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妻主请下榻(女尊)>第86章 “怎么了”,许攸衣轻轻……

  “主子, 郝太医在外头说要求见主子。”

  渗墨端着茶进门,将茶搁在案上,淘澄净香炉, 点上了较为温和的沉水香,身后跟着的小侍儿端着洗漱之物齐齐站着, 等着许攸衣的示下。

  内室窸窣声渐起,绣帐很快被撩起, 许攸衣衣衫整齐的从里头迈了出来, 发丝一丝不苟的束在发冠里, 梳成了云髻, 显然并非刚起的样子, 令渗墨眼底晃过了丝疑惑。

  “让她进来。”

  许攸衣脸色有些冷,扫了眼进来的几个侍儿, 渗墨忙停了手上的活计,领着人迈进屏风服侍。

  门外侍从传了话, 郝月心背着太医署专用的药箱从外头进来,揖了揖手。

  许攸衣抬了手, 止了她的礼数, 目光从印着太医署银色徽记的药箱移到了郝月心脸上。

  “郝太医不必多礼。”

  “许大人客气,下官来替容侧侍请平安脉。”

  郝月心放下药箱,改拎在手里, 靛蓝官服束在黑革腰带里, 随着动作垂了下来。

  “郝太医这些日子辛苦了。”

  瑞凤眼平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沉的没有一丝波澜,许攸衣一身浅月色深衣,宽袍大袖,歪坐在案榻上, 指尖不知何时拈了枚黑玉棋子,白皙的肤色衬着黑棋,显得越发精致细腻。

  郝月心见这光景,略移了眸,扫了眼凌乱的棋盘,“许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郝月心微咽了口唾沫,这一月有余,她除却最开始那几日,可安分守己的很,也没露什么马脚吧。

  怎么看着许攸衣这架势……倒像是晓得了些什么?

  郝月心有些谨慎的收回目光,捏紧了药箱。

  “吩咐?郝太医屈尊来我许府,却只能终日候在内宅,为一男子诊脉,我以为郝太医会有所抱怨呢。”

  许攸衣笑了笑,“郝太医,你在凰国待了数十年,可曾想念故土?”

  “下官不明白许大人的意思”,郝月心直觉身份露了底,可想着往日行事,又并无错漏疏忽之处,想来应当又没这个可能。

  不禁踌躇半晌,顶着额头渗出的细汗,无辜道,“下官孑然一身,幼时居无定所,何来故土一说,许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哦?”视线淡漠的落在她脸上,许攸衣看着郝月心口风甚严的模样,没再说话。

  郝月心心微沉了沉,陪了声笑,尽管站的有些脚酸,也没敢叫累。

  内室里,容色被服侍着梳洗完,站在铜镜前,掐着腰来回打量自己的腰身,有些疑惑的微拧眉心。

  要说两月有余,怎么也该有些显怀了,何以自己的肚子没有丝毫变化,比之身后服侍他的侍儿渗墨还要苗条?

  几个侍儿展着衣裳被晾在一边,你看我我看你,大约都察觉了容色的心思,目光不由也绕着他的腰身转,神色间有些狐疑起来。

  渗墨历来有些城府,这几日虽察觉出异样,却不曾张扬,只等着日子过去,让容色自己露出苗头。

  也好过他嚼舌根子,没的在主子跟前落个搬弄是非的名声。

  故而手底下的侍儿这些日子偶尔不知分寸的一些闲言碎语,他都好脾气的揭过了,没怎么发落。

  只管冷眼旁观,纵着他们的性子。

  眼下,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着外头的动静,出声提醒道,“容郎君,郝太医还等着请脉,她毕竟是宫里有品阶的,怠慢了可不好。”

  容色动作一顿,将手从腰间收回,白色宽大的寝衣垂落下来,晃动间,明显的印着几道折痕。

  “要你假好心。”

  桃花眼露出些许讥讽,容色见多了明里暗里的坏心眼,对于渗墨掩藏极好的敌意,虽无从寻迹,可该有的敲打从没忘记。

  装谁不会,他既然不搁在明面上,那么他自然也乐得暗地里给他没脸。

  等到哪天他的狐狸尾巴现了形,他再与许攸衣去说道,让她出手料理了他,也叫这翠微轩里里外外一众奴侍心服口服。

  容色伸开手,下巴微抬,渗墨在侍儿们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一贯便是犹如兄长一般亲厚,这一声斥,令他们心里不由跟着堵了口气,低了头,上前替他除去寝衣,换上了锦缎长衫。

  在系腰带的时候,一个侍儿不着痕迹的比了比容色腰身,有些意味深长的向渗墨投去了一个目光。

  容色眯了下眼,一巴掌打在身前蹲着替他整理腰带的侍儿脸上,“在算计什么,妻主人就在外头,你若敢有旁的心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侍儿短促的哭叫了声,捂着脸应声扑在地上,撞倒了端着铜盆的蓝白侍从服的侍儿,瞬间一盆清水泼洒下来,惊的站在屏风不远的侍儿躲避不及,身子一歪,靠着白石绣屏倒在了地上,铜盆撞击着地面,没了阻碍,咣当咣当的飞了出来,愣是到了许攸衣脚边才停了下来。

  这一下动静不小,郝月心侧了头,神情煞是惊异。

  许攸衣拧了眉心,脸色寒了下来,约莫是瞧着容色怒容,紧张护着腹部的模样,一瞬就将冷沉的目光扫过倒的各有模样,哀哀叫唤的一众侍儿,投在了好好站在一边,衣饰整洁的渗墨身上。

  “怎么回事?”

  “奴知罪”,渗墨没有辩解,径直跪在了地上。

  “不!不是渗墨哥哥的错,是奴,是奴伺候的不够精心,这才惹了容郎君不喜。”

  “不,是奴不知分寸,才惹怒了容郎君,主子,您要罚就罚奴吧。”

  “不,是奴,主子,是奴不好。”

  “不对,是奴笨手笨脚,是奴的错。”

  几个侍儿素日关系最好,又一向心向渗墨,对他无有不服的,尤其犯的错,常常是由渗墨帮着遮掩,才留在了翠微轩,直到做到贴身服侍许攸衣,跟前的得脸面的大侍儿。

  寻常时候只恨没有向渗墨尽心的机会,如今,更是如此。

  这一下见渗墨要一力抗下过错,哪能干看着?

  忙翻身爬起,伏身跪下,磕起了头,说什么也不肯让渗墨遭受连累。

  七嘴八舌的,聒噪又没个章法,许攸衣有些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本就沉闷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闭嘴!”

  一声饱含怒气的呵斥,就像是沸水泼在冰面,刹那止了侍儿们的争相告罪,只余隐隐约约的低泣。

  “妻主”,容色没有惧怕,小跑着到许攸衣跟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哪不舒服?”

  从今早许攸衣就有些不对劲,容色心想若是旁的缘故也就罢了,怕就怕是有了什么急症。

  他可不能让她有什么事。

  “不然让郝太医替妻主瞧瞧。”

  一众抽泣声间,容色接替许攸衣的手,轻柔的替她按起太阳穴,“郝太医,你快来替妻主瞧瞧。”

  郝月心身子站的有些僵硬,脚步有些蹒跚的踱了过去,按在了许攸衣的腕上把了会脉。

  良久,一众侍儿终于老实了下来,笔直的跪在地上,紧张的看着郝月心搭在许攸衣腕上的指尖。

  “容侧侍放心,许大人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郝月心弯起唇,多亏容色打岔,不然她指不定真露出什么破绽,收不了场。

  好在有惊无险。

  这般想着,郝月心越发笑的真心了几分,“容侧侍,莫要过于忧心。”

  “我能有什么事”,许攸衣收回手,面上不显,心底却有几分纳罕,蛊虫之毒,竟是连郝月心都察觉不了半分。

  那宋三郎倒是有几分本事,能寻来这样的毒物。

  瑞凤眼划过缕沉思,转而道,“郝太医不如替容色把把脉。”

  “容侧侍的身子底子不差,臣平日把脉都没有什么旁的症结,只需安心养身子便可。”

  郝月心依言把了脉,须臾便收回手,依旧是往日一样的说辞。

  “今日不施针吗?”

  容色有些疑惑,郝月心一直隔七日,就会替自己针灸,从未落下,怎么今日不用了?

  “啊,这,这是因为容侧侍胎像已稳,再施针,已无必要。”

  郝月心结巴了下,笑的有些僵硬,昨夜收到殿下命令,已无须她再作假,自然没必要再施什么针了。

  郝月心赔笑,有些紧张的看向许攸衣,“今日诊脉已毕,许大人,下官告辞。”

  “今日,倒是有劳郝太医。”

  许攸衣颔首,眸光似笑非笑的打量她,“郝太医你请回吧。”

  郝月心莫名背后一凉,得了首肯,忙出了翠微轩,身后,许攸衣将手中黑子搁在棋盘上,缓缓的勾了唇角。

  “渗墨,领着他们下去,往后不许他们靠近翠微轩半步。”

  许攸衣斜了眸子,神情间露出几分凉薄,“若是还不安分,那便就地打死。”

  “妻主?”

  容色顿了动作,心里虽高兴,但难免有些惊了惊,即便他不甚清楚这许府的规矩,可也晓得从翠微轩出去,便是意味着在府里也没了地位,与好差事自然也无缘了,想在许府有一席之地,自然更是难上加难。

  许攸衣不像是会这样不留余地的贵女。

  “怎么了”,许攸衣轻轻笑了笑,微仰头,看着他的眉眼,嬉笑,“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