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夏凉[种田]>第52章 

  他把两个灰头土脸的孩子牵回去, 院子里忙着摆桌子的葛立轩见状,惊讶又气愤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的?这是被哪家小孩子欺负的?太过分了!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他声音不自觉放高,把厨房里的葛严氏和在正厅里忙活的杨巧容引了出来, 杨巧容一看儿子脸上那伤, 顿时急了, 拉着俩孩子好一顿摸索。见人没事才扭头问傅居言, “言哥儿,咋回事啊?”

  傅居言当着几人的面虎着脸问两个孩子, 让他们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几人听得都是气愤不已,这葛子文分明是被葛家人推出来给人不痛快的!动不动脏话说得那么膈应人,还吃食方子、房子都该有他们的一份,这话让个孩子给嚼出来,可见平日里没少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东西!

  葛立轩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 愤愤道:“居言你别理那些人!他们今天要来敢闹,我就让爹给他们个教训!这事可是他家那宝贝疙瘩葛子文先挑起来的, 还把俩孩子打成这样,敢拿这说事儿,非得让那个熊臭蛋子跪几天祠堂不可!娘的!什么东西!”他一直知道正修哥他们和那一家子不和,从分家那天就看出来了, 葛老太刘秀英他们对居言和杨大嫂的不满不是一点半点, 但还是对葛子文一个小孩子都能指着鼻子骂还是他二嫂的傅居言感到愤怒。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一家子从老到少是半点不把人当人看。

  也难怪之前葛正书一个读书人,不明不白的,非要睁眼说瞎话污蔑杨大嫂和大石哥, 害得住在他们家的大石哥整日唉声叹气的, 连白日里都很少回家。

  葛正林那事儿村子里人明面上不敢说,但暗地里谁不知道, 这孙子玩弄了人家清白的一个哥儿,结果却葛老太倒打一耙,将人家那一家子硬是弄得人仰马翻,那哥儿也在不久前被家里人许给了一个瘸腿的鳏夫,这辈子算是毁了。

  葛老爹却什么事都睁只眼闭只眼管都不管,还正修哥亲爹呢,这心算是偏到天边了!

  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严氏打他,“说什么呢?好好说话!这事儿先放着,赶紧给两个孩子清洗清洗,看伤着哪里没有。”

  傅居言道:“嫂子去那边洗浴室里帮明哥儿弄弄,换身干净衣服,宁哥儿这边我来就好,大娘,立轩哥,亭子里有瓜果,剩下那点你们也别忙活了,先歇会儿。”

  说着就拉着卫青宁回了屋,刚刚建好的屋子又大又漂亮,虽然还没有家具,也够卫青宁高兴的了,昨天他还往自己屋里待了老久,从大石叔那里往家里搬行李的时候就兴奋得不行,就等着今天住进来能在那张又宽又大的炕上睡一觉了,这会儿跟着小爹进正房的耳室,他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

  耳室的桌子还是他们搬家带过来的破桌子,因为订做的家具还没有做出来,所以整个屋子都是空的,破桌子也先拿来用着,傅居言拎起桌子上的水壶泡了杯薄荷水,见卫青宁还是低着个头,小身板却挺得直,透着一股子倔强,有些头疼,“知道自己错了吗?嗯?刚刚我出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要不是晚了一步你是不是早给人开瓢了?”

  小孩儿是真倔,也不知道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不对,抿着唇,半天才崩了一句:“他打我们。”

  “没说不让你还手!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君子安平,达人知命。那样的小人,值得你犯上自己去跟人争个对错吗?我可能说重了些,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今天那一下下去,不说葛家该怎么过来跟你爹闹,对你呢?兄弟阋墙,心胸狭隘,残暴不仁,这样的评价对你以后的读课、交友甚至是……!”

  傅居言顿了顿,见小孩儿耷拉着头,小脸白惨惨一片,觉得自己将小孩吓住了,缓了缓才说:“宁哥儿,小爹不是说不让你还手,打得过当然要给他个教训,但你不能上去就想着一了百了,动手之前你好好想想,为了这么个人,可能会搭上自己,值不值得?那破孩子,再这么嚣张下去,早晚有被人收拾的一天,你只要知道这点,犯不着亲自动手脏了自己,明白吗?你今天,太冲动了。不是小爹不给你留情面,这事儿等你爹回来我会告诉他,让你爹决定要不要罚你。”

  不是傅居言说得狠,前世这样的孩子他不是没见过,他以前知道的一个邻居家小孩儿,从小霸王脾气,打架斗殴是常事,小小年纪和大人打起架来都不要命,把大人都能唬住,闹到他家里还一家子人骂骂咧咧说人家大人欺负小孩,结果长大了混了什么黑社会,惹了人给人废了腿,家里也被他搅得一团糟,未来可想而知。

  除了不常见的天才,有些人的命运真是从小能一眼看穿。傅居言没工夫去可惜那小破孩被葛老太一家子养歪了,但是卫青宁这孩子他得看好了。

  怕小孩心里对他埋怨,他还是等着正修哥回来让他处理吧。

  卫青宁脸上划过慌乱,“小爹,我知道错了,我,我没想那么多。葛子文打落了篮子,弄坏了我们的新衣服,又欺负明哥儿,还骂小爹!我……”卫青宁说不出话来了,那一瞬间,他确实是想狠狠砸下去让葛子文不好受的。小爹那么好,昨天还亲自教他读书,教他下棋,说等过些天送他去读课……他讨厌任何用肮脏的语言辱骂小爹的那些人,小爹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小孩儿张张嘴,嚅嗫着,“可他骂你了。”

  这回换傅居言愣住了,没想到他在这里面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心中一暖,将接下来的训话咽了下去,将他拉到身边半搂着,“疼吗?那小王八蛋,下手还挺狠!早知道那一脚就该踹狠点。以后他再惹你们,就给他来个’黑打‘,好好让他吃一顿!”

  卫青宁摇了摇头,“不疼。”其实是疼的,但小爹这么一问,好像又不怎么疼了,就是他对那个“黑打”有点好奇,“小爹?怎么叫让他吃一顿?”小爹嘴里经常蹦出一些新鲜词来,卫青宁琢磨了琢磨,觉得这个吃一顿肯定是吃一顿打的意思,虽然这孩子平时挺文静的,但刚挨了打,也不可能转头就忘,傅居言这有点流氓的话让小孩觉得非常……痛快,顿时来了兴趣。

  傅居言放开了他,转身进了旁边的卧室,不一会儿端了一盆水进来,拧了湿布斤,“先过来,给你擦擦。”他特意往里面加了灵乳,小孩这伤用两次绝对就好了。

  这才跟他解释,“那小子欺负的人不少吧?等回头趁那小子不注意,给他套个麻袋使劲揍一顿,保准他不知道谁干的。不过就你们这小身板,先把个子吃起来再说吧。小爹到时候教你们一套拳法,每天练两遍,叫你们打遍村子无敌手!哪还能被个小破孩打得屁滚尿流?大老爷们儿身板这么弱,丢人了啊……”

  卫青宁忍着疼,任由小爹给他敷脸,凉丝丝的很舒服,闻言僵了一下,含糊不清道:“没有屁滚尿流……”

  “哎呦!”傅居言笑得明目张胆,“这会儿知道丢分了?那就每天多吃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小子光刨饭不吃菜,听见没有?”

  葛正修刚进门就见自家媳妇儿和儿子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顿了顿,“刚才的事我听立轩说了,宁哥儿怎么样?”

  傅居言拍拍卫青宁的头,“乖,自己端了盆子去厢房擦擦身上的伤,我和你爹说会儿话。”

  小孩儿一张脸粉红粉红的,跟他爹问了声好,乖乖端了盆子去自己屋里了。

  傅居言等人出去了,才将情况和卫青宁当时的表现对葛正修说了,说道:“俩小孩肯定没少受欺负,要不然宁哥儿这回也不会被激那样,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少跟村子里那群熊孩子接触,忙完了家里这些事,还是早点将俩孩子送学院去吧。”

  葛正修点点头,“宁哥儿平日学得不错,家里束脩给够,学院就肯收,只是明哥儿看着不是个爱读书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考过。”

  这里的学院并不是人人都能进的,除了要能担负得起学生的束脩平日书墨用品,还要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每一个想要进入学院的学生都要先经过几番校考,过了才能让夫子收了做学生。学生也分直系和外系,直系学生那是夫子徒弟一般的存在,特权自然不可比拟,但同样位子紧缺,不是顶尖的学生,没有家世背景关系,挤破头也别想能让夫子多看一眼。

  而这里每个被冠了夫子之称的,即使不是当代大儒,那也是要中了进士一科在外面都被当作官老爷的致士士人,倘若只是秀才,讲究的学院也是不肯要的,除非是凭了秀才身份在某个府级官员那里做过幕僚并被推荐过来的。

  由此可见,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想接触到这些人,进入学院学习,该要尽多大的力,更别说直系学生了。

  洪起学院又堪当其中翘楚,致士大儒深藏不露,名士学子辈出,受人尊崇。

  所以当初葛正书被洪起学院夫子惩戒归家时,葛家人屁也不敢放一个,只知道来他们这里撒泼。

  傅居言听了葛正修的话,道:“宁哥儿是不用担心,但我想将他送去洪起。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就算他去洪起当个尾巴,那也比普通学院强。明哥儿还小,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正常,但总归识字读课不是什么坏事,咱们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送俩孩子去。”

  葛正修迟疑,“洪起哪里有那样好进?况且只是读课,宁哥儿可能会参考,明哥儿若是兴趣不大,也就是识写字见识见识世面,哪里有夫子愿意收这样的学生?”

  傅居言眼珠子转了转,他可不信什么天分不天分的,那些能读得起课的,可不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实脚印一步一步走进去的,他这有现成的关系不用,放着腌咸菜吗?

  “这个好说,你说,改天带着花茶和你帮我默的那诗集去拜访安夫子怎么样?”

  葛正修看着凑过来的毛绒绒的脑袋,他媳妇儿那张脸上的狡黠劲儿就别提了,“……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跨年了没?嘿嘿,元旦快乐!

  2019年,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健康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