白郁会真的爱上他,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贪恋白郁的温暖和爱意。
他算漏了自己的心。
宴陆笙的表情复杂难言,他低声道:“我不满意。”
白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他心如刀绞,他已经分不清到现在究竟是愤怒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
他拎起宴陆笙的领子,“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满意?”
“你说!你说啊!”
白郁的力气在宴陆笙眼里不过是蜉蝣撼树,可他不想抵抗,这种时候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低下头去狠狠地吻住白郁。
舔去他脸上那些未干将干的泪痕,想一点点的欺负他,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白郁如触电一般放开宴陆笙,他胸膛几度起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
他脑子里已经是混乱至极,完全想不出词来形容宴陆笙。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现在却完全无法面对,也不想面对的男孩儿。
宴陆笙露出好看的笑容,他的眼里仿佛有万千星辰,只映照着白郁。
他道:“郁叔叔,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露出这种表情,我就越是想要占有你。想要——狠狠地把你cao到哭。”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已闪过一丝野蛮的兽性。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白郁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
但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放开白郁。
从他决定不和白郁摊牌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场对决里没有输赢。
他毁了白郁,也陪葬了自己。
白郁浑身发冷,他不敢置信,眼前的宴陆笙已经陌生到让他觉得可怕。
不,或许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宴陆笙。
回想起来,宴陆笙曾在他面前露出过几次‘真面目’,可他都选择了忽略。
宴陆笙轻轻说:“我吓到你了对不对?我也不想的,郁叔叔,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不好吗?”
“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以后我都会乖乖的,好不好?”
宴陆笙收敛起侵略性的神色,他满怀期待的看着白郁,露出天真而残忍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