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要过检,耽搁了一些时间。柏屿领完行李之后,跟着顾岛将附近的一条街转了一圈吃了些东西。已经是当地时间三点半了,刚好住的酒店就安排在附近,他们决定先去办理个入住。

  酒店是顾岛挑的,南海岸风格,还带一个露天游泳池。柏屿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用英文礼貌地给他推荐酒店一楼新开的酒吧,说是今晚酒水打折。

  “好久没去过酒吧了,有些心动。”柏屿接过房卡,转身对顾岛说。

  他的后背贴在顾岛的胸口,透过布料传递来的温度滚烫滚烫的。

  顾岛垂眸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

  “来过这里?”柏屿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岛。

  顾岛抿了抿嘴唇,回答道:“第一次来。只是之前在公众号上见过推文。”

  柏屿扬了扬嘴角露出个蔫坏的笑,勾住他的脖子,“呼”地一下在他耳廓轻轻吹了口气:“搞这么紧张干什么?生怕马甲掉了我吃了你?”

  “我没有马甲。”顾岛说。

  “说实话,你要真是顾家小少爷,咱俩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柏屿啧啧叹道,“可惜。”

  顾岛皱眉:“可惜什么?可惜我不是小思?”

  可惜你一直不掉马。柏屿心想。但是他没有明着说出来,刚好找到房间,顾岛替他拿过行李,他上前刷了卡。两人把行李送进房间里。柏屿稍微将行李整理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

  “我那条棕榈树的衬衫是不是落在家里没带过来?”柏屿从行李箱里探出头,问。

  顾岛嫌热,干脆简单地冲了把澡。他擦干头发,说:“也许吧。”

  柏屿不开心了。那件衬衫是他精心准备看海的时候穿的,结果因为是最早整理的一批衣服,反而放在一边忘了带了。

  “你可以穿我的。”顾岛说,“我也有一件,而且带过来了。”

  顾岛的是件白T,宽松款,中间是棕榈树,下面是一串英文,看上去很显年轻。但是顾岛骨架不小,他的码数对柏屿来说太大了。

  柏屿套了一下,好家伙,抹点粉可以直接登台唱戏了。

  顾岛看了一眼,也点评:“挺像农忙帮忙插秧的短工。”

  柏屿刚想脱掉,顾岛上前,替他将衣摆环绕着卷起来,扎进裤子的腰带扣里。这样穿不仅不会显大,反而有股寻常不会有的俏皮。

  顾岛替柏屿扎衣服的时候,柏屿搂着他的脖子,端详他后颈上面的字。“很早就想问了,你这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不记得了?”顾岛反问。

  “嗯。之前病情恶化,我记忆力也变差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柏屿找了个借口说。

  “你什么都可以忘,这纹身不可以。”顾岛说。

  看来这纹身有故事。柏屿心想。他很好奇,但是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探索这一支线。

  整理完东西,柏屿在酒店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日头西斜,他发现顾岛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从酒店走出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温柔的暖风。这风过分的和煦,他感觉灵魂都放空了。

  这个点还有太阳,泳池边基本没什么人,柏屿去的时候,除了两个小孩儿绕着泳池追逐尖叫,只有顾岛在游泳。

  柏屿见他扎进水里,整个人潜入水中,很久之后才从岸边探出头。

  他湿漉漉的手将头发撩到脑后,朝岸边的小孩伸出手:

  “Give me the swan ring,okay?”

  “No!”金头发小孩说,“It’s mine!And you don’t need this!”

  “Well,”顾岛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You know,swan belong in water.”

  金头发的小孩似乎有些犹豫。“All right.”最终小孩儿妥协了,将粉嫩的天鹅游泳圈递给顾岛,转头和小伙伴奔跑着去别处玩了。

  顾岛朝柏屿笑了笑,举起自己的胜利品给他看。

  “跟小孩儿抢什么玩具?幼不幼稚。”柏屿佯装生气,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下来。”顾岛逆着光线,朝他伸出一只手。

  “水深不深啊。”柏屿有点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

  要是搁穿书前,他可以毫不忌惮地一头扎下去。但原主身子弱,保不齐是个旱鸭子,柏屿得谨慎些,以免英年早逝。

  “所以你以为这个游泳圈是给谁准备的?”顾岛说。

  柏屿:“……我拒绝。”

  柏屿抓住顾岛的手,脚小心翼翼地碰触水面。腿浸入水中的一刹那,一股失重感袭来,他不禁紧抓顾岛的胳膊,整个人都贴过去。

  “你在害怕?”顾岛问。

  “怕你半吊子水,带不动我。”柏屿不客气地回答。

  “哦。”顾岛淡然的神情中突然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要不要试一下?”

  柏屿刚想问他试什么,整个人突然就被拽离岸边。顿时失去安全感的柏屿只能牢牢地抱住顾岛,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脚踩不到地面的感觉好吓人!

  顾岛说:“你放松一点。然后尝试着松开我。水的浮力不会让你沉底的。”

  柏屿稍微让自己适应了一下,他慢慢松开顾岛的胳膊,尝试着自助游了一圈。

  五分钟后,他艰难地说:“我觉得我需要那只小天鹅。”

  顾岛露出笑容。

  最后柏屿干脆坐在泳圈上,顾岛推着他游。

  柏屿的脚尖划过水面,呼啦一下把水全拨到顾岛的脸上,朝他坏笑。

  下一秒顾岛也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将柏屿的游泳圈掀翻了。柏屿落入水中,两人互相伤害,但柏屿总是处于劣势。

  于是他很识时务地投降:“游戏结束了阿sir。”

  “你还是害怕的时候可爱一点。”顾岛也歇下来,“抱着我。”

  柏屿听话地抱住他。

  “深吸一口气。”

  柏屿照做。

  顾岛将他扯入水下。起初柏屿还不肯,但是当顾岛轻轻吻住他的时候,他奇迹般地适应了水里的视野。夕阳西下,连水里都是金色的,充斥着顾岛的气息。

  柏屿懂,岸边有小孩儿,所以少儿不宜的事情只能在水里做。

  两人同时从水中探出头。

  顾岛眼中含笑:“害怕吗?”

  柏屿舔了舔嘴唇,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对啊。”顾岛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湿漉漉地趴在岸边看日落,“也没有那么难。”

  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

  柏屿久违地来到酒吧。他胃病时好时坏,前有顾岛盯着,后有韩辰这个老妈子管着,根本不给他喝酒的机会。现在机会实在难得,弄得他还有些兴奋。

  他爬上露台,选了个得天独厚的位置,在这里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夜晚的海。由于是傍晚,人逐渐变多起来,他周围的位置渐渐全部坐满了。柏屿简单地看了一圈,全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音乐,一点都不吵闹,氛围还挺和谐的。

  他将目光收回,发现顾岛一言不发地举着手机,像个热恋期的小男友,无声地偷拍他。

  柏屿好笑地问:“你为什么总喜欢拍我?我有那么好拍吗?”

  顾岛放下手机,喝了一口青桔威士忌:“因为无聊。你安静地坐着,也不和我说话。我只能自己找些事情做做。”

  怪我了?

  柏屿晃了晃竹藤编制的篮筐秋千,秋千晃晃悠悠,载着他晃起来。顾岛看见他玩,也跟着晃秋千。

  两个人就这么幼稚地一来一去,你追我赶。

  “你唱首歌给我听吧。”柏屿玩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面,用手朝天空比划了个框框。

  他知道顾岛这种学表演的,肯定多才多艺,浑身上下都是宝,只是不拿出来现而已。

  果不其然顾岛说:“你想听哪首?”

  “让我想一想。”顾岛这么好说话,柏屿反倒觉得选择困难起来,他说,“先来首简单的吧,你经常给芬迪唱的那首摇篮曲,我也想听。”

  顾岛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随便编的。”

  “你也给我编一首。芬迪都有专属歌,为什么我不能有?”柏屿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就两个字——难缠。

  顾岛用吸管搅了搅冰块,说:“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想词。”

  反正柏屿不急。他说:“好呀。”

  顾岛真的想了想,他咬着吸管,托下巴用手指在桌上乱划了两下。柏屿干脆盘起双腿,让自己整个人都蜷在篮筐里,横着晃。

  顾岛说:“编好了。”

  “这么快?”柏屿搁下脚尖抵住晃动的秋千,觉得不可思议。他以前认为编首歌很难的,至少对于他来说是难上加难。比赚一个亿还难。

  “嗯。很快的。”顾岛眼中藏着笑。他什么伴奏都没带,只能借着手机上面的模拟钢琴软件,边弹边唱。

  “Hey,”他按下第一个音,旋律开始之后,他渐渐唱起来,“Nothing is better than you.”

  “The broken dreams of the world,about to fall into the heat.”

  “I try everything to broken it,but i wanna say,nothing is better than you.”

  还是英文的?柏屿诧异了一把,他大致能听出来这是首充满爱意的歌,旋律简单歌词顺口,伴随着夜晚的海风和酒吧特有的香气,就像把今晚的所有美好都揉碎了洒进这首歌里。

  顾岛收回手指,看着柏屿问:“怎么样?”

  柏屿发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想要得到表扬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最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