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一世锦>第17章

  阮瑶与韩元川这一路上聊的很是投机,二人来到青晖院的书房时,便见严博绍已经坐在案前等着他们了。

  “劳烦王爷久等,不知白石先生的真迹现在何处?”韩元川进了书房比便向严博绍行礼,随后问起白石先生的画作,一副迫切的样子。

  阮瑶仿佛感觉表兄瞪了自己一眼,待想细看时,严博绍已经转身了,约莫是看错了吧,阮瑶想着。

  严博绍将那副画作展开,韩元川立马围了上去,那副爱不释手如获至宝的样子又让严博绍冷哼了一声,心想着,一幅画就这般德行了,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眼神不好使,竟看上这个......

  与韩元川相对而站的阮瑶仿佛感觉到旁边有人瞪了自己一眼,待想细看时,严博绍已经转身了,约莫是看错了吧,阮瑶想着。

  阮瑶没空关注严博绍的心理活动,因为她也被这幅画作吸引了,案前,阮瑶与韩元川相对而站,两人低下头,似乎要碰到一起了。

  两人时而指着某处交谈一番,时而掩唇低笑的样子,刺伤了严博绍的眼,索性走到案前,将阮瑶扯离了案前。

  “方才严一过来禀报,母妃唤你去正院陪韩夫人说话!”

  “啊?”阮瑶有些发懵,不是才过来吗?怎会又唤她?

  阮瑶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纠结太多,严博绍镇定的将阮瑶送出书房外。

  书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严博绍脚步回转,看着那正沉浸在丹青画作中的韩元川,眉眼方正,虽心有所思,却也恪守礼仪规矩,称得上谦谦君子,若不是......倒也称得上良配!

  “韩学士,不若过来陪本王喝杯茶吧,这画作若是韩学士喜欢,本王可借韩学士几日,倒也不必如此心急!”严博绍坐在桌前超韩元川道。

  “王爷此话当真?”韩元川眼睛发亮的超严博绍走来,“那下官便多谢王爷了了,这白石先生的真迹难寻,下官只在坊间见过一些赝品,像这般保存完整的真迹还是头一次见到,若王爷肯借下官,待下官观摩完,定完好无损的交还予王爷!”

  韩元川此刻对严博绍当真是满心的感激。

  严博绍伸手给韩元川到了杯茶,韩元川诚惶诚恐的接了。

  “本王观韩大人与阮瑶聊得甚是投机,听闻你们二人自小便熟识了,可有此事?”

  “算不得熟识,年少之时,下官曾随母亲来府上,见过阮瑶姑娘几次,且阮瑶姑娘心善,送予母亲的花样子帮我们母子二人度过了难关,我们母子二人皆心怀感激,铭记于心!”

  韩元川说起阮瑶,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意,拘谨的很,眼睛却透着一股子亮光,“多年未见,想不到阮瑶姑娘还记得我,且下官观阮瑶姑娘谈吐,想必是饱读诗书的,方才对白石先生的画作也颇有见解,当真是位才情斐然的女子......”

  韩元川似乎有些激动,没留意严博绍越来越青的脸色,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描述自己对阮瑶的钦佩之心。

  严博绍终于忍不住了,铁着脸打断了韩元川:“够了,韩学士,背地里议论云英未嫁的闺阁姑娘吗,岂不是小人之行径?”

  韩元川一愣,满腔激动之情被严博绍这话打断,忍不住反思自己,却又忍不住想:方才不是王爷您先提起来的吗?

  只是有胆子想,却没胆子说。

  严博绍看着韩元川有些怯弱的模样,老神在的喝了口茶,道:“阮瑶自小便养在王府,与太妃亲如母女,琴棋书画更是得太妃亲自教导,一应穿戴吃食更是比别家贵女丝毫不差,送韩夫人的花样子想必也是随手送之,举手之劳,韩学士实在不必挂怀!”

  此话,韩元川不知如何接,正细细琢磨时,便听严博绍又说了。

  “这丫头在府中骄纵着长大,日后成了高门大户的主母,也会被夫家娇养一生,听闻韩夫人正为韩学士打听姻亲,想必不久便有喜事临门,纵使韩学士与阮瑶相识,此时也应避嫌,省的阻了韩学士的婚事,韩学士,你说呢?”

  一番话下来,韩元川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待听严博绍说完,脸上已是汗意涔涔。

  他如何不知,这话是明晃晃的说给他听的,点名他的身份,绝了他的心思,让他不要妄想!

  此刻的韩元川心中羞愤、失落......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还在正厅与太妃说话的韩夫人听到王府下人来报,说韩学士忽然有急事,需即刻回家,问韩夫人是同他一道儿。

  韩夫人心中纳闷儿,儿子并不是无礼之人,什么事情竟然急的顾不得来跟太妃辞行,因放心不下,便同太妃辞行,与韩元川一同离府。

  阮瑶方才从青晖院出来时,便觉得不对劲,待回到正院,听到太妃问:“怎的这般快便回来了?”便知道严博绍是故意支开他,此时韩学士突然离府,阮瑶觉得定是在青晖院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王爷让您进去!”

  阮瑶跟在严一身后,来到书房,严博绍正坐在桌边喝茶,对面的茶盏还未来的极收起,显然,人刚走了没多长时间。

  阮瑶落座,严一为阮瑶换上新的茶盏,重新沏了一壶茶上来,是阮瑶喜欢的君竹。

  “表兄,韩大哥因何事离开的这般匆忙?”

  严博绍为阮瑶倒茶的手一停顿,茶差点溢了出来。

  “呵~你们何时这般亲密,连韩大哥都称呼上了?”严博绍斜眼看着阮瑶。

  阮瑶垂眸,再抬起头来时,对上严博绍的眼睛:“表兄,韩大哥是个好的,无论是品行还是才学,都不差,而且太妃也有意......”

  严博绍垂在膝上的手握紧:“这么说,你是相中他了?”

  这话问的露骨,阮瑶有些脸红,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是符合的!”

  他是符合的,听听这叫什么话!

  严博绍眼睛盯着阮瑶,听到这话,心里酸胀晦涩,似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在啃噬!

  “阮瑶,你当真没有心吗?”

  阮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胡乱看着旁边,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

  “教你写字,送你字画......这些不是白做的,阮瑶,我是要收取报酬的!”严博绍一字一句的说给阮瑶听。

  阮瑶有些后悔来青晖院了,有种想直接离开的冲动,但是她知道,有他在,她走不了。

  “什......什么报酬?”

  严博绍:“你问问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气,阮瑶强迫自己镇定:“表兄,我知道你为我好,百般维护我,表兄的恩情阮瑶没齿难忘,日后若是阮瑶能帮上忙的地方,定不推辞!”

  严博绍被阮瑶这副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气笑了。

  “呵~我知道你是为了躲太子才这般着急婚事,只是你以为凭韩元川一个末等的小官儿,无权无势,无背景无靠山,能从太子手下保住你麽?太子看上的人,他有几个胆子争?你说若是那韩元川知道你被太子看上了,他还这般对你百般关注麽?”

  阮瑶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只想着自己要尽快定下婚事,以免横生枝节,却忘了太子本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这大荣,能有几人敢与他争?

  难不成自己真的穷途末路了?阮瑶似乎又看到了前世自己在东宫受百般折辱的模样,眼中凝结了一层水雾,似掉不掉。

  严博绍本是气急,才说出这番话,不料却看见阮瑶变了脸色,红了眼眶的模样,当下也有些慌了。

  “你......你也别太难过,总能找到办法的,纵然太子位高权重,但这京都之中,还是有人敢同他争一争的!”

  “表兄说的对,是我忘了,他是太子,背后有整个皇室作后盾,他看上的东西,谁能敢虎口夺食呢?呵~是我太以为是了!”阮瑶嘲讽一笑。

  严博绍:“怎会没有,我......”

  阮瑶:“多谢表兄今日这番话,阮瑶已经明白了,先告退了!”

  说完,木着一张脸出了书房,守在书房外的严一见阮瑶红着眼眶出来,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敢多说什么,目送阮瑶带着天冬离开。

  书房内,严博绍阴沉着一张脸,一拳砸在桌子上,上好的黄花梨木裂了一条缝,严一心中惋惜:又得换桌子了!

  却说阮瑶带着天冬一路回到青竹院,径直回了屋,还顺手将屋门关上。

  方才想迎上去的银翘见阮瑶脸色不对劲儿,没敢说话,只看向身后的天冬,天冬拉了银翘一把,冲她摇摇头,二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对视一眼,默契的守在门外。

  从青晖院回来的路上,阮瑶想了很多,严博绍说的对,虽然韩元川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但是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若是这事成了,等于是将风险一并分给了韩元川,这对他不公平,且极有可能毁了韩家这些年来的努力,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天下之滨,莫非王土,即使离开了京都,阮瑶相信,依着太子的势力,也定能将自己找出来,这偌大的大荣朝,谁敢与太子抗衡,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阮瑶情绪有些低沉,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怔怔的想了一个晌午,连午膳都未用,可急坏了守在门外的两个丫头。

  好歹在半下午的时候,阮瑶将房门打开了,虽情绪还是低沉,但显然理清楚了一些事情,知道了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