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微明为抓住日常翘班的唐珉幼而蹲在她最常出现的春风楼。春风楼乃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极乐之地,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春风楼做不到的。
唐微明低头嗅到刚才在春风楼门口被一群红红绿绿堵住而熏到衣服上的胭脂味,肚子里一阵难受,他受得住她们各种花式抛媚眼却受不住她们涂得的脂粉味。
唐微明他爹说这可能是香水过敏,唐微明当时只顾着打喷嚏,没注意他爹的话。
唐微明鼻子有些痒,思索着抓到唐珉幼定要让她加班三连,竟然让她亲哥的鼻子受那么大罪着实可恶。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厢房外一阵骚动,好像有什么小兽惊扰了春风楼的贵宾,连连响起有女人尖叫和男人的咒骂声。
唐微明蹩眉,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暗道这春风楼是时候整治一番了。宫中还有另外一些事也一并处理了......
忽的厢房的门被一种强力撞开,唐微明还没反应过来,一火红衣便直接从门口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唐微明被撞得胸口微疼,茶杯里的水也溅开来。唐微明感觉到怀里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姑娘,他把茶杯放回原处,接着想松开怀中的人。
但由于他的左手直接穿过那个红衣的腰侧,这位置有些尴尬,再近一些便碰到人家姑娘的细腰,远一些便能握住姑娘的手,两者细微差别便是温柔地耍流氓和直接地耍流氓。
唐微明不想耍流氓,并且思量这姑娘可能是遭到了春风楼的迫害现下惶恐不安,语气比对着三岁小孩子还要温柔些:“这位姑娘,你可以松开我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有我帮的到地方,我一定帮你。”
唐微明温润如玉,丰神俊朗,软下声音说话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甜味。
他怀中的红衣少女似是为他所动,犹豫着松开了抓着唐微明前襟的双手。唐微明见她的手纤细白皙,指端如玉,觉得这姑娘定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只是不知遭遇了何事流落至此。
然后唐微明见他假设中的“失足”少女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脸。
这一见,唐微明心神巨震,差点把少女抛了出去。但在抛出去前,那人又揪住了唐微明的袖子,这没有办法抛,只得继续搂着。
那人不是少女,而是青年。
虽然身形瘦削,身着女装,头上也戴了女子发饰,模样俊秀,有一种男女莫辨之感,但.....依然是个男子。
唐微明把说辞改了一遍,欲要再问这位青年可是遇上什么困难,厢房的门再一次遇到了来客。
来人是唐微明要等的唐珉幼,她直接推开门,入眼便是她哥和一个女装的青年抱在一起,两人面色潮红,空气中飘着某种暧昧的香气。
唐珉幼毫无震惊,只是提醒皇兄:“皇兄,下次还是带到东宫去吧,春风楼不太好。”
“不是,你看错了,我和他不是——”唐微明极力挽回他的形象。
唐珉幼非常体贴她皇兄岌岌可危的形象:“父皇母后都很开明,我也不介意,你可以直接带到宫里。”
唐珉幼刚说完话,又一群人来到这个厢房外,他们是全京城五分之一的官员和春风楼最会八卦的主管,他们刚刚追着疯狂的小兽跑来,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撞破了这个惊天秘密。
那一瞬间众人内心:哇,原来太子殿下好男色。
唐微明忽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五分之一的官员知道了相当于全京城的官员知道了,而全京城的官员知道了相当于全天下的官员知道了,他的形象......
唐微明只得冷声:“关门。”
“哦哦哦,好的好的,太子殿下,你们继续,我们快走快走。”春风楼主管麻利地关上门,然后和其他人互视,不约而同地想太子殿下可真是护着自己的人啊,别人多看一眼都要吃醋。
唐珉幼问主管:“你们刚才吵吵闹闹在做什么?”
唐珉幼是春风楼的常客,主管也知道唐烨明的身份,恭敬道,“回殿下,我们在追一小兽,那小兽是一位舞姬私下养的,平时模样乖巧,今天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到处乱窜,扰了许多客人,跑得又快个子又小,我们追不到。”
唐珉幼应了一声,然后手指一楼的一个酒桌道:“那是你们要找的小兽吧。”
主管伸长脖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见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兽趴在酒桌上睡着,“正是。”
“以后还是管着点,但也不用责罚那位舞姬和小兽了,客人的损失我看就记在我——皇兄身上吧。”皇兄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就没有空抓她去处理政务了。
厢房外的唐珉幼坑了一把唐微明,厢房内的唐微明对着一个毁了他名声的罪魁祸首本是气恼,他虽不注重他的名声,但被人误会取向还是不开心的。然而怪罪那青年又是推脱责任,他还做不出这样的事,只再问一遍:
“你可是有什么困难因而慌慌张张闯入这里?”
那人起身,衣服上的海棠花纹繁繁复复,起身之间,似有银光流动,花纹也活了一般,海棠花真正热烈开放,衬得青年姿容秀美,模糊了男子样貌的尖锐之感。唐微明的眼神停在海棠花纹,想这是哪家绣娘绣的衣服绣的这般好,下次请她为母后也做件衣服。
而后那人道:“刚才多谢殿下的举手之恩。我乃谢府的三公子,谢锦之。今日与家兄及其友人一道在春风楼玩乐,打赌赌输了,便换上女装。但我觉得羞愧,便慌忙离开,未料撞见太子殿下。”
谢锦之最后一声太子殿下声音低沉,似乎有许难以道明的情绪在其中,而唐微明,被唐珉幼认为天下第二的聪明人,一点也没察觉到两句太子殿下的细微变化,更别提那似有似无的小情绪,唐微明觉得此事定有隐瞒,正常的聚会怎么会让人穿女装呢,而且真是一般的朋友玩笑,为何谢锦之如此慌张失措,当中定有隐情。
唐微明将手放在谢锦之的肩膀上,谢锦之疑惑地望向他,听见他说:“谢公子,你不用隐瞒,任何苦难都可以向我直明,我必秉公处理。”
谢锦之大半心思都落在太子殿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觉得太子殿下力气可以,以后自己可省力多了,剩下小半心想,还有这么天真的太子,稀奇了。
谢锦之的行为和他的想法没有半点搭边,他心里无悲无喜,动作上却像是受了多年的委屈,嘴唇忍不住地颤抖,面色惊惶,他说,他乃家中庶子,但嫡母和嫡兄却从他出生那刻起便不能容忍他,幼年为活他母亲便让他装作女子,但年纪大了,事情暴露,更糟父母厌弃,时常遭受他们作弄辱骂。
他说着,表情痛苦,一手直接撕下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痕。
唐微明拦住他还要撕衣服的手,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盖住谢锦之,他这时候只觉平时错过父皇的鸡汤课实在太可惜了,他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谢锦之。小时候母后对他说世间有美好的,像父皇给他塞糖,也会有不好的事,像母后会没收他的糖,但是,所有不好的事都会过去,它们也许不会在记忆中变的很甜,但未来会有更多的糖。
片刻后,他取下腰带上的一块玉佩,放入谢锦之的手心。唐微明摸到谢锦之冰凉的手,然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糖盒,他低下头认真挑选了一颗糖,也放进谢锦之的手心。
“父母养育之恩虽重,但不能因为受养育而任人欺辱。那块玉佩乃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别人便不能欺侮你。我吃糖会很高兴,送你一颗,你也不要再难过了。你若是——若是欲离开谢府,我也可以帮你。”
“谢谢太子殿下,虽然不受喜欢,但我还是想要尽孝,只是不想住在谢府。那个地方,我——”那个地方怎么样,谢锦之没有讲完,便哽咽不停。美人落泪,海棠春睡,只可惜太子殿下是钢铁直男。
唐微明闻之,理性地考虑解决办法,谢锦之这种情况的确难办,要是今天春风阁的人传出我的事,谢锦之在谢府会更加难过,东宫正缺一个侍郎,就请谢锦之做我东宫侍郎,也好不让那些流言作妖。
“我东宫正好缺一个侍郎,你愿意吗?”
谢锦之心道,太子殿下要是多加一个嫁字,得多省我的心力,我也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十分感动,装白莲花装的十分熟练道,“自然愿意。”
“过三日,我的人就去谢府接你。”唐微明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太子殿下被仙人跳了,你们不要告诉他!
今天的谢锦之想要嫁入皇室(豪门),你们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太子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