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此时突然提起焱妃。
不知是他自己很奇怪,更疑惑的是向曜诀。
李让他并不怎么愿意提起后宫里那些女人才对……很漂亮?他是觉得焱妃很漂亮?
那天他就那么跑了,他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他并没有多么深沉的目的,只是想要让李让知道,得到他恩宠的人都该是什么模样。
这样难得的机会给他看看瞧瞧,他居然敢溜走。
居然还是为了去见别的男人。
想起来,他就生气。
可是,皇帝虽然很生气,但他很累了,他先缓缓吧。
他之后,一定会好好的罚他,一定会。
他略微不爽的捏了捏他不会说话的两瓣嘴,知道他现在提起,多半是当时看了吃醋了。
李让没躲。
他总觉得,皇帝对他的举动过于亲昵了。他们不该是能近到甚至又肢体接触的两人啊。
他不懂,可他依旧是不排斥的,不,应该说他是高兴的。
只是他就在眼前这件事,就让他心里好似久逢甘露一般的舒畅与爽朗。
李让也懒得再去思索了,他大概只要把忘掉的事情想起来,就可以了吧。
李让微微侧眸,盯着皇帝的手指,思绪却再一次的离开了当下。
他总觉得,自己是李让,却又不是李让。
他总有种不真实感和违和感,好似体内的还有一个正牌的李让,这身体所有的感受,都是‘他’的。
自己倒像个旁观者。
他有些无法参与进去。
不管是那伤痛,还是如今的喜悦,都似隔了一层透明的墙壁。
他去问问慕琊的话,他可能会知道吧。
李让的记忆中,慕琊是个很好的人,大概是他记忆之中唯一可以依靠,并且和皇帝无关的友人了。
正想着该要去什么地方找慕琊的李让,在发呆之际就被皇帝拉到了床边,等他突然被痛感惊得回过神时。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脱了个干净,皇帝正一条系带在他身后将他双手捆绑,李让急急回头……对于这样的状态,他有些慌了。
这心慌绝对是属于他自己的。
“皇上?”
皇帝又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又在想什么?又是朕也不能知道的事?”
“啊?我……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想要想起来。”李让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并不会对皇帝说谎。
可皇帝对他这句话,没有办法轻易相信、
什么叫忘了些事?
他莫不是想用这个来吓他,真亏他想的出来。
“那你想你的,朕自己来。”将他的手绑结实之后,他就被皇帝半拖半抱的拉到了皇帝那金闪闪的大床上。
他又生气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让艰难的转头,看到了皇帝那憋气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我错了。”他姑且还是积极认了错。
皇帝哼了一声:“趴好,朕要罚你。”
李让看了一下自己此时这衣不蔽体的模样……他和皇帝怎么就这副模样坐到床上来了呢?
按理说……
李让的思绪被皇帝的一推给打断,李让在皇帝的制裁之下,还是趴到了床上。
皇帝下床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李让一看……咦?这不是他的黑剑吗?
那柄剑非同一般,在张扬高傲的男人手中,倒是相得益彰,十分般配。
皇帝却忽然拿着黑剑啪的狠狠抽到他的臀部,说道:“趴好!”
这一抽,倒是教他想起零星的几个画面,总之被打……不是第一次了。
这……这个……一个大老爷们被抽屁股……这也……
话说……天字阁总是有不会缺人守在皇帝身侧……也就是说,此时大概有人正在看着这边。李让想到这里,忍不住绷紧了身子,也绷紧了屁股。
皇帝将黑剑剑鞘脱出,丢在了李让眼侧。
“这柄剑倒是不错。”他将冰冷的剑身在他后背轻轻点了点。
李让没有回话,皇帝便用那剑身往他后腰左左右右抽了好几下。
李让忍着疼,这下明白他是要听自己对剑的评价了。
“是,这柄剑李让也说不出用的什么宝贝炼制而成,剑身笔直如松,分毫不偏,分了两段,工艺截然不同,却巧妙的结合。剑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称得上是柄神兵。”
李让一点也不吝啬的将黑剑夸了一番。
像他这般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能这样夸这把剑,也算是在很认真的评价了。
“哦?所以你已经不想要你之前的剑了?”皇帝捏着那柄黑剑,又往李让屁股抽。
泄愤一般的连抽好几下,也不知李让是疼的还是羞的,还隐隐在发颤。
‘之前的剑?’
李让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他倒是还记得一点。
“我好像有过一柄剑,可李让记不得去哪儿了。”李让如实回答。
“不记得?”好一句不记得。
这样就能将他变心之事带过去吗?想的可真美。
“只记得是一柄……有些奇怪的剑……嘶……就是就是……”李让说了句奇怪,又被皇帝一顿揍。
那剑该不是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吧?
皇帝很生气,那柄剑他已经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此时有了新的剑,这剑笔直如松,削铁如泥。吹雪便是奇怪的剑了?
李让不说话,皇帝也不满意,用剑尖拍了拍他的后腰:“继续说。”
“李让不记得了。”
他决定不说了。
“说!!”可皇帝非要逼他说。
李让在心中叹了口气,思索了小小会儿,便又继续道:“李让当真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李让以前也有过一柄剑。那剑或许不好看,但李让记得是很喜欢的剑,不知遗落何处。不过如今这柄剑我也很喜欢,重量长度模样,称心也称手。”
哐叮,那黑剑被皇帝远远丢开。
他说了什么?
这话自他口中说出,那么的平淡又自然,好似只是顺其自然就到了这一步。
可听在皇帝耳中,那意思就变了。
“你不是永远只爱朕的吗?”他愤怒的拉起李让,好似被他选择放弃的不是吹雪,而是他。
这话,他想听到自己说什么呢?
李让不解。
可心头的另一个人,给了回答。
“可您并不爱我啊。”那句话从李让口中说出,尽然透着两分冰冷。
李让想着,对的,违和感来自于此处。
所有的好坏,到头来,都只是因为他并不爱自己,所以才显得那么违和。
所有的记忆都在提示他,他们的关系并不乐观,此时此刻这关系发生了什么产生了异变……
“朕需要你,这还不够吗?”李让这么直白的向他索求答案,他一时都被那通透的眼神给刺到了。
他需要他,这还不够吗?
李让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比起自己,他等着心头的另一个人来回答。
心头沉沉的跳动着。
身心分离的疼痛,让李让十分不适。
他没有得到答案,只有疼痛回应他,这不是自己要的。
“皇上若需要李让,李让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那,与爱无关呐。
“你想要朕也爱你,你觉得可能吗?”皇帝心头有些发慌。
李让的模样,好奇怪。
他说话的表情,方式,都透着一股古怪。
这不是他熟知的李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说他忘了一些事,他到底忘了些什么……
忘了吹雪,不就代表也忘了他冶炼吹雪。
他这说法……他这么说……就好像是想要和他……
不,李让他做不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即便是他忘掉了自己,他也会爱着自己……
可李让会忘掉他的这个想法,仅仅是从脑海中闪过,皇帝的心头就犹如钝器碾磨一般的揪痛。
“您不可能爱我。”李让看着皇帝的眼,他冷静的回答道。
他不是赌气,也不是演戏,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事实上,在皇帝说出口之前,李让就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回答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需要李总卫,需要忠心的狗,需要死卫,他需要的是他附带的身份,却不是他李让。
这话从李让口中说出,皇帝一时哑口无言,他心脏阵阵抽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和他说话究竟是在想什么,破罐子破摔?
“我可以纵容你私下的放纵,可是李让,朕是大宇天子……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难不成,真的想要毁了朕?”皇帝双眸之中的沉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李让察觉到了,他又听到了‘那人’在哭。
他哭的那样的小声又那样的委屈。
‘我怎么会害你呢?’
‘如果我的存在……让你这么不安……那么我会消失的。’
他听到‘那人’伤心至极的声音。
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只有李让听到了。
接着,他又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粉碎,湮灭,伴随着逐渐变弱的哭声……
忽然,李让唔的一声,口鼻之中溢出鲜血来……
李让伸手按住心口,他的心还在跳,可是李让知道,这里有个小东西,消失了。
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即便是他最在意的人,也否定了他。
所以,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让,终于只是李让了。
他想起了自己忘掉的东西,他动手挣开了绑住他的带子,他没有再去关注皇帝的表情,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开始捡衣服穿。
他现在该去拿他忘掉的身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