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妻主请下榻(女尊)>第93章 她突然有些无奈,推了推……

  驿馆里, 司月恒自打知道许攸衣出手相助他,还掳走慕芷遥替他转移视线,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

  晨曦的微光洒在紫木窗棂上, 他独自对着几盆在暖室怒然绽放的芍药牡丹,神情怡然的嗅了口香气。

  “本君从未像今日这般舒坦欢喜过。”

  司月恒愉悦的仿佛像是换了个人, 以往的矜贵高傲,在此刻浑然似一个书香世家, 不谙世事的闺阁公子。

  影穗浓眉微皱, 看在眼里, 却是不敢苟同。

  她扫了眼四下处境, 既而揖手, 谨慎措辞道,“殿下难道不觉得怪异吗?”

  “有何怪异?”

  司月恒有些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 仍旧认为影穗太过于小题大做。

  他看她一眼,连唇角的笑意都仿佛透出了些春风得意的滋味, 隐隐骄矜道,“这事虽巧, 本君也确实看出许攸衣早有此意, 可那还不是因为那两个混不吝总纠缠本君,惹的她也不高兴了,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不帮着自己人, 反而要助本君这个外朝帝卿一臂之力呢?”

  “殿下固然有殿下的考量, 但属下对此事却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影穗顶着压力, 虽明白许攸衣在司月恒心里分量不轻,但还是纠结的开口道,“此事一则涉及凰国太女与齐王这两个,慕帝唯二的女嗣, 动她们,无疑是动摇凰国根本,身为凰国子民,不该不知道其严重性,二则,许攸衣本就为慕帝所不喜,如今敢冒这样大的风险,身为人女,又为嫡长,肩负家族基业,难道就丝毫不顾忌她身后的许府?卑职以为不论如何,殿下该审慎看待许攸衣此举。”

  “你的意思?是许攸衣想谋夺帝位?”

  司月恒抚弄花叶的动作一顿,眼底骤然划过丝不甚明亮的喜色,“她想自己做皇帝?!”

  “卑职正是此意!”

  影穗脸上浮上欣喜,殿下可算明白她的暗示了!

  “殿下,凰国一旦内乱,便是我朝大举进攻,长驱直入的大好时机呀,殿下!”

  一身戎装,鲜红披风,影穗急急进言,腰间的长剑剑穗随之晃动过一抹激扬弧度。

  影穗的心仿佛在一瞬间燃烧,眼底熊熊斗志几乎灼亮的吓人。

  “陛下得知,必然也会十分欣然,我朝将士,几经生死,忍辱负重,此战役正可谓是众望所归,万民心向往之!”

  一番措辞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即便是普通人听了,也能瞬间被激起几分血性。

  可司月恒偏偏无动于衷,他垂眸掩藏住乍然流露的一丝小儿郎羞意,抿唇不语的走了开去。

  ...

  牧晋独自生了几日闷气,将自己关在军营里,耍着刀枪棍棒,逢人就拉人比试,不然就是狠命操练手下人。

  军营里的兵士个个叫苦连天,却奈何品级没一个比他高,无人敢违抗他的差使,只能躲着他走。

  落在牧晋眼里,自然更没了趣,气闷的闷下一口酒后,看着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愣是又在脑海里浮现了许攸衣的身影。

  笑的,恼的,闹的,醉酒的样子,没一刻停歇。

  牧晋拿手盖上眼,无力的躺在草垛上,在这一刻终是抵不过思念,怅然的叹息了声。

  他自然是恨她不遵守约定一同保家卫国,也怨她与那起子戏文里的奸佞一般,不顾百姓黎民生死,只为权势富贵折腰。

  可真要说与她从此绝交,却是如同剜他心一般,叫他难以割舍,哪怕只是想想,也会觉得痛不欲生。

  牧晋捂了捂心口,恨铁不成钢的举拳敲下,然后龇牙咧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身后小兵握着杆枪,正一步一挪,犹豫着要不要靠近,被突如其来的一吓,竟是叫出声来。

  待反应过来,脸色微白的拍了下嘴,然后缩头耷脑的,瓮声瓮气禀报。

  “将军,宋提司来人说要请你在醉香楼喝酒,不知将军可要前往?”

  牧晋这几日早烦了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眼神都没给一个,拍了拍衣摆,径直抽过名帖。

  “宋罗春真是闲的!大理寺怎么没事老让她往外跑!”

  牧晋打眼扫完,像是找着了出气的地方,骂了声,既而将帖子攥在手里,背在身后。

  小兵一头冷汗,眼睁睁看着牧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军营。这才吐了口气,庆幸的拍拍胸口,忙跑去跟大伙报信。

  ...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牧晋走在人流间,东瞧瞧,西逛逛,愣是捱到了正午,瞧着日头差不多了,这才往醉香楼来了。

  许攸衣在二楼轩窗瞧见,挥退小二,含笑看向门口,不多时,脚步声便到了门口。

  牧晋推门进来,抬眼便从桌上的美味佳肴,移到了坐在边上的许攸衣脸上,然后唇角隐约的要有向上勾的趋势。

  不过他到底忍住了,板着脸,也不等许攸衣请,自己就坐了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牧晋眼神余光注意着许攸衣那厢的一举一动,脸上却是不在意的神情,推开酒盏,冷傲道,“本将军军营的事可多了,没功夫和一个外人把酒言欢。”

  “你还在气我瞒着你?”

  许攸衣不答,自顾自的倒上杯酒,喝了下去。

  暖炉烫着的酒,温热且辛辣,她甫一下口,脸色就泛上了嫣红,连眼角都显的有些湿了。

  牧晋看的几分心软,抿抿唇,扭捏着拦住她,“别喝了,你的酒量,也就碰碰寻常的果酒,别人不晓得,我却是最了解不过,有事说事,我……我也没说……会一直怪你。”

  “牧晋,你是怎么坐上将军的。”

  听到答案,许攸衣忽然低笑了声,摇摇头,支起脑袋,手撑着额,眼神朦胧而又坚定,“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切,而我注定要走这一步。”

  “牧晋你走吧,离开京城,永远别回来。”

  她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冰凉,徐徐的掰开。

  牧晋眼眶一下红了,他很少哭泣,认为那是软弱的表现,他是将军,眼泪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了。

  “为什么!”

  他大声吼着,楼下的熙攘喧闹一度静了静,有窃窃私语的人语渐渐的靠近。

  他咬着牙,却根本不管不顾,掀翻了所有菜肴,包括那壶让她醉的直言不讳的烈酒。

  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

  “许攸衣,你是从来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她没有挣扎的坐着,任由他胡闹,门外是隐隐约约站在回廊间的看客。

  轩窗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的大开,初冬的寒凉与微微稀薄的暖阳奇异的交融在一起。

  牧晋的心很难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战场上的生死相依,一手全然托付的信任,在她心里没有丝毫分量。

  她,竟然连骗都不愿意骗他。

  “牧晋……”

  许攸衣僵持许久,烈酒已经像是在她四肢灌满了铅,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可颈边是濡湿的水迹,他在哭。

  以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狈。

  她突然有些无奈,推了推他,终是轻声凑在他耳旁妥协道,“罢了,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