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看见他们, 下意识把那盘鸡藏在身后,尴尬地笑了笑,“祖母,您来了。”

  床榻上的沈圻川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抬手一礼, “见过太皇太后。”自从十几年前一别, 他倒是很久没有见过太皇太后了, 这么久过去了,瞧着她老了不少,两鬓斑白。

  太皇太后缓步上前, 拿过沈浮光背后的东西,转身递给了晏喻之,“想吃便吃, 藏着作甚。”

  沈浮光笑道:“祖母说得对。”

  太皇太后:“喻之,你们先出去。”

  “是,祖母。”晏喻之直接拉着沈浮光出去了。

  沈浮光回头只见到太皇太后对着沈圻川浅浅笑了, 临华殿的门便被关上了。

  一只烤鸡骤然出现在他眼前,晏喻之道:“你喜欢吃这个?”

  “不是。”沈浮光解释, “是我爹要吃的,但是医官又叮嘱他不能吃荤腥油腻之物,就准备给我吃了。”

  晏喻之想起他方才那副做贼似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又没人会怪你,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沈浮光道:“是我爹说祖母不喜这荤腥之物,我就想着端走藏起来, 免得祖母看见了不舒服。”

  “骗你的, 祖母不讨厌这些。”晏喻之的眼神往烤鸡上面递了一眼, “这个还吃吗?”

  沈浮光摆了摆手,“不了,我现在不饿。”

  晏喻之转手给了身后的梨白,“你们都退下。”

  沈浮光道:“祖母在和我爹说些什么?”

  “叙旧。”

  那这样说的话,沈圻川和太皇太后以前还是认识的。

  晏喻之知他心中的疑虑,说:“沈将军是祖母一手提拔上来的,本就是想为我们培养一位忠臣。”

  可沈浮光记得,太皇太后是十五年前离的宫,而沈圻川当上大将军是十年前,那时太皇太后已经不会过问宫中事了。

  “祖母说过,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爹还是副指挥使,那我爹成为大将军是祖母离宫后的事,也就是先皇的任命。”

  “对。”晏喻之看向那扇紧闭的殿门,他或多或少能猜到祖母会同沈圻川说些什么,想要让他尽心尽力保护这天下,还有皇室。

  晏喻之对他们沈家人莫名感到无奈,不光是沈圻川,就连沈浮光都说过要保护他。

  他哪里会想要沈浮光保护他,他只想要沈浮光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或许,他该立后了。

  沈浮光见晏喻之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陛下。”

  晏喻之捉住了那只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触手带着冬日的一片凉意,“你……”

  “浮光。”临华殿的门被打开了,太皇太后踏出门槛唤了他一声,直接打断了晏喻之的话。

  沈浮光跑了过去,“祖母,您和我爹聊完了。”

  “嗯,祖母很久没见你了,来让祖母看看。”太皇太后看着那边面色冷淡的晏喻之,想到方才两人拉着的手,以及晏喻之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顿时了然,这是坏了她孙子的好事了。

  沈浮光道:“祖母,您都离开这么久了,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况且陛下和小王爷都在这里,还能陪着您。”

  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暗自感叹,陛下都没能劝得动她老人家,你来也不一定能行。

  “好,我就等到开春再走。”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沈浮光的手背,“这下可满意了?”

  虽然不是沈浮光想的那样,总归还是留下来了,毕竟想要让她老人家完全放下内心的伤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边晏临之和太后听说他们在临华殿,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太后的寝殿离这里本身也不远,可就是因为太皇太后在宫内的行踪不定,导致她带着晏临之刚过去,就得知人已经离开了,只得又赶忙跑去另一个地方。

  晏临之跟太皇太后相处的时日并不多,祖母走时他还未出生,后面的每次见面都是父皇带着他和皇兄去的,再后来,父皇去世,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俩去看祖母了。

  太后却是极少去城外看太皇太后,总归对方也不待见她,去了也是惹得对方心烦,倒不如让太皇太后的眼前清净一点。

  但现在不一样,太皇太后已经进宫了,作为儿媳,若是再不去拜见,于礼不合。

  两人齐齐行礼。

  “拜见母后。”

  “拜见祖母。”

  太皇太后的目光Hela落在太后头顶,淡淡道:“免礼。”

  一旁的沈浮光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好像祖母不怎么喜欢太后。他突然觉得好笑,祖母不待见太后,而太后也同样不待见他。

  晏临之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太皇太后的手臂,笑说:“祖母,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怎么不想。”

  晏临之这孩子,从小嘴就甜,惯会讨她开心,比晏喻之这个闷葫芦不知好了多少。

  太皇太后都替晏喻之着急,方才被她打断没说完的话就不说了?

  “闷葫芦”晏喻之带着沈浮光拜别了两位长辈便离开了。

  沈浮光犹疑道:“祖母对太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那她为什么……”

  晏喻之想了想,还是道:“当初父皇有一心爱之人,祖母和祖父都很满意,本来都要成亲了,可偏偏被母后阻断了二人的缘分,后来父皇还是将那名女子封妃,她住的,正是昭明殿。”

  沈浮光一瞬间明了。

  原来当初晏临之见他要住进昭明殿,说这是先皇最爱的妃子住过的地方,原来就是晏喻之口中的这位女子。

  晏喻之缓缓将这件陈年旧事道来,“只是那名女子最后却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