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上拉着箱子走进房间。

  江来的房型同他一样,秦郁上并不感到陌生,很快在沙发旁找到了插头。

  手机连上充电器,显示正在充电,剩余电量70%。

  秦郁上神情自若,将屏幕朝下搁在玻璃茶几上。

  茶几上放着剧本和江棠承前一晚玩的填字游戏,江来收拾一番,又把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挂进衣柜,站在开放式厨房前问:“秦导,要喝点什么吗?”

  非工作场合,江来却还称呼他为秦导,秦郁上莫名感到不舒服,转念一想,如果不这么称呼,江来又该叫他什么。

  秦郁上按下莫名其妙的思绪:“水就行。”

  江来端来一杯水,见秦郁上坐在沙发上,后背直晒阳光,便问:“需要把窗帘拉起来吗?”

  秦郁上说:“不用,我喜欢晒太阳。”

  江来眉梢微动,秦郁上竟然和他有同样的爱好,随即他想起在片场休息时,秦郁上就同他一起坐在树下。

  套房里很安静,秦郁上进来半天也没见到第三个人。卧室的推拉门半敞,他借着喝水的姿势瞥了眼,床铺平整,没人在睡觉。

  秦郁上放下杯子:“崽崽不在吗?”

  江来诧异秦郁上主动问起江棠承:“他跟我经纪人出去了。”

  影视基地附近有一处农家乐,钱司壮一早带江棠承去采摘。江来生下小孩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连续多日的高强度拍摄让他感到疲惫,因此便没去,留在房间一觉睡到中午。

  难得空闲,江来打算烤点饼干,等小孩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刚把材料工具拿出来就听到走廊上的说话声。

  江来说:“秦导,你自便,我还有点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冲完电我就走。不过……”秦郁上顿了顿,“这不是原装数据线,充得有点慢。”

  江来微微扬了扬眉:“好。”

  路过吧台,他随手拿起搁在上头的充电宝,塞进了一旁钱司壮的背包里。

  秦郁上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小周挂了电话,左思右想不放心,又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小周:【秦导,真不用我回去吗?】

  秦郁上飞快回复:【不用,我已经进房间了。】

  小周踏实了:【好嘞!】

  搁下手机,秦郁上抬起头,他的位置正对厨房,视线没有遮挡,一览无遗。

  秦郁上借着喝水打量江来。

  中岛上堆满器具食材,江来站在料理台前,正往身上套一件画着小猪佩奇的围裙。

  紧接着他拧开水龙头,认真搓洗手指,标准的外科医生手术前的七步洗手法。

  秦郁上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

  江来是把剧里盛宁的习惯带到生活中了吗?

  客厅方向投来的视线不加掩饰,江来却仿佛毫不在意,他做事一向专注,洗净手后先称量面粉和糖霜,又从冰箱取出四个鸡蛋,在大理石台面上轻轻一磕,修长的手指灵活腾弄,取出蛋清倒进透明玻璃碗里,熟练地加入面粉搅拌。

  金灿的阳光照得一室透亮,秦郁上看得入神,像在欣赏一部慢电影,每一帧画面都不想错过。

  某个时刻,他忽然很想将这一切记录下来,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什么时候该远景,什么时候该近景,什么时候该给那双灵活修长的手一个特写。

  不知不觉,秦郁上喝完一整杯水,他收回视线,不到一分钟又重新抬头,双腿不受控制似的从沙发站起来,一步步来到料理台前。

  面团已经擀薄放进冰箱冷冻,江来正在切橙子,一刀下去,晶亮的汁液沾上手指,指尖透出莹润的光泽。

  橙香盈满鼻腔,秦郁上喉结滚动,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橙子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厚度仿佛用尺子量过,江来头未抬:“饼干。”

  梁松晕倒住院后,江来曾让小周送过早餐给秦郁上,除了粥,当时附带的还有两块饼干。

  琐碎细节秦郁上一向不上心,但那两块饼干他却记得清楚,上面就有烤得脆脆的橙子片。

  “那次的饼干是你做的?”

  “嗯。”江来淡淡应着,忽然间抬头,“好吃吗?”

  那一对漂亮的丹凤眼,眼睫蝶翼似的,因为身高的关系,自下而上挑起看着对面的人。

  秦郁上猝不及防,愣了愣:“好看。”

  江来:“嗯?”

  意识到说错,秦郁上立刻改口:“我是说味道不错。”

  江来没再说什么,一个橙子切完,他从旁边托盘又拿起一个,熟练地剥皮切片。在这过程中,右边袖子一点点滑下,眼看就要滑到手腕。

  手上沾了果汁,江来不方便自己挽,平时这种事他都是指使江棠承。今天小孩不在,只好求助房间里另一个人。

  江来放下水果刀:“秦导,能帮我一个忙吗?”

  秦郁上问:“什么忙?”

  隔着中岛,江来将右手伸过去:“能帮我卷一下袖子吗?”

  他掌心朝上,露着的一截手腕骨感纤细,皮肤白到近乎透明,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房间一时安静,秦郁上刚喝完一整杯水,此刻却仍觉得喉咙发干。

  他伸出手,捏着江来的袖口往上卷了三折,正好卡在手肘的位置,应该不会再掉了。

  但因为不熟练,有几次他不可避免地碰到江来的皮肤。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一些画面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火热旖旎,叫秦郁上烦躁难安。

  秦郁上成名早,虽然洁身自好,但多少也领教过圈里人勾人的招数,制造机会肢体接触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江来是故意的吗?

  从再见面就装不认识他,此刻又让他帮忙卷衣袖,神情自若,毫无伪装的痕迹。

  明明他们曾经有最亲密的关系,为什么江来能这样平静?

  所谓猎艳对象是不是真的,季抛男友又是怎么回事?江来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会像刚才一样,让他们这样碰他吗?

  满屋橙香更加浓郁,秦郁上再闻却觉得酸。

  他默默走回沙发。

  行李箱放在脚边,秦郁上从外侧夹层中取出一个素描本,搁在膝盖上,又拿起茶几上一只铅笔开始随意涂画。

  除运动外,画画是他为数不多能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的方式。

  这一爱好在此刻却失去作用,他心难静,余光里那道身影总挥之不去。

  涂满一页,秦郁上才终于将那股躁动压下,紧接着又翻开空白的一页。

  铅笔的沙沙声像是某种背景乐,江来有条不紊地压模,摆盘,最后在每片饼干胚上搁一片切好的橙子。

  烤盘送进烤箱,江来背对着秦郁上靠在中岛边,隔着玻璃看着面皮在高温下膨胀。

  烤箱中渐渐飘出一股奶香,而不知何时,沙沙声停了。江来回头,就见秦郁上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愣了两秒,放轻脚步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条薄毯。

  秦郁上斜躺在沙发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素描本还搁在膝头,铅笔早已滚落到地毯上,看来是画到一半时睡着的。

  他睡得很沉,连江来从他手中抽出素描本都没能让他醒来。

  江来展开薄毯盖在秦郁上身上,视线垂落,看到那幅素描时神情微微一怔。

  不待他拿起来细看,敲门声忽然响了。

  江来快步走过去,刚一开门就被江棠承扑了个满怀。

  “爸爸!”

  清脆的一声,江来弯腰把小孩抱了起来。

  江棠承脸红扑扑的,带着外头的热气,像个小火炉紧紧搂着江来。

  “那个果园可大了,里面什么都有,还有一个湖,湖面上好多小鸭子在游泳!”江棠承兴奋地拿手比划,“我和大壮叔摘了草莓,还有土豆,还有萝卜!”

  “这时候还有草莓?”江来问。

  钱司壮手中拎着两个鼓囊囊的袋子,一看就知收获颇丰:“老板说是最后一茬,让我们赶上了。”

  说话的同时,钱司壮往房间里走,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秦郁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棠承同样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在他和爸爸的房间啊!?

  秦郁上原本不觉得困,忽然间闻到烤箱飘出来的香味,体内积蓄的疲惫仿佛一下子被激发。他闭上眼,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小孩在喊“爸爸”。

  秦郁上睁开眼,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然,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又觉得浑身别扭。他坐正身体,身上的毯子滑落被他条件反射一捞。

  再一抬头,就见六只眼睛正盯着他看。

  秦郁上彻底清醒,想起自己是在江来的房间。

  钱司壮不尴不尬地打了声招呼,对江来使了个眼色。江来放下江棠承,叮嘱小孩自己洗手换衣服,跟钱司壮离开房间站到了走廊上。

  钱司壮压低声音问:“秦郁上怎么在你房间?”

  江来解释前因后果,钱司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充电宝没电了?你不是一回来就要充上电吗?”

  江来说:“我昨天忘了。”

  江来在某些方面有强迫症,比如出门一定要带钱包,充电宝必须始终满电,房间一定要保持光亮。

  钱司壮狐疑:“你还能忘?”

  江来面不改色:“六年的事我都能忘,忘记充电很奇怪吗?”

  还挺有道理,钱司壮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了解江来,看着温和好相处的一个人,实际上防备心很重。酒店房间这样隐私的地方,江来从不随便让人进。

  秦郁上是第一个。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秦郁上好歹是导演,没带房卡被江来看见,总不好把他一个人晾在外头。

  钱司壮叫江来出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回来路上我接了个电话。”钱司壮说,“刚刚有狗仔在微博上预告,说要爆一个艺人的料。”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递给江来:“你看看。”

  江来飞快看过,那条微博预告要爆光一个模特出道、现在转型做演员的艺人,人美绯闻多,在剧组拍戏时不仅耍大牌,还私会情人耽误剧组拍摄进度。

  评论里很热闹。

  【坐等吃瓜。】

  【谁给解个码?】

  【模特转演员,正在拍戏,大美人还绯闻多。这特么多明显啊还用解码?】

  【江来:你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造谣全凭一张嘴。】

  【狗仔嘴里能吐出真话?】

  【我记得这个狗仔,上次还说要爆一个顶流的恋情,结果等曝出来才发现根本是个塌房都无人伤亡的十八线!】

  【顶流恋情那个我也围观了,印象中热搜都冲到第一了,结果最后围观了个寂寞。】

  江来看完,表情不变,视线重回那个账号上:“娱乐前线?”

  钱司壮说:“对,上次曝光你录节目被砸伤也是这个娱乐前线。这个号背后应该是个团队,消息灵通,专搞偷拍。他们的套路就是先在微博上预告,炒一波热度,等舆论发酵再联系艺人花钱买料。”

  江来问:“怎么知道说的是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钱司壮说,“圈子里有几个模特出道转型做演员,还绯闻多的?”

  江来沉默片刻,问:“那我耍大牌了吗?”

  钱司壮一噎:“当然没有。”

  江来把手机还回去:“既然没有,跟我说干什么。”

  钱司壮语塞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说:“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有人私下跟我透露,他们要曝的人就是你,而且不止网上预告的这些。现在他们不曝就是在等我们主动联系。我跟公司商量了,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花钱买——”

  “不可能。”江来打断,语气微冷,“我不可能花钱买这种不实的爆料。”

  钱司壮猜到了:“我知道你不同意,所以还有第二个方案,如果狗仔真的爆料,公司那边立马会发声明。光公司发声明还不够,你也要澄清,发微博发视频接受采访或者直播,具体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商量。”

  “没必要商量。”江来说,“公司想发声明我拦不了,但我不会。”

  “为什么啊?”钱司壮声音高了八度,想起江来失忆,又耐下性子解释,“你现在失忆了,圈子里很多事你不懂,我们那么多年的友谊我不会害你,你要是嫌烦不想直播,那就简单发个微博澄清一下,不会很麻烦的。”

  “这跟我失不失忆没有关系。”江来平静地看着钱司壮,“就算我没有失忆,我也不会答应。”

  竟然没能骗过江来。

  钱司壮低声骂了句“操”。

  以前做模特,江来受关注度还不是那么高。自从转型,准确来说是从那个出圈的红衣狐狸造型开始,江来就热搜不断,多数是负面新闻,炒绯闻、凹人设。

  公司公关部次次发声明回击,江来本人却像是隐身,一次都没有澄清,就连在采访中被问到,也被他以“与工作无关”为理由拒绝回答。

  钱司壮忍不住了:“江来,你能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名声?”

  江来抿了抿唇,他不想和钱司壮争吵。

  但是澄清一定会有用吗?发声就一定会有人信吗?还是说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不过被诋毁而已,江来唇角勾出一抹嘲讽,一字一字说:“我不在乎。”

  走廊上气氛紧绷,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秦郁上跟江棠承大眼瞪小眼。

  江棠承仿佛被闯入领地的小动物,警惕地看着秦郁上,确认秦郁上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其他动作后,才想起江来的话,回卧室洗手换衣服。

  从卧室出来,江棠承先去烤箱前陶醉地看了一会,然后才撒着拖鞋慢慢踱到客厅。

  秦郁上坐在沙发一头,低头看手机。

  江棠承气鼓鼓地站在沙发另一头,那个位置原本是他坐的,准确来说,他喜欢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在茶几上玩拼图或者填字游戏。

  现在沙发被占,填字游戏也被收起来了,江棠承很不爽,走过去把素描本推到一边,瞥见上面的画,愣了几秒,朝秦郁上看过去。

  秦郁上垂眼假装看手机,实际余光一直关注小孩的一举一动。

  见小孩望过来,他施施然抬起头,笑着问:“怎么了?”

  江棠承看了看秦郁上,视线又回到那幅素描上,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往沙发中间的地毯上一坐,屁股还朝秦郁上那边挪了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麻烦让让。

  秦郁上放下翘起的腿,从善如流地往旁边挪。

  江棠承又把江来收起来的书和拼图全部拿出来,摆摊似的搁在茶几上。

  秦郁上旁观,心道这小孩不仅好看,还挺好玩。

  他忘记在哪本书里读到过,小孩子的领地意识很强,江棠承这种行为就可以理解为占地盘,跟狗狗撒尿一个道理。

  江棠承还不知道秦郁上在心里把他比做小狗,拉过一本填字游戏到面前,装模作样看起来。

  他天生聪明且做事专注,很快投入其中,几乎忘了旁边还有秦郁上这个人。

  这一点和江来很像。

  这本填字游戏是让玩家根据中文提示,在纵横交错的方格中写出英文单词,江棠承根据提示完成了绝大多数,只差最后两个。

  他咬着铅笔头,提示反复读了几次,还是想不出来。是他不知道的单词吗,要不要翻答案?

  从某些方面来说,江棠承跟江来又不太一样。江来如果意识到某件事不可行,只会迅速调整策略,从不纠结。江棠承却异乎寻常地执着。

  他最终还是选择不看答案,仍专注地思考,连秦郁上凑近都没发现,直到听见秦郁上说:“你试试maple。”

  江棠承愣了一下,下意识听从秦郁上的话,在竖格里填上maple这个单词,正好能对上。

  但,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秦郁上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给出答案:“是枫树。”

  秦郁上指着提示说:“一种树,叶子多为五角形,到秋天会变红,这指的就是枫树。”

  江棠承没见过,拿起江来手机想搜一下,秦郁上又猜出他的想法:“没见过吗?那我给你画。”

  他拿起素描本,又拿起被江棠承咬过的铅笔,在白色纸页上唰唰几下,一株枫树便跃然纸上。

  为了让小孩看清树叶形状,他又在空白处画了几片放大了的五角形树叶。

  江棠承看呆了。

  可惜没彩笔不能上色,只能先将就着,秦郁上说:“你把它想象成红色。”

  江棠承忍不住问:“为什么到秋天会变成红色?”

  秦郁上想了想:“这主要跟植物叶片里的色素有关,简单理解就是,植物之所以会是绿色,是因为叶片中叶绿素比较多。但秋天的时候,因为气候的原因,叶绿素合成会变少,其他色素变多,所以颜色就变了。”

  江棠承睁大眼,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秦郁上好厉害是怎么回事。

  他重新看向那幅素描,遒劲的枝干上树叶繁茂,秦郁上还画了几缕曲线比作风。仿佛真的起了风,枝叶纷纷朝同一方向摆动,好像漫画中的场景。

  江棠承甚至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好想摸一摸。

  江棠承最终还是克制住伸手的冲动,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又回去看最后一个词。

  秦郁上也凑过去看,觉得对小孩来说有难度,便提示道:“这个词应该是镜头吧,lens。”

  江棠承心想这又是什么,他虚心请教:“镜头是什么?”

  秦郁上看着他,笑着说:“就是提示上说的,一种光学器件,安装在照相机或者摄像机上。”

  太复杂了,江棠承完全没概念,瞄了眼素描本,小眼神似乎在问:你会画吗?

  画个镜头对秦郁上来说完全没难度,但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理,他画了一个完整的拍摄现场——

  高高架起的摄影机,正在拍摄中的演员,监视器后坐镇的导演……最后他才在空白处画了一张放大的镜头的特写。

  整个过程,江棠承的视线都没有离开秦郁上手中的铅笔,看着他仿佛变魔术般,从无到有画出一整幅画。

  这是神笔马良的笔吗?

  江棠承心想,但这明明就是普通铅笔呀,笔头还有他的牙印。

  江棠承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他离秦郁上越来越近,到最后,他直起上半身跪在地毯上,一只手甚至搭在秦郁上的腿上。

  小孩柔软微卷的头发蹭着手臂,秦郁上不自觉就把素描本放低,让小孩看得更清楚。

  江棠承有太多问题,指着一处问:“这是什么?”

  “这是摇臂。”秦郁上说,“可以控制摄像机移动,换言之就是让摄像机动起来,能拍摄不同高度。”

  江棠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不想在秦郁上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指着画中的小人说:“这个我知道,是演员,我——”

  江棠承忽然收声,他想说“我爸爸就是”,但不想泄露和江来的关系,而江来又不准他再叫哥哥。

  秦郁上并未察觉小孩的纠结,主动说:“对,就是演员。”

  说着他转动铅笔,用笔头点了点坐在监视器后头的人,问:“知道这是谁吗?”

  江棠承摇头。

  秦郁上带着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炫耀心理:“这是导演,也就是我。”

  江棠承张大嘴。

  他此时才想起钱司壮说过,眼前这个人是导演。

  不仅是导演,还是演员中最厉害的影帝,会画画,还了解那么多知识!

  好、好厉害啊!

  作者有话说:

  攻略崽崽第一步!秦导在素描本上画了啥,能让江来和崽崽都这么惊讶,明天继续,以后每天晚上六点更新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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