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醒来时, 脑子都是发懵的,愣了很久才想起看一下现在的情况。他轻轻一动,立马就能感觉到被子触碰肌肤那种贴身感。
所以他现在整个人是光溜溜的。
旋即一股撕裂感袭上脑门,腰也是酸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倒吸一口冷气。
这声惊醒了晏喻之, 在看到沈浮光皱着眉头时, 浅笑道:“怎么了?”
沈浮光一直把头埋在被子里, 没有去看他,闷闷道:“腰疼。”一开口,声音比往常沙哑了不少。
虽然疼的不止是腰, 但是他也只能说这个,另一个地方实在是难以启齿。
晏喻之准确的在被褥下摸到了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替他揉着。
沈浮光感受着腰处逐渐缓解的酸软, 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哭,想着想着, 泪就落了下来。
晏喻之听到抽泣声,抬起他的头, 看见沈浮光脸上挂满了泪水,心下一紧,“为什么要哭?”
沈浮光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竟然真的跟晏喻之……而且他还是被动的那一方,明明在此之前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上面的,突然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关键是疼得不行,昨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哭晕的还是疼晕的。
沈浮光哭得身子都跟着抽动起来, 那种疼痛越发牵动了他的哭声。
晏喻之长臂一揽, 将他拉进怀里安抚, “别哭了,都是朕的错。”
沈浮光的泪一把一把的,埋在他的胸口,“道歉有什么用?”
“那你想如何?只要你说,朕都答应你。”
晏喻之这样一说,沈浮光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想如何。”
晏喻之抬手扯了一下被子,猛地有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响声。
他扭头往地上一看,是沈浮光昨日一直带在身上的木盒,现在那木盒的盖子已经滑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卷大红色的布轴,尤其亮眼。
布轴翻开了一个边,正正的现出两个字。
——婚书。
晏喻之眸光一闪,呼吸都紧促起来。
沈浮光听到声响,忍着疼,也好奇地支起身子往外看,但只看了一眼,便赶忙退了回去。
晏喻之拾起布轴展开一看,心中被巨大的喜悦笼罩,手指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字字有力,仿佛带着主人的决心。
这是沈浮光写给他的婚书!
沈浮光慢吞吞地坐起身,给自己套了件里衣,一抬头就看见晏喻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视线往下,就看到了晏喻之手里握着的那卷婚书。
他想装作没看见,但是晏喻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声音急切:“沈浮光。”
沈浮光不知道他看到这卷婚书会作何感想,而自己的确是深思熟虑,才会想在晏喻之生辰时送这个,没想到迟了一日对方才看到。
他想娶晏喻之是真的,并且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很久了。
晏喻之的五指紧紧钳着他,力度控制的恰好,既不会弄疼他,却又紧锢到不容挣脱,“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不。”沈浮光眉头一皱,甩开晏喻之的手,他现在有点生气,具体是气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许是自己心中软软可爱的小白兔,在昨天变成了大灰狼,一时间凶猛到他都快不认识这人了。
晏喻之愣愣地瞧着自己落空的手,眉目间爬上一抹哀伤。
下一秒沈浮光便赌气般地说:“我不嫁,凭什么要我嫁,要嫁也该是你嫁。”
他都牺牲这么大了,绝不能连最后一点也没了。
晏喻之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好,我嫁。”
沈浮光脸上还挂着泪痕,听见晏喻之这般赤忱的回答,一时间愣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先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占了晏喻之,那么嫁给晏喻之做皇后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经此一事,他又觉得委屈,便没有之前那个心思了,就说气话让晏喻之嫁。
可他没想到,晏喻之丝毫不在意这些。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小气?
晏喻之继续道:“朕不日便下旨,到时候让贺欹算一下日子。”
沈浮光没有说话,已经算是默认了。
晏喻之下了榻,拿过一旁的狐裘裹在沈浮光身上,抱着人就去了上阳殿后的温池。
等回来后,沈浮光整个人都缩在晏喻之怀里,耳朵红的要滴血。而晏喻之看起来开心极了,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沈浮光余光瞥见晏喻之的手指,明明是指点天下、造福众生一双手,竟然……
他不自在地收回目光,耳朵烧的更厉害了。
晏喻之小心地将人放在榻上,“你好生歇息,朕有事出去一趟。”他在说起这个事时,眼中一片寒意。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宫女就在殿外说小王爷来了。
沈浮光迅速将衣服穿好,随后才冲着殿外道:“请小王爷进来。”
他还没走出内殿,晏临之便快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沈浮光,晏临之先是愣了一会儿,总感觉眼前这人有点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没事吧?”
沈浮光道:“我能有什么事。”
晏临之又盯着他看了一阵,真的很难不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势,怪别扭的,但也没想太多。
沈浮光给他倒了杯茶,“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皇兄的。”
“陛下不在。”
晏临之环顾了一眼四周,“那皇兄去哪儿了?”
沈浮光道:“他说要去办一件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晏临之道:“昨日那户部侍郎之女落水了。”
“户部侍郎的女儿?”沈浮光都没听说过这人,“谁啊?”
这时一旁的宫女道:“是昨日在殿中的那名女子。”
她这么一说,沈浮光倒有点印象了,那名女子当时被晏喻之赶出去了。
“她是怎么落水的?”
晏临之摊了摊手,“失足。从上阳殿出来,天寒地冻的,手脚不听使唤,就掉下去了,还是被我殿中的人救上来的,现在都受寒卧床不起了。”
沈浮光不理解,那女子为何会出现在上阳殿,陛下的居所哪里是随便能进的。
……
几名侍卫押着一个官员,猛地按在地上跪着。
那官员正是昨日给晏喻之敬酒道贺的人,而沈浮光恰好挡了那杯酒。
乐正闻道:“陛下,昨日出现在上阳殿中的那名女子正是他的女儿,而在一旁为您斟酒的宫女被他收买,就为了在酒里下东西。”
“陈侍郎望女成凤,可当真是位好父亲啊!”晏喻之轻轻垂眼,视线从这人身上一掠而过。
陈侍郎一直垂着头,闭口不言。
他本想靠着那药,让自己的女儿能够进后宫,可谁能想到那杯酒被沈浮光给喝了,而自己的女儿也因落水大病。
晏喻之挥了挥手,“带下去。”
过后,乐正闻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竟敢给皇帝下药,这事说来可就大了。
晏喻之道:“罚一年的俸禄即可。”
仅仅如此?
乐正闻印象中的晏喻之哪里会这般仁慈,竟然就只是罚一年的俸禄。
陛下怕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心情好成这样。
次日在朝堂之上,陛下一来便是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要以帝王之身,嫁给沈浮光。
霎时所有人都惊的瞪圆了眼,随后纷纷看向沈圻川,那眼神像是在咬牙切齿地说:你儿子可真能耐!
沈圻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外焦里嫩。
他虽然一直觉得陛下是自家的儿媳妇,但……但从未想过让陛下嫁过来,根本就该让那小子嫁进宫做皇后。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堂堂帝王要嫁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放眼历朝历代,谁听说过啊!
“沈将军。”晏喻之出声唤他。
沈圻川回过神连忙应声,低头道:“微臣在。”
“届时还需劳烦沈将军了。”
沈圻川就差把头埋地上了,“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太让人惊讶了。
因而这件事的震惊程度,导致最后散朝时,众人都忘了自己本该上奏的事,满脑子都是陛下要嫁给沈浮光这件事。
现在整个宫里甚至京城都在传,陛下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那个沈浮光。很多人对沈浮光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骄纵跋扈的时候,属实是没想通陛下竟然要跟这样的人喜结连理。
路边的乞丐堆里,有人打趣道:“沈少爷出息了,竟然真的将陛下弄到手了。”
“当初他来找我们,问的大部分可都是关于陛下的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太后听说这事后,立马就要去找晏喻之,却被太皇太后在殿门口堵住了。
“回去,他们之间的事,你少掺和。”
太后道:“母后,你也偏袒沈浮光。”
“无所谓偏袒与否,哀家支持喻之的选择。”
太后心急却又无奈,只能退了回去。
而沈浮光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晏临之和林子芗跑来告诉他的。
晏临之抓着他下巴都要惊掉了,“你要娶我皇兄,你居然要娶我皇兄!!”
沈浮光被他晃得七荤八素的,扒开他的手,道:“小王爷这么激动是做什么?”
“今日早朝,皇兄说要跟你成亲,还是他嫁到将军府去。”
沈浮光一怔,晏喻之昨日说要下旨,没想到这样快。
他们真的要成亲了。
林子芗道:“今日上朝的官员都说自己头疼,一大群人来医正院配药。”
沈浮光:“有这么严重吗?”
林子芗摆手道:“别提了,明明没什么事,硬说自己头疼。”
晏临之握拳挥舞了两下,道:“他们要是敢反对,我马上带着人去他家揍一顿。”
沈浮光也没有其他心思听他们说话了,他现在很想见到晏喻之,真的很想很想。
晏喻之为什么下了朝到现在都还不回来?
身旁的两人不知何时走的,等他思绪回笼时,坐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成了晏喻之。
晏喻之莞尔道:“夫君不高兴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