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竹马竹马,坑爹造假>第42章 除夕

  难得过场年,阿哲那寡淡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血色,身上的棉袄也是崭新的。见了我,瑟瑟地叫了声:“道长好!”我忍不住伸手捏捏他并不丰腴的小脸儿,从袖子里摸出几颗糖给他。

  他心情显然十分不错,小心翼翼的将裹着糖的油纸拆开,正要放进嘴里,却又扬起瓜子仁儿似的小脸蛋,将那几颗糖递到我面前:“道长先吃!”

  我笑笑摆了摆手:“贫道是大人了,不爱吃糖的!”他闻言,才放心地将糖放进嘴里含住。

  我看着阿哲爹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也不好照顾小孩儿,便将阿哲“拐”到了我和云礿那儿。

  小孩儿似乎没怎么吃过糖,坐在凳子上也不安分,高兴得扭来扭去,不停地砸吧砸吧嘴,我心想,早知道这小破孩这么好打发,我也不用伤那么多脑筋了。

  望着他那兔子般的神态,我忍不住上前逗他:“怎么了,板凳上有钉子?”

  我估摸着他是生怕糖掉出来,只紧紧地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我用食指朝他小鼻子上刮了两下:“真有那么好吃?”他便立即点了点头。

  “好,那以后贫道天天买给你吃!”他听了这话,倍受鼓舞,扭得更欢了。

  云礿见状:“你啊,别整天跟逗小猫小狗似的逗人家,要闲得无聊帮我切菜!”

  我撸撸袖子便要去拿菜刀,被他一把拍掉手:“洗手去,脏死了!”

  我嘀咕一句:“婆婆妈妈!”但还是乖乖去洗了手。

  事实证明云礿确实不该叫我切菜,望着那几块歪歪斜斜的萝卜,我颇为心虚地叫了云礿一声。他看过后居然也不惊讶,还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唔,还不错,继续!”

  我心中琢磨着他今天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拣现呈便宜挖苦我的机会都不要。寻思着寻思着,手指上一痛,便见血珠子缓缓地从我食指指尖上渗出来。

  云礿听到动静,皱着眉头走过来,嗔怪道:“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笨手笨脚地!”

  我心想果然是我太高估他了,还以为过年他会少说两句。不过他毕竟也是关心我,这风凉话到也说到了我心坎里。

  想着想着,我手指忽然一热——他竟低头将我手指含进了口中。

  之前上那一点点温度似乎将我整个人身上的火都点着了,我浑身的血液顿时往脑门上涌去。云礿力气大得很,我下意识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抽出手指,却被他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完了完了,他一定是疯了!我如是想。

  然而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我这边眉毛上的火还没灭呢,门口阿哲他爹就进来了。

  “徐道长,我们家饭也……呃,二位继续……”说罢,他又夹着尾巴退出了门外。

  上回在衣柜里发现云礿,便已经够尴尬了,这回才是白布给扔染缸里,洗也洗不清了。

  云礿若无其事放开我:“下次小心点,你就在旁边坐吧,我来弄就行!”

  我用手扶住额头,冲阿哲摆摆手:“乖阿哲,回家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我是真没那脸送他。

  小孩闻言,屁颠屁颠地往门外走去,末了还回头问我一句:“道长的血是甜的吗,为什么云叔叔那么喜欢?”

  我:“……”

  云礿似乎并未觉得多尴尬,反而高兴得很,依旧忙里忙外活脱脱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儿,我插嘴插手都插不进去。

  我叹口气,搁他那儿莫说只是被占了点便宜,就是膀子被他给折断了我也只好乖乖往袖子里塞。

  挨近傍晚,那一桌子菜总算是做好了。

  嗯……糖醋菊花鱼、汁烧酿茄子、金蒜香排骨……

  得了,让他吸两口血值了!

  方才心中的兵荒马乱全都被我抛之于脑后,我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既然过年了,那么酒便是必不可少的。我也破例喝了几口,两盅下肚就已入夜,眼睛有些模糊了,云礿便提议上屋顶去。

  我正要答应,忽然想起在九重天那夜,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随即心里一阵苦逼,我堂堂七尺男儿,干嘛天天跟防火防盗防色狼一样防着那坑爹云礿。

  罢了罢了,谁让他坑爹呢……

  提议被拒绝,他似乎颇为失落,又开口:“那我们去巷口看小孩放烟花?

  我一想,巷口人那么多,狼叼熊孩子都还得捡人少的时候上,他云礿总不能在大庭之下对我动手动脚的罢,便也就点了点头。

  巷口已经聚了一群人,平日里小孩子睡得着早,只有熬到过年这样不分昼夜地狂欢一次,于是这般万人空巷的场面也很难见着。我环顾一周,发现阿哲也在人群之中,不过脸上依旧怏怏不乐地,一双小手死死攥着他爹的衣角。

  不远处的戏台上一个凤冠霞帔的花旦捏起兰花指,水袖曼舞,衣袂轻扬,“咿咿呀呀”地唱着些我听不懂的词儿,台下围了一群人,我估计也和我一样看不出门道只能看看热闹。

  望着灯影重叠中那袭红衣裳,我颇觉新鲜,拉住云礿衣摆:“唉云礿,我考考你,你看那群人呐,就是秤砣掉到了井里头,猜一个词儿!”

  云礿虽然转过头,语气虽然也是茫然,但一双眸子明明白白地就像春雨洗过的太阳:“是什么?”

  我心中忽然一阵得意:“原来还有你云大哥哥猜不出来的东西啊!我再提示你,就是你现在这样啊!”

  他还是摇头,眼底微微漾着笑意。

  “就是不懂啊!秤砣掉井里,那不就是‘卟咚’的一声吗!”

  他轻轻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这算什么谜语?”

  我大笑道:“不管,猜不出来便是猜不出来!”

  他含笑望向我:“那好我也考考你。天鹅飞去鸟不归,良字无头双人配;双木非林心相连,称断人和有谁知。 ”

  我不服,反驳道:“不行,你这个那么长,让我怎么猜!你告诉我是什么嘛!”

  心中隐约有种微妙的预感,而他却只故作神秘笑着摇摇头,一挥衣袖径自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