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换了夫君后>第48章

  ◎可颜如月还是感觉到了,他不高兴◎

  宁泽在从颜府回来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他躺在床上,一夜都没合眼,面上肉眼可见的憔悴。可是他觉得这些都不及他心里的疼,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这一夜,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过去几年,他和颜如月相处的画面。

  那时候多好啊,颜如月还是他的,会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会给他斟茶,会给他洗手做羹汤,会一直对着他笑。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每次见到他都是面容冷峻的模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路人。不,也许还不如路人。

  宁泽痛苦的翻了个身,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颜如月明明是为了气他才嫁给谢砚的,这是事实。

  而且他们一直分房睡,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可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要离开谢家的意思?谢家贫寒,像颜如月这等娇贵小姐怎么可能忍受呢?而且那个谢砚,外表瞧着风光霁月,实际上粗鄙不堪。

  他配不上月儿。

  宁泽眸子里失去光亮,他脑海里回想起最后见颜如月的时候,他说自己不是她救命恩人时,颜如月的表情。

  愤怒,震惊,恶心,混杂在一起。

  像是一柄利剑狠狠的刺中宁泽的心,他既无地自容,又觉得难过。

  “你醒了吗?”

  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李婉儿的声音。

  宁泽一动不动,也不打算搭理李婉儿。他想到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李婉儿到自己家开始的。

  那时候,他觉得李婉儿可怜,柔弱的女子需要他的保护。恰好颜如月即便装也掩盖不住她性子强势,他急需要有人像菟丝花般依附他,证明他的强大。

  这时候,李婉儿就钻了空子。

  她的娇弱和无辜,激起宁泽的保护欲,让他在李婉儿这里得到证明,仿若困在黑暗里的人急需光明一般,得到纾解。

  宁泽眼珠子转了转,他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去开了房门。

  “你醒啦,正好洗漱一番,早上煮了面条,是肉臊子,我赶了早市买的便宜肉,正是新鲜呢!”

  宁家很久没吃肉了,难得吃一次肉,李婉儿心情高涨的和宁泽分享,却不想她说了这么多,一抬眼对上宁泽没有温度的眸子。

  这些日子宁泽一直对李婉儿很是冷落,李婉儿想,不急,慢慢来,她总能将他捂热的。

  可是这一刻,李婉儿觉得自己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冷血自私无情,她怕是永远也捂不热他。

  “都怪你,”宁泽瞪着眼睛看向李婉儿,他觉得都是李婉儿的错,所以此时十分痛恨的看着她。

  “若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宁泽瘦了之后面相变得刻薄,现在大声说话的样子更是像极了宁母。母子俩骨子里都是自私,刻薄的人。

  李婉儿哭了,她回道:“怎么就怪我了?逃婚的是你,留下道歉信的是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为什么要怪在我身上?”

  李婉儿昨天被宁母打了一顿,身上还泛着青紫色,疼成那样宁母也没说关心一番,而是早早的就让她去早市抢便宜的猪肉。

  李婉儿不得不去。

  还好,高瀚义一直留意她,二人碰面之后高瀚义带着她吃了好吃的肉饼,还买了一条最好的猪肉让她拿回来。

  李婉儿知道高瀚义的意思,因为她没告诉高瀚义自己成亲了,而是说宁家是她的表亲。

  在高瀚义那里得到的关爱,将李婉儿裂缝的心缝补上。不过此刻,又被宁泽无情的划开。

  李婉儿终于控制不住了,说出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你以为是因为我,你才逃婚的?你错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逃婚,你就是不想面对,出了事情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可笑的是,你现在竟然还在找理由。”

  李婉儿的话字字诛心,宁泽愣住了。

  宁母听见动静拄着拐杖出来,不由分说的将李婉儿拉走,狠狠的训斥。女子的哭闹声,宁母的训斥声,让院子格外的热闹。

  谢兰芝掀起窗子的一角,看了一会就放了下来。

  李姝正在梳头发,她满不在意的道:“原本看着宁秀才还不错,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然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愧是兄妹,李姝说的这句话,正是当日在茶楼里,李乘风见到宁泽倒掉鸡汤时说的话。

  谢兰芝叹气,“谁说不是呢,还好我嫂子嫁到了我们家,要是去到宁家,可不得被他们欺负呀。”

  李姝正在梳头发的动作顿住。

  她认识颜如月,也从李乘风那里知道不少内情。李家是做生意的,因此对于颜如月在生意上的手段也了解一二。

  李姝从不认为颜家大小姐是个好欺负的,相反,她觉得颜大小姐十分强势,否则压不住那么多铺子,管不住手底下那些人。

  还被宁家人欺负?这不可能,如果颜如月嫁到宁家,怕不是得将宁家搅个天翻地覆。

  李姝摇摇头,也不知道谢兰芝怎么就觉得颜如月娇弱了。

  不过此刻的颜如月确实娇弱,经过昨晚,她已经退了热,早上的时候甚至醒来说了两句话。

  大病初愈,精神头不济,喝了药之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柳枝在旁边侍候着,见颜如月睡着了,她将轻纱帐放下,遮盖住日光,免得她睡的不舒服。

  屋里,桃红正在收拾地上的床铺。

  “柳枝姐姐,”桃红压低了声音,将铺的整齐没有睡过痕迹的被褥折起,“姑爷好像一夜都没睡啊。”

  被褥好好的放着,不像是睡过人。而且早上她们进来的时候,见谢砚坐在脚踏上,满眼都是红血丝,还在不停的给颜如月擦拭额头。

  柳枝走了过来,摆出一个嘘的手势,桃红会意,抱着被褥和柳枝去到了外面。

  柳枝道:“肯定是一夜没睡,我看姑爷比谁都惦记小姐。”

  桃红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话音一转,她又道:“那为何姑爷不肯让小姐知道,他守了小姐一夜呢?”

  早上她们来了之后,谢砚便起身准备收拾一番去私塾,临走前特意嘱咐柳枝和桃红,不要告诉颜如月自己为她守夜。

  柳枝只当姑爷是面子薄,不好意思。

  “嗐,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姑爷不好意思啊,默默的做事,不求回报。多好的品质,不怪小姐喜欢姑爷。”

  “小姐喜欢姑爷?”桃红问。

  柳枝无奈:“你看不出来吗?”

  桃红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柳枝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没心眼,也就在小姐身边侍候着,若是换了旁的高门大户,怕是一个月不到就要被赶走。”

  桃红笑嘻嘻的捏着柳枝的手指,撒娇道:“哎呀,这不是有柳枝姐姐嘛。我傻,但是你聪明啊,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俩人一起在颜如月身边侍候着,早就情同姐妹了。柳枝拉者桃红,先是将被褥放好,然后来到院子里收拾烧茶水的果木。

  “你想想,小姐没成亲的时候,她会对宁泽说这么多话吗?会对宁泽使小性子吗?会在宁泽面前自由自在,笑的开怀吗?”

  一连串的问号砸下来,桃红刚开始有点懵。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柳枝说的都是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柳枝陪着颜如月在谢家,所以知道的更多。

  桃红忍不住笑了,她道:“那挺好啊,我觉得姑爷比那个宁泽强了千倍百倍,若是小姐能和他在一起不是好事一桩吗?”

  柳枝皱了皱眉,“是好事一桩,不过总觉得他们小夫妻之间有什么隔阂。”

  柳枝不知道,桃红更不可能知道了。

  其实,谢砚也不知道。

  从颜府回去谢家,换了身衣裳他就去私塾了。教完上午的课业,收拾好东西,本来应当回家给兰芝做饭的,但是他告诉兰芝颜如月病了后,兰芝直接去了颜府,所以他去颜府就成。

  低头收拾东西的功夫,学生头头吴文觉过来,贼兮兮的道:“夫子,您是不是又和师娘吵架啦?师娘那么美,还是个娇弱的女子,您是男子汉大丈夫,让着点呗。”

  谢砚斜眼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上次罚的大字没写够?”

  说的就是吴文觉带头,将谢砚和颜如月关在屋里那回。

  谢砚将所有的学生们都罚了一遍,重点惩罚吴文觉,让他那几日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在写作业。

  想到当时的痛苦经历,吴文觉感觉自己手指都要抽筋了,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这不是看夫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想着为您分担忧愁嘛!”

  谢砚怔住,有这么明显吗?

  吴文觉还在说:“夫子,您今天的状态不好啊,眼下的青色尤为明显。”

  谢砚回过神,将书本放下,长眸里带着了然看向吴文觉。吴文觉还不自知,在那款款而谈。

  “您想啊,您若是辛苦累倒了,我们身为您的学生自然是心疼的。不若这样吧,您发话,休沐一天,藉机养养身子顺道和师娘多沟通感情。”

  吴文觉摇头晃脑的说完,才发现谢砚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早就看穿了他的这点小把戏。

  “夫子,”吴文觉舔了舔唇,脚慢慢的往后挪,“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大家都担心您,这才让我来当说客的。”

  边说边往外倒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出了门口,吴文觉生怕谢砚罚他写大字,赶忙一溜烟的跑远了。

  谢砚好笑的摇摇头,将书籍放好,往颜府去了。

  不过他想到吴文觉的话,特意将衣衫整理一番,还在私塾洗了把脸,确保外貌看起来如常。所以到了颜府,颜如月只是发现他好像眼圈有点黑,其他倒是如常。

  颜如月一直都知道谢砚有夜里温书的习惯,只当他看书看的太晚没睡好导致。

  谢兰芝坐在床榻旁,和颜如月叙话,谢砚便静静的陪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低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如月扫了他一眼,转回目光和谢兰芝说话,然后再扫他一眼,再装作若无其事。

  这等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谢兰芝的注意,她低声咳了咳,起身对着柳枝和桃红道:“我想去趟净室,能带我去吗?”

  谢兰芝没少来颜府,怎么可能连茅房在哪都不知道。柳枝心念一转,便知道她的意思了。见桃红要说话,柳枝瞪了她一眼,桃红蔫了下来,随同她们一起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还有点奇怪。

  日光如金透过窗棂洒在男子的身上,他脊背挺的笔直宛若一棵翠竹。深邃的五官被阳光渡了一层金,让他瞧着比往日里更加的柔和。

  颜如月看向谢砚,就见他漂亮的眸子掀了掀,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

  颜如月承认,谢砚相貌俊朗,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尤其是一双长眸,生的极为漂亮,他若是直直的看着你,会有种深情的错觉。

  仿若她是他的爱人一般。

  颜如月微微错开眸子,觉得脸有点热,她双手摸了摸脸。

  这个动作在谢砚看来就是她又高热了,谢砚立马起身,面上带了担忧,明明是肩宽腿长甚至能独自进山打猎的汉子,此刻却温柔的不像话。

  “不舒服?”他走到床榻旁,低声问道。

  颜如月脸更热了。

  她昨晚昏睡,梦见抱谢砚了。梦里他的胸膛宽阔结实,硬的像是石头。颜如月悄悄抬起眼眸,朝着他胸膛看过去。

  谢砚低头快速的扫了衣襟一眼,见没有褶皱。

  她在看什么?

  “没有不舒服,”颜如月收回目光,声音有些哑。

  谢砚立马倒了温水递过来,还小心的嘱咐道:“稍微有些热。”

  他想的是,他皮糙肉厚,感觉到温的水,可能在她这种皮肤娇嫩的姑娘看来,就是热了。

  颜如月不知道他的这点小心思,只觉得手里的杯盏怎么越来越热呢,还一路顺延到她身上。颜如月舔了舔唇,低声道:

  “我没事,已经好了。”

  她声音还哑着,乌发垂在肩头,一张小脸瓷白细腻,唇上终于带了点颜色。清秀明丽的姑娘,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嗯,”谢砚退后几步,坐回方才的位置上。

  这是离床榻比较远的位置,颜如月甚至要抬头才能看见他。她咬了咬唇,心想,床边就有方才谢兰芝坐的椅子,他怎么不坐呀?

  不过,这话她是问不出口的,只能垂下眸子喝水。

  屋里竟然又陷入安静之中。

  颜如月弯弯的柳叶眉轻蹙,聪慧如她,自然是察觉出不对劲了。今天的谢砚,很不对。感觉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绪很低迷。

  他虽然竭力的在保持如常,可颜如月还是感觉到了,他不高兴。

  不,好像,是伤心。

  颜如月放下杯盏,看向谢砚,见他正垂头盯着自己脚尖。谢砚面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是神奇的是,颜如月竟然能分辨他的情绪。

  比如此刻,颜如月觉得肩宽腿长的谢砚,有点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颜如月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散掉。她红唇张了张,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作者有话说:

  谢砚:委屈的画圈圈

  颜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