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来了?”一件厚裘从身后披过来,挡住了肆掠的冷风。

  梁云樊促然回神,他眨了眨眼,看着绕到他身前的人。

  姚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迷瞪瞪的给他搓手。

  带了点小心翼翼的道,“醒来没看见你。”

  见人没有抽出手,姚时似乎是收到了鼓励,边用额头试了下人脸颊的温度边道,“是做噩梦了么?”

  梁云樊看着人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主动握了握人的手。

  “没有,只是不太睡得着而已。”

  姚时动作一顿,刚才还迷糊的人此时瞪大了眼睛,略微急促的笑了下。

  低垂的眉眼显出些缱绻的温柔来,“那回去躺着好不好,和我聊聊天。”

  梁云樊不可抑制的想起曾经姚时对自己冷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的抱了人一下。

  “好。”

  他想说你不必有负罪感,也不必如此,本就是他使诈在先,但到了嘴边又只化为了一个字。

  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唯有抱着人能缓和一些。

  其实按理说只下雪反而不会太冷,但合着风好像要将整个人都冻下一层皮来。

  最开始落在眉眼上都会迅速化开的雪已经停留在了萧宇琛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结了一层冰。

  比起出发时唯有雪带来的光亮,天边开始有一丝丝日光,但那实在是太微弱了。

  萧宇琛有些慌,他没法用天色判断时辰了,焦急恐惧慢慢的啃噬心脏,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个人在雪地里行久了,不仅容易没有方向,还有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有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何拼命赶路。

  在剧烈的心跳声中,萧宇琛有些恍惚,好像后面追着一群人,他必须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住性命。

  短促而剧烈的喘息越来越频繁,身体像脱离了掌控变得越来越重,身后的破风声穿透风雪下一秒就要洞穿他的心脏。

  那感觉太过逼真,萧宇琛手一紧,下意识的回头。

  一声嘶鸣在旷野中响起,高调的起音最后歇于喉咙里,变成破碎不堪的痛苦吼叫。

  萧宇琛在雪地里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他面朝天的躺着,瞳孔里仿佛还映着刚才回头那瞬间脑海里的画面。

  那是年少被追杀的他,以及落在他身前的身着红衣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梁云樊不是说他是被逼得直接跳下了悬崖吗?

  马挣扎了半天最后也不动了,口吐白沫,不停的哼哧哼哧的喘气,鼻子那块雪都化成了一滩水。

  雪花落进眼里,萧宇琛猛烈的眨眨眼,感觉才像回笼。

  他站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翻滚间的力太猛,头发散乱,加上皮肤被冻得发僵,手肘很容易的就破了一大片皮,血淋淋的混着泥土和血。

  萧宇琛蹲下身看了看马,极速奔跑状态下猛然被拉绳,停下了这段时间内就再也跑不了了。

  他解下粮食放在马的嘴边,转身继续往前走。

  雪还在下,幸运又奇迹的是这匹马还活着,用脑袋护着粮食却没有吃。

  “主子,怎么了?”小五看着忽然停下的人,不明白一路疾驰的人怎么忽然停下。

  此时尽管还是暗沉沉的,却明显能感受到天亮了。

  路上渐渐的也有来往的人,许是这马太奇怪,周围站了不少人,还有百姓想试着将马牵走,不过拉不动又跟周围的人吵起来。

  谁都想要,谁都怕别人牵走。

  萧宇琛没有说话,他顿了一秒,翻身下马,飞快的走了过去。

  他弯腰去拉马的缰绳,马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