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晋末琐事>第72章 

  早朝过后,桓玄果然安排了马车,接上谢珝便往东南而去。

  虽然坐在上面,没挑车帘,毕竟住这建康城里三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在哪呢。车子刚到清溪桥,谢珝便猜到他们究竟要去何处了。

  本以为没羞没臊盯着人家内殿帘后藏的凶器发呆的人,会提出什么逾越的行为举动,没有想到,只是他三年来,每月都要做上一做的事情。

  再到六|四阁,物是人非,本来这里关着的是一位少年的恋慕之情,没有想到,如今再回这个地方,果真有不一样的心境。

  手被身侧之人,紧紧的牵着,从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看出对自己的爱慕与神深情,这样的灼热,让谢珝不知不觉的靠近。

  阁中的器物摆设一如往常,多日未归的尘土,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几名仆从,见主人已到,知趣的退下了,整个阁中,窗都是开的,阳光洒进来,却只有他二人,显得异常娴静安宁。

  拉着他站到舞台的下方,那人抬头仰望了下阁顶,又笑眼如丝的看着他的双眼,动情的问:“可否?”

  他怎么忍心拒绝。

  两人分别走不同的楼梯,在各自该在的位置做着准备。

  桓玄把记忆中该缅怀的人,暂且放在一边,回忆起,初次在这里,见到谢珝的模样。登上三层,选中视角最佳的那一个雅间,站到飘窗前,等待那个梦魂牵绕的时刻到来。

  他对着楼下,击掌三次。便有鼓乐班子依次落座,阵容不大,犹如当年,一架古琴,一面鼓,足矣。

  随着鼓声,三响,半晌后,又三响,半晌后又三响。四层的天窗终于应声,缓缓的打开了。

  还是那架秋千,还是那个人,还是那身衣白如雪,还是那样发黑如瀑,还是赤着脚,却不见那赭石色珠链。

  桓玄微微一抬眉,却不想分神顾及其他,因为,谢珝的歌,开始了。

  春风过林,夏雨击荷,秋月高悬,冬雪坠松。

  世间一切美妙的奇景,也比不上这里,世间一切动人的声音,也比不上那人。

  秋千飘荡,发丝飞扬,歌声婉转,笑容绽放。

  若是这一刻便称之为永恒,也不为过,下一个弹指若在刑台上的是自己,桓玄也甘之如饴。

  无论何时,只要想起当初这番景致,再艰再难,他都会为了眼前之人,挺过去,熬过去。

  此生惟愿: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把这条命也给他。

  一曲唱罢,秋千上的人儿,仍然荡啊荡啊,毫无停下来的意思。那笑容也还挂在那人的脸上,明媚啊明媚。

  桓玄被此情此景醉的说不出话,移不开眼,动弹不得。

  恍惚间,他竟然看到如梦如幻的仙子,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如果这不是梦,一定是世间最动人心弦的邀请。

  于是他三步一回眸,两步一转身的,像楼下跑去。

  这个时候他有些想给设计这座阁的人赏三十大板,从三楼的看台,居然没有直接可以去四楼的通路,想要与朝思夜慕之人面对面,还要爬上爬下,再甜蜜的气氛也被破坏了。

  当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阁顶,发现,之前所去过的茶室在天窗的另一侧,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两侧的布局一模一样,若是有不速之客来到这里,怕是会不知何往。

  再过一道门,才是天窗所开之处,窗的正上方并排放着两个个巨大的木质滚轮,滚轮间用一根极其粗壮的轴木连着,而滚轮两边是两道齿轮,相互咬合,有一轻巧的把手,供一人便可轻易转动。

  滚轮之上,则有规律的绕着秋千的绳索,只要转动把手,便可启动整个滚轮,调节秋千的高度升升降降。

  这机关做的甚是精巧,就单单看这排场,怕是秋千上坐十个八个谢珝都绰绰有余,绝不会有半分危险,并且秋千的绳长粗略看去,应该不仅可以到达二楼的舞台,即便是直达地面都没有问题。

  桓玄吩咐转动摇把之人,将谢珝的秋千升上来,因为,他确实也想试试,与心仪之人,同在这空中飘荡是什么感觉。

  封尚曾告诉他,美人在受惊之时,所引发的心悸,与动情时的心悸,如出一辙,所以,要想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要多吓吓他。

  只可惜,他这爱人,自幼便在尸首堆里来去自如,长大了又悬在这高处夜夜笙歌,面对着危险的白鲨,毫无惧色,试问天下间,有什么是能让他害怕的呢?

  谢珝上来后,对着他笑容不改,于是那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瞬间便翻滚着不见了。

  他拉起谢珝的手,道:“你带我一起,好不好?”

  谢珝见他语气如此顺从,有些惊讶,却藏在了心底,没有表露过多,只是点点头。

  二人一同坐上秋千,桓玄吩咐从人开始下放绳索。

  即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桓玄,也从未在如此高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下落,速度虽是缓慢,也确实有点惊心动魄。

  还好有谢珝陪着他,那种危险之感,很快就融化在身侧人的温柔的眼眸中。

  谢珝见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高度,便起身,将秋千缓缓荡了起来。毕竟两个人的重量远远比一个人多,所以想要将秋千启动起来,也需要个过程,于是这无疑是给桓玄更多的适应时间。

  当秋千整个飘动起来,荡到最高点,又翛然落下之时,他的心也随着飘荡起来,又沉落下去,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应该用行动表达。

  可是谢珝没有他一个恰当的时机去纾解胸意,便又高声哼鸣起来,这歌声太美妙,便顺理成章冲走了所有的意乱情迷。

  桓玄从腰间解下一只玉箫,附和着谢珝的歌声吹了起来。

  谢珝一时很是吃惊,不知道此人居然深藏不露,还留着一手在这里。

  琴箫和鸣本就别有情调,加上谢珝婉转的歌声,便更加妙不可言。

  桓玄的注意力无法从眼前之人的脸上移开,怔怔的凝视着。也许是感受到那目光过于炙热,谢珝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着。

  于是,两人相对,一个吹奏,一个哼唱,似乎连舞台上的琴声,也多余了起来。见此情景,更加识趣的琴师与鼓手,也都默默的退了下去,只剩下空中的二人,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用曲调沟通着。

  桓玄真是不懂当年父亲拥有了母亲后,还会去什么北伐,还会要为天下人谋什么平安喜乐,甚至连自己出生之时,都不能相伴身侧。明明是那样珍视,如宝如珠,怎么忍心离开她半步。

  如今看来,自己这权利不如不夺,整日里政务缠身,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所爱之人。如果将来也要谢珝夜夜空等,孤枕难眠,自己不如将这江山拱手送人。

  来不及考虑这些凡尘琐事,应该先试试这下凡的神仙,究竟有何能耐,竟能乱人心舍,夺人魂魄。

  未等一曲唱罢,桓玄便收起了玉箫,轻轻抬起了这位仙人的下颚,微微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谢珝对这个姿势有些熟悉,便对所要发生之事,猜到了几分。心下一动,竟有些桃色,泛上了脸颊,眼睑也慢慢的微合了起来。

  桓玄见他的仙人如此配合,便不禁生出了些逗弄之意。于是他保持着相隔的三指距离,停止了动作,两人的鼻尖略略相碰,却故意不去满足那闭眼等待之人。

  谢珝等了两个弹指,也不见预料之举落下,重新张开了双眼,见那人面带笑意的望着自己,才知道那人的坏心眼又开始作怪了。

  他的眼角已染上红霞,此时的表情显得十分暧昧。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羞涩夹带着怒意便不由自主的升腾了起来。

  桓玄看着眼前的人,眉间越来越紧,眼中的情|欲慢慢转变为怨恨,甚至连粉红的唇瓣都微微抿了抿,就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

  可是谢珝那些越是难得一见的神情,越是让他痴迷。今日不管是要被推下秋千,还是挂在这楼顶,他也要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桓玄邪魅一笑,道:“想要的话,你得来自取。”

  说着便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话不说还好,出了口,便像是点燃焰火的引芯,谢珝突然就爆发了,对着他的脸颊就咬了上来。

  桓玄哪里见过如此奔放的谢珝,一时间眼瞪如十五之月,口里也忘了求饶,“哎,哎?哎哎!!!”的叫了起来。心中想着,好啊,你给我等着。

  好容易待到他松开了口,便轮到桓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了。未等谢珝有半刻喘息,他的吻便附了上去。不比初次体验时的先试探再行深入,这一次,他毫无怜惜的攻城略地,火力全开,搅了个天翻地覆。

  小小的秋千,一下子成了桓玄最有利的根据地,让怀中之人,想躲也是无处可去。于是他便肆无忌惮的揉捏着那白衫之下的嶙峋骨立。

  想必再不放开谢珝,就会害得他窒息,桓玄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的唇。可是见到大口大口喘着气的小人,眼角都有泪花涌出,心中又有点不舍。

  谁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珝刚刚将气捋顺,望向自己,就突然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并非往常的扯扯嘴角,或是表演时的明媚绽开,而是笑的颇为动情,甚至还有点前仰后合。

  桓玄从未见过谢珝如此的开怀,也不能理解,自己吻他的时候是否触发了什么机关,引得他情绪如此激动。

  又过了半晌,谢珝终于收起了笑意,见桓玄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便伸出手指,在桓玄的脸上描摹了一个形状。

  正是刚刚谢珝咬的那个深深的牙印。

  感受到点点痛楚,桓玄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想着这一口下去,怕是几天都无法见人了,索性就从此君王不早朝算了。可是此时此刻,决不能放过这位始作俑者。

  于是他看向了谢珝那白皙的脖颈,一口含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哪舍得真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