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都不见了。◎
下过雪的街道,即便有各个商铺的伙计将门前积雪清扫,但马车依旧难行。
“小姐,韩钰怎么去苏小姐那了?”柳枝疑惑的问道。
颜如月将车帘撩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见前面堵着几辆马车后不由得蹙眉。听见柳枝发问,她随意的搪塞道:
“有事。”
柳枝也没多问,毕竟自家小姐向来有主意,也有可能是派韩钰去做什么。
颜如月没说实话。
宽大袖子里的手指蜷缩着,她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一片焦灼。
自从韩钰将事情告诉她之后,颜如月就安抚韩钰,说谢大人一定会调查此事,还她父母一个公道。韩钰那几日总是心不在焉,颜如月知道,这是血海深仇。
她压着韩钰,不让她轻举妄动,就是怕她去寻仇。如果韩钰将李婉儿杀了,倒是为父母报仇,但自己也会被官差抓走。
颜如月告诉韩钰:“你父母不会白白死去,谢大人其实一直在调查此事,已经有眉目了。所以你别急,恶人自有恶报。”
韩钰还算听话,颜如月整日拉着她,给她将道理,韩钰也确实被安抚下来了。
但今天,韩钰不在。
颜如月闭了闭眼,她在韩钰屋里看见被褥整齐,桌子上甚至放着韩钰的荷包。
颜如月记得那是自己送韩钰的,让她装些零碎钱,出门的时候方便买零嘴吃。但现在韩钰没带着它,将它好好的放着,且里面沉甸甸都是银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韩钰去做了一件事,这件事会让她回不来。
韩钰等不及了,她要去杀李婉儿,要为双亲报仇。
颜如月能理解她的心情,但韩钰现在就是在一命抵一命!
“柳枝,下车,我们走过去。”
柳枝大惊:“小姐,雪大天冷,若是走过去怕是会冻坏您的脚。”
颜如月抿着唇直接撩开车帘,柳枝见此知道也劝解不了,赶忙拿上汤婆子放到颜如月手里,身后的桃红也下车,主仆三人走着往靳府去。
京城里的人做事麻利,道路上的雪不深,都扫的差不多了。不过被马车压过被人们踏过之后,变得有些滑。
摔了几次之后,颜如月发鬓都乱了,但她顾不上自己,几乎是跑着朝靳家去了。
刚走到街道附近,就见有不少百姓聚在靳府门前。
桃红还伸着脑袋,以为有什么热闹看。颜如月在看到官差的身影后,心里一凉。
“小姐,您慢些,小心摔倒。”
颜如月一把将汤婆子扔在地上,双手拎着裙摆,不顾形象的往靳府门前跑,身后的柳枝让桃红捡东西,自己跟了上去。
“官府办事,都让开!”
一位脾气不好的官差手持大刀,随意的比划几下,让聚在一起的百姓们吓的退后几步。
“哎,这位姑娘,退后。”
那官差本来凶神恶煞的,在见到芳姿貌美的颜如月后,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似是怕吓到人般。
“官爷,”颜如月偷着给官差塞了一锭银子,官差不着痕迹的悄悄收了起来,甚至对颜如月摆出一个笑脸。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差嗐了一声,“大事,死人了!”
颜如月面色一白,腿都软了。还是旁边的柳枝一把将人扶住,才不致她倒入雪里。
“官差,我和这家的少夫人是旧识,难免关切一番,请问府里谁去了?”
颜如月没问是自己走的,还是他人下手。毕竟官差来了,说明是他杀。颜如月不敢细想,只能确定一番。
“听说是个姨娘,被人吊在横梁上勒死了。”
大概是收了钱的关系,那官差便多说了几句,小声的告诉颜如月道:
“凶手在屋里还没离开,直接让人抓个现行!”
说完,见府里有人出来,那官差赶紧几步迎了过去。顺着他的身影,颜如月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韩钰。
“韩钰!”柳枝忍不住惊呼一声。
后来的桃红惊的怀里的汤婆子又掉了,嘴巴张大说不出话。
韩钰依旧穿着一身劲装,小姑娘身形消瘦,粗实的绳子将她捆的严严实实,嘴巴里还塞着一团脏布,看样子应当是官爷们怕她自尽。
韩钰本来是低着头的,听见人群里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颜如月。
韩钰顿住脚步,朝着颜如月摇了摇头。
“快走!”
身后的官差们见韩钰停下,猛的推了她一把,将韩钰推个踉跄。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眼见着韩钰被官差带走了,柳枝急的不行。
“靳府里有命案,可为何是韩钰被带走?”
饶是柳枝不知道内情,也察觉出不太对了。
颜如月指甲死死的扣住手心,直到刺痛感传来,她才清醒了不少。
“柳枝,你去后门悄悄找宝瓶问问是怎么回事,桃红,你跟我走。”
这等案子,一般都是归刑部管,颜如月不认识刑部的人,所以她只能去找文慧郡主。
自打文慧和安可自如好了之后,文慧便很少去名花斋了。颜如月还是第一次进她府里,前头带路的人低垂着脑袋不说话,颜如月便也不说。
一路走来,本以为会见到一些文慧养的俊俏郎君,可意外的是竟然一个都没看见。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颜如月随着人进入了屋里,瞥见文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刚从后头的屏风里转出来,似是才起。
“月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郡主,”颜如月行了个大礼,文慧郡主见此正色起来,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
颜如月的为人,文慧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之前藉着她郡主的名头去救她的好姐妹,已经算是十分出格了,为此颜如月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欠下文慧一个大人情。
但现在颜如月面色不好,又行如此大礼,文慧下意识的觉得出事了。
颜如月没坐,直接道明来意,文慧听完之后,蹙眉道:
“你是想进牢里探望她?”
颜如月点头,“我想问问事情到底是如何,我觉得不一定是她做的。”
虽说韩钰恨李婉儿,此行也是去杀人,但她为何要这么麻烦,将人吊在横梁上勒死,而不是用她的软剑?将人吊起来,岂不是更浪费时间且容易发现?
事实也确实被发现了,但颜如月总觉得哪里不对。
此行韩钰抱着必死的决心,恨意当头,大概不会选这种方式。
文慧郡主没问来龙去脉,她相信颜如月,因此也点了头,道:“我这就吩咐一声,你先坐下稍等。”
颜如月坐是坐了,可是像是坐在炭火上似的,坐的不踏实。
文慧无奈的让人上了些清心茶,没想到端茶的人竟然是西国那位小王,安可自如。
“殿下,”颜如月立马站起来行礼。
安可自如高高的马尾摇晃,少年的意气风发尽数显在脸上,浑不在意的挥挥手,让画屏给颜如月倒茶,自己则是亲手倒了一盏给文慧。
文慧眉眼含情,瞥了他一眼。
安可自如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兴.奋起来。
这些颜如月都不敢兴趣,也没什么心思问,在喝完半盏茶水之后,终于有人回来覆命。
颜如月立马站起来行礼道谢。
文慧道:“将她保出来,我做不到,但这等小事还是可以的。你去吧,若是再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一趟就行。“
颜如月再次道谢,带人直奔刑部。
颜如月从小就是个顶事的,但那是和平头百姓打交道,和官府打交道的次数极少。
如果谢砚也算的话。
走近牢里,一股阴风吹来,发霉味骚臭味混合着往人的面上扑,颜如月用帕子捂住口鼻,跟着官差往里走。
里面不见阳光,只在两侧点了蜡烛。
豆大的烛火照不亮所有的景象,偶尔又脏手透过缝隙去抓颜如月的脚踝,吓的她浑身一激灵。
走了许久,总算是到了地方。
“就是这了,快些说,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颜如月放下帕子,悄悄往那官差手里塞了银子,笑着道:“多谢官爷。”
有钱能使鬼推磨,官差喜笑颜开,转身离开给颜如月机会说体己话。
“小姐?”
角落里缩着一个身影,见到颜如月站在门外,韩钰抬起头,惊讶的叫了一声。
“嘘。”
颜如月轻声比划着,让韩钰过来。
眼见着韩钰衣衫干净,不似受过刑,颜如月才松了口气。不过见到小姑娘眼眸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时间紧迫,钰儿,我问你,李婉儿可是你杀的?”
韩钰怔了一瞬,随即摇头:“不是我,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悬梁自尽了。只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就被她的丫鬟发现,这才被制服。”
“那你在靳府外,朝着我摇头的意思是什么?”
韩钰咧嘴笑了一下,“怕小姐出声,万一被当成共犯抓走就遭了。”
韩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知道颜如月对自己好,她不想将颜府牵连进来。
“钰儿,你听我说,你在这里不要怕,我会想办法救你。”
看着颜如月面上带着急色,韩钰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但她摇了摇头,有些颓靡的说道:
“小姐,这件事我怕是洗不清了,人证物证俱在,刑部的人不日就会开审。”
颜如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杏眸里一片坚定。
“别怕,是非黑白,自有大人断定,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想来他们自会调查清楚。”
韩钰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又嘱咐了几句,那位官爷来催促,颜如月应了一声,最后和韩钰说了一句:
“钰儿,如实说你的事情,说大理寺的人在查你双亲的案子。”
没等韩钰问话,颜如月就被官差带走了。
四周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牢里囚犯偶尔发出的一声痛苦呻.吟。
方才颜如月没来的时候,韩钰还没觉得牢里这般冷。
等颜如月一走,韩钰坐在发潮的草堆上,抱着自己的肩膀闭上眼睛。
颜小姐说的意思,她明白了。
现在她在刑部,大理寺无法接管她的案子,但若是她和之前的案子有联系,想必刑部会将她移交给大理寺。
到时候谢大人自会主持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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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已经许久不发生这样的大事了,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百姓谈论,甚至绘声绘色的,好似他们亲眼瞧见了一般。
颜如月回府,柳枝早就在了。
“小姐,我问清楚了,宝瓶说韩钰去靳府没知会苏小姐,想来是私自闯入,直接去了李婉儿的院子。”
这些在牢里的时候,颜如月已经问明白了,她点点头,问了一句:
“苏姐姐可还好?”
柳枝一猜她就会问,所以如实禀告道:“宝瓶说苏小姐调养的很好,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但身子骨还弱着,没法出门。”
颜如月颔首,让人将库房里早就备好的补品送过去,还送了不少炭和厚实的衣裳。
桃红道:“小姐,靳府也是做生意的,他们家应当不缺这些东西。”
“是不缺,但我想让苏姐姐过的更好一些。”
靳峥以为苏晴柔认识文慧郡主,态度转变的很大,苏晴柔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不少。但到底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少夫人,她担心苏晴柔性子软,依旧被拿捏。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颜如月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自己,等屋里的人散了,她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似是坐立不住般歪在小榻上。
颜如月闭上眼睛,想该怎么办。
现在谢砚不在京城,如果韩钰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她也说不上话。
不过听谢砚说过,大理寺的人向来都公正,想着应当会好好调查一番,可以等到谢砚回来。
想到谢砚,颜如月又开始焦灼起来。
雪下的这样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赶路是否顺畅。
.
.颜如月惦记的谢砚,此时确实不太好。
他们出行带的人不多,只有五人。众人骑马出京城,一路往事发地赶。虽说路上的积雪大,但好在马匹都是好的,带着他们一路前行。
不过越往下走,雪越大,最后马儿也迈不动步子了,只能他们下马牵着走。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吹的人脸都疼。
王蔚明将领子又往上拉了拉,脸被雪花打的发红,寒风如针刺的哪哪都疼。
“大人,风这般大,不若我们找地方躲躲,等风小一些再赶路?”
谢砚回过头来,浓眉上都是风霜,鸦羽似的睫毛上也挂了白色,将他俊逸的容颜添了些妖冶之感。
“坚持片刻,前头有村庄可供我们歇息。”
果然,一刻钟后,终于在漫天的白色里发现了一个小村庄,烟囱还在冒着烟,看的王蔚明热泪盈眶。
借了一户村民的房屋躲风雪,村民热情的给他们烧了热水喝,还将自家刚做好的粗粮饼子端来,让他们吃。
都是在京城里的人,甚少吃这等粗食,咀嚼之后只觉得粗粝的难以下咽,似是会划破嗓子一样。
但是谢砚垂着眸子,一声不响的吃了两个,还喝了一碗热水。
王蔚明看向谢砚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光是从谢砚的衣着就知道他出身贫寒,但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人了,就算每日吃白米白面也是吃的起的,再吃这等粗物按理说该不适才是。
王蔚明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谢砚不是寻常人。这等人才将来定会有所作为!
下午的时候,风停了,几人谢过村民后给了些银钱,继续上路。
日夜兼程,终于在马儿受不了,人也快受不了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山脚下,村民只剩下十几户,瞧着就寂寥。
谢砚长眸远眺,看了眼不远处的深山,决定直接上山。
“大人,”王蔚明将人拦住,只道山里情况不明,还是找村民带着他们更好一些。
谢砚摇头,“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己上去。”
王蔚明更加不肯了,“万一山里有什么猛兽怎么办?”
谢砚道:“既然村民们将家安在山脚下,想来没什么大型猛兽,顶多是些小山鸡。你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带着人挨家走访,详细询问从地动开始那天,到大雪封山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王蔚明知道了,谢砚这是着急回京城。
“属下听令。”
几人兵分两路,各自去办事。
王蔚明将剩下的几人分开,让他们挨家仔仔细细的询问,自己则是去了捡到银子那户人家。
当时他们的人听见那人醉酒嘀咕,当即将人带走,所以只有他们知道这些事,外人还不得而知。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人,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怕是会陷入危险当中。
他们的人去了旁的地方探查,想来明日就能在镇子上汇合。
王蔚明将积雪弹了弹,整理衣袍后敲门。
过了会,有人来开门,探出个脑袋,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这里可是钱富贵家?”
那小姑娘怯生生的点了点头,问他有什么事情。
王蔚明怕吓到孩子,便放轻了声音,还努力将冻的僵硬的脸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你爹的朋友,来找他有事。”
小姑娘信了,让王蔚明进到屋里。
一进屋,便能闻到浓重的酒气,小姑娘让王蔚明坐在堂屋里等,自己去东屋叫人。
过了会,小姑娘走出来,说道:“我爹醉了,叫不起来。”
王蔚明叹气一声,道:“我亲自去叫。”
进到卧房,酒臭味更加浓烈,熏的王蔚明都要吐了。
叫了几声,依旧不醒,王蔚明索性直接亮明了身份。
那人一听是官爷,立马精神起来,直接跪地求饶。
“大人,小的只捡到一块碎银子,而且已经都花了,大人,真没有了!”
钱富贵还以为对方是来要钱的。
王蔚明捂着鼻子,“你洗把脸清醒一些再说。”
寒冬腊月,钱富贵直接用凉水洗脸,当即彻底清醒过来,将事情的原委直接告知。
“地动那日我正在屋里睡觉,只听得轰隆一声震天响,村里人都喊‘地动啦,快跑啊’,我起来带着家人跟着跑,一直跑到镇子上。”
王蔚明打断他:“所以,你们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地动?”
钱富贵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瞪大了眼睛道:“肯定是地动啊!好几家房子都塌了!等我们回来后,还帮着修房子哩。”
王蔚明没说话,示意他接着说。
钱富贵道:“回来后我们远远看过去,见半个山头都塌了,便知道自己躲过一劫。有天天气好,我上山去做陷阱,想着要冬日了,抓几只山鸡留着过年。”
“上山之后,不知不觉的走到塌陷那边,发现有个小山洞。我一时好奇走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啥也没有。走了一会,我摔了个跟头,手里摸到一块东西,就随手捡了起来。”
“所以,那东西就是银子?”
钱富贵拨浪鼓似的点头:“对对,就是银子。”
“出来后我见是银子,还做了个火把进去,想看看还有没有,但找了许久,也只有这么一块。”
“银子是什么样的?”
钱富贵挠头:“就是银子,碎银子,一小块,只有指甲大小。”
王蔚明思虑片刻,想到谢砚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他问道:“你仔细描述一番,银子的形状。”
这还要描述?
钱富贵不明白,但知道官爷问了肯定是有缘由的,所以将银子好好的说了一通,还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下。
不怪钱富贵能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家实在是太穷了,他压根没见过几次银子,所以才这般难忘。
等到钱富贵说完,王蔚明发现,这似乎是从一整块银子上掉落的。
但为何大山里会有银子出现?王蔚明想不明白。
原本想等着谢砚回来告诉他,想来凭藉着他的能力和才智,定然能分析出事情的始末。但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不见人。
王蔚明不免担忧,问钱富贵:“山里可有猛兽?”
钱富贵摇头:“没有,就有些山鸡,我们时常上去采蘑菇和药材。”
王蔚明略微宽心,又问道:“那你们村里人冬日会上山吗?”
钱富贵点头:“偶尔会,但不多。”
村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冬日里也会去打山鸡,毕竟那些家伙们都冻僵了,好打。不过太冷了,且山里都被厚实的雪覆盖,甚至会形成雪壳子,硬的很,走路十分艰难。
所以上去的村民不多。
王蔚明等不下去了,直接带着人往山上去。
又开始下雪了,慢慢的遮盖住路上谢砚留下的脚印。
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等到那个山洞附近,王蔚明脸色白了。
脚印消失了。
雪花飘飘落在脸上,王蔚明只觉得一股寒意。
一人一马,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收尾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