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谢行白只是不喜交际的冷淡。
全然不似现在的他, 眼神都有些空洞。
谌燃瞧谢行白一眼,主动拉了把凳子过来,然后抬手拍拍谢行白的肩膀, 示意他坐下。
谢行白沉默地接受了谌燃的好意。
陈景明和白离也快步围了过来。
两人见着这样的谢行白,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冷丰下意识望向谌燃,得到谌燃摇头不知的表情。
他放缓了声音,轻声询问谢行白:“你现在还愿意说当年的事情吗?”
谢行白垂眸,死寂的视线砸向地面。
他没有沉默,只是声音有些低哑:“我留在谢家的那把天阶武器, 是我主动放弃的第一把本命武器。”
“那把武器名为回音琴,最强大的招数可以探视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陈景明皱眉问:“和行如长老的醒神香一样?”
“不一样。”谢行白摇头, “醒神香是让他人说出真实想法,我的那把武器, 能让我在梦境中成为那个人, 相当于是搜神和醒神香的结合体。”
听到这句话,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愣。
这一招, 不可说是不强大。
但要看是用在什么地方, 如果是用在不轨之心的人手中, 那可就是场灾难了。
“这个招式我主动用了三次,一次是我父亲死亡的时候,用在了谢吾清身上。一次是长明父母死亡的时候, 我用在了谢洪长老身上。再一次就是用在了谢长归身上……”
谌燃眉梢颤了颤, 继续听。
谢行白却抬起了头,往前看, 眼神越发空洞:“父亲从小到大就疼我, 但我在梦中成为了谢吾清, 亲手将他分成碎尸。”
“后来我又成为了谢洪, 一刀一刀斩杀谢家百位弟子,逼谢运兄长和大嫂主动赴死。”
“我是个懦夫,只想着自保,我知道了一切,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旁边站着的几人都皱起了眉。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可以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谢行白对自己的精神折磨。
十年前的谢行白,本来心性纯良,却发现了如此大的秘密。
但他孑然一身,没有证据,亦没有推翻整个谢家的能力。
藏着满腹心事与谢家那群魔鬼打交道,长此以往,心魔滋生,谢行白势必走上绝路。
谌燃沉声道:“有时候的沉默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为了提升实力,在最合适的时机肃清公道。”
谢行白睫毛颤了下,苦笑道:“第三次使用能力,是我发现谢长归入了本命塔,整个谢家开始被大换血的时候。”
白离低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变成了谢长归,梦里的我从折磨鸡鸭鱼这些弱小的生物开始,折磨一切曾经不小心得罪过‘我’的人。”
谢长归的声音还是沙哑,带着浓烈的厌恶,“第一个死亡的孩子叫谢塘。因为在家族训练时被家中长辈夸了声好,变相抢了谢长归的风头,就被他记恨上了。”
“谢长归先是引诱谢塘的父母走入家族禁地,让他们被家族处死。然后故意向谢吾清求情,当着所有人的面保下谢塘,让谢塘成为他的贴身侍卫。谢塘对谢长归感激涕零,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短短一年的时间中,谢长归先后三次故意闯入死境,谢塘替他挡了无数致命伤,回谢家还要接受家法的处置,谢塘身体千疮百孔却只是越发感激谢长归的次次回护。”
“距离谢塘被长辈夸奖的那日过去两年时,谢长归再一次外出,领着谢塘往狼妖潮里走。那天是月圆夜,狼妖潮暴动,谢塘拼命保护谢长归,甚至决然赴死,谢长归却直接把他推入狼群。”
“谢塘是直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因谁而死,谁也没想到谢长归回因为这么一件事,活活害死自己的同族长辈和兄弟。”
谢行白长叹一声,“如果我没失了记忆,或许在见到大批弟子被谢长归所救后就能反应过来。他在故技重施,把折磨谢塘的手段,放在了拉拢人心上。”
几人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谌燃抬手揉一下太阳穴,“这谢长归是小时候被关过小黑屋还是被容嬷嬷扎过针啊,他那时候才九岁吧?”
九岁的孩子,心已经黑成了这般模样,他们哪怕只是听听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没听过谌燃口中那奇奇怪怪的词,但冷丰等人都能理解,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行白低声道,“只能说谢吾清的黑暗面,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众人赞同地点头。
陈景明还是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放弃武器离开谢家?”
谢行白再次苦笑,“为了保命。”
众人:?
谢行白道:“我当时已经生了心魔,又发现谢吾清居然在收集心魔。我走投无路下接到了院长的导师邀请,想脱离谢家来学院当导师。”
“谢吾清提了三个要求,一是我主动放弃家主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二是留下我认为最值钱的东西用以报答谢家,三是成为导师后,把五年内的导师招生名额交给谢家处理。”
这一番话下来,后续所有事情的逻辑便连上了。
谢行白自断羽翼离了谢家,却还没撑到学院就走火入魔,恰巧被路过的谌燃所救。
心魔成型,那阴阳符封锁心魔记忆就是唯一救命的法子。
谌燃帮忙封了引发谢行白心魔的部分记忆,谢行白如愿脱离谢家,最后留下的记忆中只有对谢家的不满,而不是极度的厌恶与绝望。
那么问题又来了。
冷丰面色冷峻:“居然敢私下搜集心魔,谢吾清的胆子,真是比我们想的大多了。”
如果说鬼魂灵气是涉及两个位面友好交流的大事儿,那心魔可就是所有位面的底线问题了。
陈景明磨磨牙:“要不,就直接把这事儿捅给云中城,那云中城的人总不会不长眼去维护谢家吧。”
前云中城中家族少主·白离冷静反问:“证据呢?云中城只认证据,不认口头描述。”
陈景明一噎,哽住了。
搜魂内只有龙池一个人能看到,通过他描述而抓住的人只能作为嫌疑存在。
同理,谢行白就是拿回了武器,也证明不了他自己说的话就是真的。
冷丰缓缓摇头,“搜集心魔这件事先暂时到此为止,谢家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陈景明左右看一眼,重新确认道:“那谢家说长明偷武器的这件事呢?真的假的?”
“假的。”
不待其余人说话,谢行白一口否认,且声音沉重,“那原是我的本命武器,就算我主动放弃了武器,天地法则定下的本命武器协议还在,等级比我低的人偷拿只会被灵气反噬。只要我运功感应,就能知道那把武器在哪。”
谌燃扭头看他:“武器在哪?”
谢行白面无表情道:“不存在了。”
众人:……
他们这才想起来龙池之前说的话。
谢长归的武器可以吞噬他人的本命武器,所以谢行白那把本命武器早就不存在了。
话又说回来,本命武器怎么可能轻易被毁灭?
就算谢长明当初真的偷拿了武器,他年幼无依手无缚鸡之力,既用不了天阶武器也毁不了天阶武器,所以这个诬陷本身上就是个悖论。
一个无需证据,只要还原当初现场就能轻易拆穿的悖论。
可惜谢家没人会好心帮谢长明还原现场。
唯一一个有能力作证的人,也失了记忆,拒绝再次踏入谢家,更别提主动去了解谢家里的发生的那些事情。
谌燃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这事儿,真他/娘的操/蛋。”
一场乌龙到令人发笑的诬陷,却生生横跨了十年。
谢行白心性本就纯良,一遭遭事情理下来,心里更是充斥着内疚。
他看着谌燃,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收了回去盯着发黄的地板。
那双黝黑的眸子,比之刚刚入门时更加空洞无光。
谌燃察瞥他一眼,直接道:“长明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不许和我抢。”
谢行白低头的动作僵硬住。
谌燃不客气地继续道:“你和那位行如长老的武器招式给我提供了灵感,我肯定要做一个能控制甚至消灭心魔的武器。谢行白你想报恩,就老老实实活到给我当试验品的时候。”
谢行白怔了怔,缓缓抬头,眸中多了抹疑惑。
他抓到一个关键词:“什么,做武器?”
谌燃缓慢眨一下眼,然后扭头瞧向冷丰、白离、陈景明三人。
他一脸无辜道:“我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陈景明没忍住给他一个大白眼,“你想说就直说,我们又不能给你嘴上拉链,还搁这演上瘾了。”
“哎呀,给人家个机会嘛,干嘛说的那么直白。”
谌燃捏出一个兰花指,装模做样的埋怨。
冷丰、白离:……
陈景明:“口区!!!”
谌燃闹了两句也消停了,笑眯眯地看回谢行白,“这些事之后再跟你说,你先做好给我当试验品的心理准备就行。”
谢行白懵懵懂懂地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眸光颤了颤,但只点着头,没多问。
谌燃这一闹,把执法堂中的沉重气氛闹散了大半。
冷丰笑着摇头,对谢行白道:“待会儿谢家的人离开,你就去偏塔找行如长老,虽然暂时没办法根治心魔,但多多少少可以抑制几分。心魔就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闻言,谢行白沉默一瞬,然后朝冷丰深深鞠了一躬:“是,多谢副院长。”
与此同时。
学院外围。
在天空盘旋了近半天时间的武华,终于找准坐标,停下了转圈圈的动作。
他缓下速度,落在山脚处的一棵大树树尖上。
从风系蒲公英岛离开后,武华就一直在这山下的半片天空中打着转,十分无聊。
冷丰催着他赶回来处理事情,他也没敢耽搁时间,紧赶慢赶回才知道赶早了,学院现在这动静一看就是还没到点。
他只能在几棵树顶上散步消磨会儿时间。
等天色渐暗,眼见着脚下的树叶也快被他磨秃了皮,上山的路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辆刻标为‘谢’字的马车,出现在了拐弯的阴影处中。
马车咕噜噜地响,在陡峭山坡上却如履平地,跑得飞快。
车前驯马人盯着飞奔的灵马,绷紧了肌肉,手中鞭子是不是抽一下,分毫不错地维持马车平稳。
不用多说,这马车中一定坐着大人物。
武华盯着瞧了会,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从树顶飞起,飘飘然地往学院里落。
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忽地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长胡子,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温大人,是有什么不对吗?”谢吾清陪坐在旁,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在外叱咤风云傲骨累累的谢家家主,此时连个余光都不敢往眼前人身上落,开口闭口都得斟酌用词。
温愚收回视线,淡淡瞥他一眼,端着腔调道:“谢家主,从三雾学院手中抢人难度极大,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谢吾清脊背压得更弯了,连连赔笑道:“不敢忘,半分都不敢忘!”
温愚‘嗯’了声,重新闭上眼,闭目养神。
没有了视线压力,谢吾清无声长舒一口气。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额前已经渗出了点点汗水。
旁侧一直没敢说话的谢长老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谢吾清保持冷静。
谢吾清稳着呼吸没说话。
这可是云中城的大人,哪怕温愚就是个五线开外的家族成员,也比他们谢家任何一个人有能耐。
眼下若是一个不慎,那可就把云中城给得罪了。
……
马车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三雾学院便已经开启了一级警戒。
冷丰站起身,望着里屋还未结束的搜魂灵气,冷声道:“我去拖半个时辰,你们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白离往前迈一步:“我跟您一起。”
冷丰皱眉看他:“你身上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别给自己惹事。”
白离摇摇头:“就算我身上没有那封火漆信,我也是云中城里的少主,多多少少有些话语权。”
火漆信?
听到这三个字,谌燃猛地竖起耳朵。
但冷丰没让白离多说,权衡片刻后,妥协地让白离和他一起去拖延时间。
望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谌燃低声问陈景明:“白离刚刚说的,是什么信?”
“一封能证明他身份的火漆印信。”
陈景明有些心不在焉,“那信撕不破烧不毁,是白离离开云中城时带的唯一一个信物,不过好像被他送人了。”
刚刚白离坦白说信送人的时候,冷丰都差点绷不住表情,想揍白离。
不过后续谢行白的事情冲击力更大,他和冷丰就没再追问白离。
谌燃小心翼翼地问:“送救命恩人?”
“嗯……嗯?”陈景明下意识回神,狐疑地瞧他,“你怎么知道?”
谌燃一脸淡定,“猜的,能交付唯一信物的人,除了亲人、挚友和心上人就是救命恩人吧?白离一看就是没心上人的孤家寡人。”
别看他面无表情,其实心底有一千只土拨鼠尖叫。
有没有搞错!
你们给信物就给信物,干嘛给这么重要的东西!有病啊!!!
陈景明上下打量谌燃几眼,才缓慢的收回视线,挑眉道:“你去猜谜一定很准。”
谌燃呵呵哒:“不瞒你说,在下就是猜谜达人本人。”
白离这信物真是太高大上了,搞得他提都不想再提,一个不小心就是惹祸上身。
几人正聊着,忽然有人敲响了执法堂大门。
门外人温声喊道:“陈堂主,我是茶米,副院长唤我来为谢长归换药。”
陈景明眼睛一亮快速起身,将等在门外的茶米老人请了进来。
目光温润的老人缓步走进执法堂。
她环视一圈,向谌燃点头示意,苍老的面容上尽是和蔼,“谢长归手臂换药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待会儿有人要强行闯入,可以直接明说鬼魂灵气附着在断臂上形成了阵法,如此一来,擅闯者自然分得清轻重。”
她说完,便不急不缓地往内堂走去。
陈景明了然地合上大门,谌燃和谢行白对视一眼,不由得感慨冷丰的周全。
如果待会儿实在挡不住谢家人,用茶米老人给谢长归换药的借口,大概率也能拖上一拖。
山门外。
冷丰、白离急匆匆地往外赶,正巧迎面撞上从山下而来的谢家几人。
两方人在预料之外的地方撞见,互相打量了几眼后,眼中都多了几分戒备。
谢洪二进宫,对学院熟得很。
他从马车的左侧绕到车前,正面迎上冷丰两人,“副院长,白离堂主,好久不见啊。”
冷丰皮笑肉不笑地回:“谢长老,距离你上一次离开三雾学院,好像也不过三天时间。”
谢洪扯着嘴角笑,“这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一年。”
冷丰眸底发冷:“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已经闯入我三雾学院,谢长老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兜圈子了。”
“哦?”谢洪一脸惊奇,“我还以为你想再拖上一段时间呢,怎么?院长大人回来了?”
冷丰面带微笑:“你猜?”
提及武华,谢洪微微敛了嚣张,缓声淡道:“我猜中猜不中影响不大,今天来就是简简单单接我家孩子回家。只是触犯校规罢了,他受了伤却被你们强压着不给治疗,天大良心,就算院长回来了怕也没理由拦着我给孩子办退学手续吧?这事儿要是闹出去,丢脸的可是副院长您呐。”
冷丰呵呵笑:“哦?谢长老有问过长归想要退学吗?这事儿也得征求他的意见才行。”
谢洪跟着打太极,“我家孩子我自然了解,他先前没来得及说,副院长放他出来,他当然会开口了。”
冷丰颔首:“见长归而已,当然没问题,但茶米老人现在在为他做治疗,短时间内恐怕不太方便。”
谢洪高高挑起眉,忽地一笑:“茶米老人的医术毋庸置疑,不过今天不必麻烦茶米老人了。”
冷丰微微眯眸。
只见谢洪利落转身面向马车,对着里面恭敬道:“温大人,我们到了。”
“嗯,好。”
马车里传来淡淡的回应声,随即是车门珠帘被撩起的清脆碰撞声响。
冷丰略略回头望向白离,目露疑惑。
这温大人,是何方神圣?
白离沉吟片刻,终于想到了一号人。
他神色微冷,低声道:“云中城五等家族,医圣温愚。”
闻言,冷丰暗了眸,没说话。
能拥有医圣称号,这人必不简单。
茶米老人是医圣,但更多是因为她本命武器能生死人肉白骨。
而眼前的这医圣温愚,能在云中城闯出名头,绝对是有几分真功夫在身。
好一个谢洪,倒是把他们的后路算计死了。
气氛凝滞间,那位尊贵的温愚大人,终于走下了马车。
一眼看过去,他面正神严,黑长胡子垂落到了胸口,腰杆笔直,走路生风。
单纯从面向上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温愚走下马车,没摆谱,但面无表情。
他扫向冷丰和白离,声音缓慢而严肃:“我听过茶米老人的名号,但谢长归的情况,还不至于用上她那珍贵的茶米花。带路吧,我来就好。”
冷丰垂了眸,不失恭敬道:“这位温大人,谢家有和你描述过谢长归的伤口情况吗?”
温愚略略皱眉,有些不耐:“走火入魔时被切断了手臂,顶多灵气淤积心脉容易滋生心魔罢了,还不到严重送命的境地。”
冷丰低笑一声,抬起头道:“那您恐怕有所不知,谢长归那手臂是被集音鬼切断的,他体内也留有集音鬼的灵气。现在,您还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伤口吗?”
听到‘集音鬼’三个字,温愚严肃的脸上瞬间多了道裂痕。
他怒而望向谢洪和立在他身后的谢吾清,斥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小伤?”
谢吾清也有些懵,他下意识望向谢洪,眉头紧皱。
是谢洪描述的伤情,他完全不知情。
被一群人或嘲讽或催促地盯着,谢洪张了张嘴,顿时觉得百口难辩。
他不由愤怒道:“副院长!当初是您亲口说的断臂和走火入魔两大伤情,怎么就还多了鬼魂灵气?!”
冷丰不接茬,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会多了鬼魂灵气,这鬼魂灵气从何而来,不该问你们才是吗?”
闻言,温愚面色更青了。
谢洪怒不可遏:“我家少主在你的庇护下出了事,不如实相告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谢家?你休想!”
冷丰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这话我也能说——”
“行了。”温愚不耐地打断道,“既然是鬼魂灵气就更不能耽误,带路吧,我亲自去看看。”
冷丰攥了攥拳头,缓声道:“温大人,茶米老人说——”
温愚烦躁不已地打断:“医圣的地位你自己清楚,别让我再多废话!”
冷丰皱了眉,还想说话,白离忽然不动神色往前走了一步,制止了冷丰。
白离面色有些古怪,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那条横亘脸颊的疤痕都颤了颤。
冷丰狐疑地瞧他一眼。
白离压住抽搐的眼角,直接用眼神示意他看斜侧方的大树。
冷丰瞧过去。
然后就看见白发、白眉、白眸、白衣、仙气飘飘的男人正立在树尖。
那不染纤尘的白色衣袂,随着大自然吹过的风上下翩翩起伏。
好一副优雅出尘的仙人之姿。
瞧着冷丰和白离看了过来,武华抬手拨弄一下拂尘,轻扫肩头,动作十分潇洒。
武华朝他们微微一笑,口中喃喃有词:“善哉,善哉,不杀生,不杀生……”
作者有话说:
冷丰(微笑):刀来。
武华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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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