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掌家媳妇宠夫日常>第24章 成亲

  沈安筠抬头, 对上他的眼眸。

  杜钰竹眼里的那丝委屈散去,唯留满目欢喜。

  沈安筠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好笑道:“你怎么那么爱撒娇!”

  杜钰竹靠近她一点:“我只对你撒娇。”

  又低头靠近她耳边, 轻声道:“你若是对着我撒娇,不管什么,我都依你。”

  沈安筠心跳加快,却还能坚定本心:“就算你撒娇,我也不会事事都依着你。”

  杜钰竹:“你不依我也没关系, 我说过绝不勉强你,只要你高兴, 怎么着都行。”

  沈安筠失笑:“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干什么了,被你说的, 好像我干了什么过份的事似的!”

  杜钰竹也笑,然后又稳了稳, 才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我不和你讲道理, 只和你讲……爱意”

  他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很轻, 可屋里安静的很, 两个人又离得近,沈安筠还是听到了。

  任她再是大方,被他这么直白的表达,脸上也有些发烧。

  瓷白的面颊晕染上桃粉的颜色,这是再好的胭脂, 也扑不出的美好颜色, 杜钰竹本就激荡的心脏, 更是狂跳起来。

  他不得不重新撤回到之前的距离, 端起面前的茶杯,来平复内心的激荡,毕竟,少年的身体,面对着喜爱之人,太容易情动!

  他的后撤,让突然燥热的空气清凉了起来,沈安筠这才觉得呼吸恢复了顺畅。

  再看向说了那么大胆话的他,好像茶杯上有什么绝世妙作一样,正认真的研究着。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如此,杜钰竹虽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强迫自己把眼神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心,却依然在沈安筠那里。

  当她看过来的时候,杜钰竹还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空气一下子又变得粘稠起来。

  为了待会出门不丢人,杜钰竹不得不强迫自己,从这让人心动又着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转移注意力,想打破这满室旖旎,可惜叫了声她的名字,自己就先闭了嘴,清了清喉咙,却又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沈安筠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独处一室,真是太要命了!

  觉得要命的又何止她自己,只是他的决定和她恰恰相反,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尽快的能和她每天都能在一起。

  ……

  年后,程敏开始频繁的接到许氏的帖子,今日不是约着上香,明日就是约着喝茶。

  两个准亲家,每次见面,聊的最多的就是孩子,还有他们的婚事。

  这天,程敏又受邀出去踏青,沈安筠拦她:“娘,咱们出门就能看到的景致,有必要再去别的地方去看么?”

  程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家门口的景致,和朋友相约看到的景致能一样么!”

  沈安筠:“……”是我庸俗了!

  她继续劝说:“难得我爹不出去收粮,您就在家多陪陪他呗。”

  程敏被闺女说的面上一红:“整天没大没小的……只有年后和春天你爹不怎么出去收粮,我才能出门几次,等以后忙了,可就出不去了。”

  看着母亲又一次的坐上了马车,让春生哥陪着去赴约,沈安筠感觉,自己在家,可能待不到夏天了。

  内心倒也不是特别抵抗,只是有点淡淡的惆怅。

  不过想到母亲的天真性子,沈安筠准备好好和父亲谈谈。

  沈胜洲一早就去了老宅,回来就被沈安筠请到客厅。

  看闺女郑重的样子,沈胜洲心里一紧:“怎么了安筠?”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面对父亲,沈安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道:“我娘又去赴杜夫人的约了,我觉得两家现在的关系,其实并不适合这么频繁的交往。”

  沈胜洲听她说的是这个,精神松了下来:“没事,你娘和杜家夫人处的来,难得我有闲,让她也出去松散几回。”

  沈安筠:“……!!!”

  见闺女想发急,沈胜洲赶紧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娘去的,你二伯家的雯枝,未婚夫家的老人身子一直不好,那边就想着让他们尽早成亲,希望冲一冲,说不定老人身子就好了呢!雯枝当妹妹的都要成亲了,你爷爷不想你再被议论,想着杜家若是想尽早成亲,咱们就应了吧。我和老爷子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你比雯枝早成亲,对你也好,杜家夫人经常约你娘,我就让她去了。”

  沈雯枝比沈安筠小,沈安筠去年九月及笄,沈雯枝今年冬天才及笄。

  沈安筠知道父亲的未尽之言,当初爷爷就是想让二伯家的老二,过继到自己家,最后父亲没同意,不止爷爷恼了父亲,二伯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如以前了。

  其实堂姐妹出嫁,不像堂兄弟娶亲,尽量遵循长幼有序。姐妹的夫家情况不同,年龄小一些的早成亲,也属正常。

  可问题是父亲和二伯之间的关系,太容易被别人议论了,又牵扯到被父亲当男儿养的自己……

  沈安筠默默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件事。

  不过她还是提醒父亲:“我娘性子太直,以后她出门交友,您可千万问清楚了,我倒不怎么担心她被人骗了银子,就怕有人像杜家这样,打的是其他主意。”

  沈胜洲:“放心吧,你娘是没那么多的弯绕心眼,可除了吃穿,其他任何事都会和我商量,受不了什么骗的。”

  既然父亲什么都清楚,沈安筠也就放心了。

  ……

  许氏丰漳县城外的庄子,程敏和她在周围转了一圈,觉得身上都舒展了不少。

  回到庄子里,许氏又开始老生常谈,说她有多喜欢安筠,两个孩子有多般配。

  说完这些,又问程敏:“家里收粮食的生意,也就年后还能松闲几天吧?”

  程敏点头:“可不是么!过年谁家里都会多准备一些,年后算是有一两个月的清闲时候,春天也出去,只是收不上太多,粮店里要粮,大部分靠去年存的。只要夏粮一收,直到年底,就没个清闲的时候。”

  许氏就一脸为难:“我找大师算了好日子,两人成亲,最好是春天和秋天,按说秋天时间上正合适,可是我看了黄历,正是过了秋分的时候!妹妹你看,要不,咱们给俩孩子定在今春怎么样?”

  程敏想都没想的拒绝道:“不行,太急了,今年要不合适,定在明年也行。”

  许氏:“明年没有两个孩子的好日子。若是钰竹年纪小,再等一年也使得,可他今年都十九了,真的不适合等后年再成亲!”

  杜钰竹今年十九岁,这个年龄不成亲已经不算小了。

  沈安筠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去年秋天才及笄,可今年就算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再推两年,就十八了!十八岁的姑娘,在普通人家,还真不多!

  许氏又说了些劝说的话,程敏一脸为难,只说回去和当家的商量。

  回家后和沈胜洲说起来,他先紧张的问:“你没答应吧?”

  程敏白了他一眼:“我就那么傻!你都交待几次了,我还能记不住!再说了,求娶求娶,不求几次,我怎么可能把闺女往外嫁!”

  说完这些,她突然又伤感起来:“之前没定下来的时候,每天都愁她的以后,现在人家要娶,心里又难受的紧!”

  沈胜洲也叹气:“想到安筠要嫁人,我这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程敏又反过来安慰他:“养闺女,谁家都要经历这些的。好在安筠进门就掌家,出门不受约束,想她了就让她回来住两天。”

  沈胜洲实在忍不住,扭过头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

  许氏又约了程敏几次,她才同意下来。

  最后婚期定在了三月十八。

  去年沈胜洲想为安筠大办及笄礼,可惜因为推了和施家的议亲,他不想让别人再议论闺女,又赶上了黄家的事,最后也没有办成。

  现在定下了婚期,心里再是不舍,也开始精神抖擞的给闺女置办嫁妆。

  他要让闺女风光大嫁,要让沈家村里几十年后,只要提起来嫁妆,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家安筠出嫁时的嫁妆!

  现在已经二月中旬,距离成亲只有一个月,所以沈家村的人,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沈胜洲夫妻,出去给沈安筠置办嫁妆的身影。

  今日出门回来,见范禹荣竟然来了,沈胜洲赶紧道:“若知先生今日过来,我就不出门了!”

  当初在沈胜洲夫妻拜访范禹荣之前,沈安筠就根据老师的想法,为他在蒲原县置办好了一座不大的宅院。

  伺候的人,范禹荣觉得只需要一个书童,一个灶娘就可,丫鬟坚决不要。

  最后沈安筠为他安排了一个书童,一个灶娘,一个车夫,还有一个看门的。多出来俩人,为的是他出门时,家里和路上都有人照顾。

  范禹荣对沈胜洲道:“沈兄太客气了,我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唯安筠一个弟子,你我之间易如兄弟一般,实不用如此客气。”

  沈胜洲哈哈大笑:“对,先生说的对!”

  两人进了屋,范禹荣才说了此次过来的目的:“杜家有入仕的能力,却安心在野,想来还是有人家的原因的。我既已重新拾起圣贤,就是要入仕为百姓做一些实事的。为了安筠以后的生活,我们的关系,尽量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沈安筠就笑:“老师不准备让我荣辱与共了?”

  范禹荣:“当初那些笑言不能再提了,你以后要为人妇,荣辱易是夫家的荣辱,杜家三代举人,又并非无银钱运作的人家,可却依然在朝野之外,想来是真的不愿意涉政,你身为杜家妇,要与夫家的步调一致,才能更快的融入夫家,只有那里真正的成了你的家,想做什么才便宜。”

  范禹荣说的认真,沈安筠起身躬身道:“弟子受教。”

  当初沈安筠劝说范禹荣继续科举,并非全是因为可惜他一身的才华,主要还是因为他满身才华,却落魄又颓废。哪怕后来把染房打理的蒸蒸日上,虽然不落魄了,身上的颓废气质却一丝未减。

  沈安筠对他之前的生活大致也有个了解,所以才根据他少年时所努力过的事,来劝解他。

  同样是生活,最好还是能过自己喜欢的,或是曾经为之奋斗过的生活。

  这就是同样满腹才华,她为什么会劝范禹荣继续科举,却不会劝杜钰竹继续科举。

  杜钰竹虽不再科举,生活却丰富多彩的很,父母也不强迫他,他自己也享受现在的生活。

  他活的开心,性子也不适合官场,沈安筠也喜欢他的这份纯,自然是不会多管。

  ……

  婚期临近,家里的亲朋好友都陆续过来添箱。

  今日沈安筠的外家,程家过来添箱。

  外祖母石氏,正一脸严肃讲着为妇之道。

  沈安筠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外祖母了,她记得是从自己被当男孩教养以后,去外祖家里,都会受到一些言语敲打。

  母亲更是因为被爷爷埋怨,而被骂的抬不起头。哪怕父亲说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外祖母也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训斥,后来父亲决定,不用自己再去外祖家里,下面弟弟妹妹也很少去,只年节的时候,他亲自陪着母亲回去,也只是放下节礼,略坐一坐儿子。

  沈安筠记得当初从外祖家里回来,自己就去了老宅,问爷爷是不是也和外祖母一样讨厌自己。

  沈安筠忘了爷爷当初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父母在爷爷面前,依然没得过好脸色,可自己在爷爷面前,却是被优待,甚至于被偏爱的那一个。

  她面上好像在认真的听,心里继续想着当初自己回来后,为什么会去找爷爷。

  想了半天,印象深刻的还是外祖母骂母亲的那些话,什么不孝公婆,有违妇德,为娘家丢脸……

  沈安筠分出的一分注意力,发现在外祖母停顿下来,就做出点头受教的样子。

  外祖母:“所以你要记住,到了夫家一定要孝敬公婆,不能有一点的差错,孝字大过天,否则被休弃,也是应该的!”

  沈安筠嘴上“嗯”着,心里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是那么的聪明。

  你不是说孝字大如天,我不伦不类有违自然么,那我就要找一个说话说话同样当用的,来维护我。

  爷爷虽然生父亲的气,可是在被分出去之前,他也还是很疼我的好不好,爷爷对我绝对比外祖母对我更包容。

  心里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事打发时间,宋巧进来禀报:“姑娘,杜公子差人来给您送东西了。”

  她的话说完,沈安筠还没说什么,外祖母却又开始了她的说教,不过这次不是对着沈安筠,是对宋巧:“婚期都定下了,你这丫头竟然还没改口称姑爷,还一口一个杜公子的叫,这让不知道,还以为谁家的公子来给你家姑娘送东西呢!”

  石氏说教,连沈安筠都乖乖的听着,宋巧别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赶紧认错:“奴婢知错了,谢老太太提醒。”

  看这奴婢还算听话,石氏这才对沈安筠说:“姑爷打发人来了,你赶紧去吧。”

  沈安筠说了声:“是”

  起身,行礼,走人。

  出了门,沈安筠才低声对宋巧道:“我身边不用你伺候,外祖母这边你先应付着,母亲去请奶奶,应该快回来了。”

  宋巧嘴上应着:“姑娘放心吧。”

  石氏刚来到,程敏就让沈雯可去请老太太,谁知石氏说教了程敏一通,说小辈去请显得不尊重,让她亲自去请。

  程敏只能自己去请婆婆,沈雯可也知道外祖母的厉害之处,说去厨房安排,也溜之大吉。

  最后只留下沈安筠在客厅里,感受着久违了十来年的教诲。

  回了自己屋子,杜钰竹的丫鬟正在门口等着,看到把自己从客厅里解救出来的丫鬟,沈安筠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迎香被她的笑颜给晃了一下心神,她赶紧敛了心神,行礼:“奴婢迎香给您请安。”

  杜钰竹身边伺候的人,在家里说起沈安筠,都早已改口为少奶奶,可是见到真人,还没成亲却不能那么称呼,称呼姑娘吧,又觉得不太合适,迎香干脆什么也不称呼,省的纠结。

  沈安筠说了句:“不用多礼。”

  进到屋里,在外室的客厅里坐了,迎香双手奉上一个长匣子:“这是我们少爷,给您的东西。”

  跟在沈安筠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夏芙接过匣子,送至沈安筠面前。

  沈安筠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副还没装裱的画,从墨香味可以断定,还是一副刚画好的画。

  沈安筠起身,拿起匣子移至书桌上,这才轻轻取出,展开,竟是一副《翠竹图》

  笑颜再次绽放。

  迎香强迫自己把眼神从沈安筠脸上移开,伺候少爷习惯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对盛颜有了抵抗力,没想到今日见到未来少奶奶,竟然接连两次失神!

  身为知道少爷的真实身份,被特殊训练过的人,迎香觉得自己有些地方,还是不太合格!

  沈安筠准备了纸笔,让夏芙先带迎香下去喝茶,自己又欣赏了一会《翠竹图》。

  沈安筠觉得杜钰竹这副《翠竹图》画的真好,画中竹不止有竹子的坚韧风骨,那种坚韧之中,竟然还有一种柔意。

  看着这副画,沈安筠脑中就出现,杜钰竹沙哑着声音,喊自己名字的时候。

  只是一幅画《翠竹图》,沈安筠却看的面红耳赤。

  好一会,她才稳住心神,着手画了副《湘妃竹》

  沈安筠画的时候觉得不错,画完后再和杜钰竹的《翠竹图》一比,只觉得自己的画,也就是形似,其他风格风骨全无!

  直到墨迹晾干,她也没找到自己这副画,和杜钰竹那幅画可媲美的地方。

  最后干脆把两幅画一块卷了,放进匣子里,然后又去内室,找出之前专门定制的一对翠竹玉佩,拿出一个,反复看过后,虽然不如自己回一副画更显心意,不过意思也算差不多了。

  把玉佩重新放回锦盒,拿出内室,让门口候着的小丫头去叫人。

  ……

  杜钰竹不止一次的看向门外,心急于迎香为什么还没回来。

  自从定亲后,安筠虽然出门次数少了,却也不是不出门,自己还是可以和她’偶遇’一两次的。

  再说两人是定了亲的,杜钰竹也掌握着不是特别频繁的度,可以时不时的去沈家庄一趟,不管怎么说,十天半月,总能见上一次的。

  可是自从定下婚期,双方家长就不允许再见面,安筠也没出过门,自己更进不了她家!

  越是临近婚期,杜钰竹越是想她,最后想了个给她送东西的办法。

  有什么比画一副《翠竹图》,更显自己心意呢!

  一上午他都望眼欲穿无心做事,直到门口观棋喊了声:“少爷,迎香回来了。”

  杜钰竹先是忍不住的一笑,然后又正了表情,道:“让她进来吧。”

  迎香进来行过礼,奉上沈安筠给杜钰竹的回礼。

  杜钰竹看到是一个锦盒,心里竟然有淡淡的遗憾。

  他在画《翠竹图》的时候,想着自己的名字里有竹,她的名字里有筠,筠:易是竹。

  自己画一副竹子送给她,犹如把自己送给了她,同时心里也是希望,她能回自己一副竹画。

  看着手中的锦盒,杜钰竹又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两人虽然见面次数也不算少了,可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长,自己现在就盼着两人心意相通,简直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小心的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杜钰竹心里的那丝淡淡的遗憾,瞬间烟消云散。

  他轻轻地拿起玉佩,入手温润丝滑,就好像牵住了爱人的手一样,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才问起了迎香:“你们少奶奶,交代什么话了没有?”

  “少奶奶说,天气寒热不稳,让少爷莫要贪凉,以免染了风寒。”

  杜玉竹扬起嘴角,说了声:“好。”

  然后才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他却不像之前那样心无着落,看着手中的玉佩,杜玉竹低声自嘲道:“这几天只能靠着你来以慰相思了!”

  ……

  杜玉竹觉得,婚前的时光简直度日如年,沈家人却觉得,时光过的太快,好像一眨眼的功夫,日子就到了三月十七,送嫁妆的日子。

  一抬抬的嫁妆,从沈安筠家里抬出去,组成一条长龙。

  村里人知道,沈胜洲为闺女准备的嫁妆丰厚,却没想到丰厚到如此地步,竟然有四十八抬!

  百十个沈家小伙子,抬着嫁妆出了村,徒留村民在身后议论。

  家里收粮的大车早已等在村口,大林和沈安筠的几个堂兄,又清点了一遍,确认数目无误,这才让人把嫁妆逐个抬上车。

  大车一直行驶到封章县城外,早就等在城门口的杜玉竹的族兄,赶紧迎了上去。

  嫁妆又重新被卸下车,大堂兄骑马走在前面,身后是抬着四十八抬嫁妆的沈家子弟,然后是两房陪嫁,嫁妆队伍中间,大林还有安筠的其他三个堂兄,来回巡视维护队伍的安全,沈安锐在后面殿后。

  沈家的嫁妆队伍,伴着鞭炮声,浩浩荡荡的穿过丰漳县城,到了杜府。

  杜家的亲朋,见过沈安筠的人寥寥无几,只知沈家之前只是普通农户,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发了家,他们想不通,杜钰竹才貌出众,许氏为何会为儿子定下这么一门亲事!

  许氏就一遍一遍的对人讲两家的缘分,把慧能大师的批语也说了,最后用貌似玩笑,其实郑重的语气说:“安筠是我求了多次,好不容易求来的媳妇,你们以后可不要仗着我媳妇面嫩,想办法欺负她,我要知道了,可是不依的!”

  别人见她这么看重未过门的媳妇,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赶紧应允了。

  今日再见到沈安筠的嫁妆,竟然有四十八抬,这些嫁妆,和丰漳县有底蕴的人家比起来,虽不算顶尖的,却也不算少了。

  很多对沈安筠很是不屑的人,算了下这四十八抬嫁妆的价值,别的地方先不说,在银钱上,却再不敢小瞧沈安筠。

  ……

  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沈安筠洗了澡,夏芙用柔软的巾子为她擦拭着头发,宋巧就又检查了一遍明日要穿的婚服,头上的吉冠,身上的饰品。

  宋巧检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沈安筠本来还算淡定的心,被她絮叨的也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清点好,沈安筠正放松了心神,在烘头发,母亲过来了。

  沈安筠要起身,程敏说:“好好烘着吧,别闪了风。”

  然后就打发了两个丫鬟出去,这才挨着沈安筠坐下。

  沈安筠斜了斜身子,紧靠着母亲。

  程敏用手指梳拢着她的头发,说:“眨眼间,我的安筠也要嫁人了!”

  沈安筠拉着她另一只手:“嫁人我也是娘亲的闺女呀!”

  程敏笑了,一边给闺女拢着头发,一边轻声的说了闺女新婚需要知道的一些东西。

  夜渐渐深了,沈安筠的头发也早已烘干,程敏留下一本册子,嘱咐完闺女早点休息,就出门回主屋了。

  沈安筠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闭上眼,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和沈安筠能平静入睡不同,杜钰竹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激动,是因为成了亲,父母的安全就又有了一层保障,还是因为,两世第一次成亲,内心的期盼!

  他无从得知,却并不反感,这些前世从未经历过的感受,让他确定,这一世不是自己的梦幻,而是真实的,不同于上一世的,另一种人生。

  ……

  第二天,沈安筠是被外面的动静乱醒的,听到外间也有细细的说话声,知道是宋巧她们,就叫人进来伺候。

  梳洗过后,族里的一位手巧又有福的长辈,口中说着吉祥话,为沈安筠绞脸,族长夫人为她梳头……

  程敏看着闺女绞了脸,梳了头,穿上了嫁衣,眼前一片模糊。

  ……

  杜钰竹卯时就起了床,等着父亲去家庙,告慰祖宗,自己今日要成亲。

  迎亲的队伍集结完毕,吉时到,杜钰竹一身新郎喜服,骑上骏马,出门迎亲。

  三月的天气最是舒服,听到欢快的迎亲唢呐声,人们来到大街上,或是单纯的凑个热闹,或是想捡几个喜钱。

  可是当他们看到迎亲的新郎时,都只顾得上惊叹于他的容貌,然后向周围的人询问这是谁家的儿郎。

  迎亲队伍从西边进了沈家庄,本来准备拦新女婿的人,看到杜钰竹,竟然都忘了拦,直接就那么让他过去了。

  到了沈安筠家,杜钰竹还是被拦在门口,做了几首催妆诗,才允许入内。

  吉时到,沈安筠拜别了父母,程敏为她盖上盖头,然后被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迎亲讲究出东进西,出村的时候走的就是东边,回去的路,也不是来时走过的路。

  一路顺畅,到了杜府门口,杜钰竹下马,一个喜娘扶着沈安筠从花轿上下来,另一个喜娘,把中间系成红花的绸带的一端,放沈安筠手中,另一端放入杜钰竹手中。

  杜钰竹牵着红绸,沈安筠被喜娘扶着,在震天的鞭炮声中,跨过火盆,进了杜府,拜过天地。

  ……

  新房的正厅里,杜钰竹和沈安筠分左右坐了,司仪喊:“揭盖头。”

  族里一位儿女双全的嫂子,端过来放着喜秤的托盘,杜钰竹拿起喜秤。

  喧闹的新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吸静等,看新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到底能不能配上杜钰竹的容貌。

  盖头掀起,视线终于不再受阻,沈安筠看向眼前芝兰玉树的人,嘴唇缓缓弯了一个弧度。

  杜钰竹终于见到了一个多月没见到人儿,瓷白的皮肤比往日看起来更加的白嫩,眼神再不是刚认识时的冷淡,从她灵动的双眼中,杜钰竹看到了欢喜。

  眼前的人,已经是自己娶回家的妻子,杜钰竹再也不用隐藏内心的想法,欣喜的表情瞬间展满俊美的面庞。

  安静的婚房里,并没有恢复刚才的热闹,宾客们好像怕自己随意的出声,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

  杜钰竹颜色虽好,现在却不是一直盯着看的时候,沈安筠垂下了眼眸,杜钰竹为强忍着把眼神从她身上移开。

  司仪这才和大家一样,从美好的画面中恢复过来,开始主持合卺酒。

  喝完合卺酒,婚礼的礼节基本全部走完,司仪和看新娘的宾客们纷纷离开,新房里只留下新婚夫妇和他们各自的丫鬟。

  两人又各自换下礼服,穿上家常一些的轻便衣服。

  杜钰竹轻声问她:“累不累,饿不饿?”

  一天的礼仪下来,哪怕沈安筠身体比一般姑娘都强,也有些快撑不住了。因为礼服穿戴比较麻烦,如厕时非常不方便,一天她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她实话实说:“又累又饿!”

  杜钰竹看向自己的丫鬟,迎香赶紧道:“饭菜早已准备好,请少爷少奶奶用餐。”

  饭菜上齐,杜钰竹让她们都下去,用餐的小厅里,只他和沈安筠两人。

  因为饿得很了,沈安筠先捡能迅速补充体力的肉菜吃了几口,然后才小口喝粥,给胃一点时间,慢慢反应一下。

  杜钰竹见她一开始吃的香,没想到只几口,就不怎么吃了。

  “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沈安筠:“不是,饭菜很好,只是我饿的很了,只有慢慢吃才不会吃顶。你还要出去敬酒,赶紧吃饭,不用担心我,屋里这么多伺候的,还能让我不舒服了不成。”

  听她并不是因为饭菜不顺口,杜钰竹才放下心来,自己吃了六成饱就起身。

  嘱咐安筠:“吃过饭就先歇歇,我待会就回来了。”

  他眼神火热,后半句话又暗示性太强,沈安筠想当作听不懂都难。

  杜钰竹见她没说话,却红了脸庞。

  杜钰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哪个字说错了,让安筠都不理我了!”

  沈安筠一下子红了耳朵,轻推了他一下:“你赶紧去吧。”

  杜钰竹却趁机抓住她的手:“我又不想去了。”

  沈安筠知他又和自己开玩笑,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道:“不去就不去呗。”

  可惜她哪怕在女子当中属于有力气的,却也不如眼前只练花架子的杜钰竹有力。

  手没抽出来,自己却被他拽住离了凳子。

  杜钰竹搂着她,低头和她额头相低:“你亲亲我,我就去。”

  沈安筠避开他火热的眼神:“你去吧,回来再说。”

  杜钰竹却不放开她,又带上了撒娇的语气:“我现在就想要。”

  沈安筠往后撤了撤:“别闹了……”

  剩下的话,却被他直接用唇堵在嘴里。

  杜钰竹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只是用唇封住了沈安筠要说的话,再多一点他都不敢做。

  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孽。”

  缓缓离开她的唇,实在不甘心,又在她嫣红的脸上印下一吻,最后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