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当天,天热的仿佛能把人烤干。
正阳大街上却人挤人,顶着烈阳观看行刑现场。
宁岳几人坐在二楼茶馆里,看着下面人头攒动,光是死囚就有一百多人。
庄仁悠闲放下茶杯,说:“我就说这位置好吧,全景无死角,等会儿看到一百多个人头落地,你俩可别吐。”
步英冷若冰霜,砍头有什么好看的,抽骨都常见。
宁岳用冰系异能给自己弄个无型冷气罩,脸色同样难看,他一点都不想出来,热死了。
庄仁见宁岳转眼间就给一杯热水弄成冰水,将送到嘴边的茶水推过去。
“帮我也弄成冰的。”
宁岳冷眼看他一眼,伸手握住杯子,稍瞬松开。
“好了。”
庄仁拿过冰冷的杯子,一口而尽,两眼一亮。
“大热天来一杯冰水,真爽快。”
步英不着痕迹地将茶杯推过去,看着宁岳意思很明确。
两人将宁岳当作人型制冷机,你一杯,我一杯,宁岳的脸色更难看了。
庄仁:“啧,你要是现在下去卖冰糖水,一文一碗,无本万利。”
宁岳认真的想了想,站起来转身走。
庄仁忙问:“干嘛去?”
宁岳看着他:“卖冰水。”
庄仁:……
“不是,你什么时候变成钱楼子?”
“时辰到-----”
三人同时看向楼下,怀景长公主的驸马一族一百多条人命全部斩首示众,一向受宠的长公主被皇帝罚闭府思过半年,罚禄一年,并将百姓加收的税双倍补偿。
民间对皇帝的爱戴前所未有的高涨,书生们一篇又一篇歌颂皇帝的文章传阅大街小巷。
当皇帝下旨减免所有百生两年二层赋税时,民间对皇帝的感激之情达到顶峰,并有不少百姓为皇帝立长生牌。
皇帝龙心大悦,对于某些官员弹劾怀景长公主参与许家欺压百姓一事,进行了强烈呵斥。
“那些官员背后,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有出力,也有一些言油不进言官,当然也有我们的人,总之水搅的越混越好。”
“这不,皇帝一怒之下全部呵斥了,还私下给公主不少补偿,说明皇上对公主宠爱之心并没有受许家之事影响。”
“那是因为皇上现在在民间的威望都是公主办成的,皇上当然不会如了他们的意。”
“最主要的是,公主真的没有参与许家的事。”
许家在当地,仗着远离皇都,欺男霸女,无恶不做。最让皇帝不有忍受的是,在他寿辰时准备下指减免赋税的时候,许家居然私自加赋税,还闹出了民愤,这不是公然打皇帝的脸吗?
压倒许家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他们在帮大皇子夺嫡。
皇帝身体大不如年轻时,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许家简单是在皇帝逆鳞上蹦跶。
书房里,幕僚们各抒己见,庄仁和步英也在。
宁岳百无聊赖的吃着冰沙,他自己做的,将水用冰系异能冰成沙,再倒点果酱拌拌,真是消暑圣品。
怀景长公主一直没怎么说话,很消沉,这时发话:“总之,半年内公主府要低调,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就此散了吧。”
坐在角落里的宁岳站起拦住几位出路:“各位大人来吃杯冰山消消暑。”
“公主,你也来吃一点,熬的红豆,很不错。”
公主被逗笑了,她接过侍女端过来的红豆冰沙,尝了一口后,说:“还真可以去开个冰店,一定很赚。”
庄仁在一边哈哈大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公主也赞成我的主意,小子,要不咱俩合伙?”
“那我先预定到立秋。”
“还有我,每天三杯。”
“要不现在就交订金?”
“术法还能这样用?今天算是开了眼。”
不管现在吃的有多惬意,出门时还是被热气扑一脸,汗水止不住往外冒。众人看向宁岳满眼羡慕,谁不想要能夏天变凉快的术法呢。
步英扔出一团火:“冬天还是火才暖和。”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退避三舍,已经要热死了,还要烤火?
庄仁大骂道:“你有病吧?还不嫌热?”
步英背着手撇他一眼,说:“只是让你知道有得有失。”
宁岳不想理他们,他今天要回叶家村。
夏天,天黑的晚,傍晚的风并不凉快,但没有太阳的炙烤倒是让人舒服了些。
从岁安城到叶家村,这条路宁岳走了六年,这期间他的三系异能升级到了B级。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不同,没有与异种对战,异能升级难度很大。
即使是B级,一般术士也奈何不了他。
隔一段时间,宁岳就会回一趟叶家村,时间不定,有时十天半个月,有时两三天,全凭心情与公主府是否有事。
有时心血来潮,半夜都起来策马奔到叶家村。
比如现在,宁岳躺在马背上,双手枕在头下,任由身下的黑马晃晃悠悠。
到达叶家村时,刚好天亮。
“哟,宁岳回来啦?这么早?”
“宁岳,吃早饭了没?我刚路过你家,还冒烟呢,这就赶上了。”
“宁岳又给你娘带什么好东西了?”
叶家村都知道宁岳在皇都赚到钱了,马多金贵,说买就买。还有这长相、气度,不愧是在皇都干活的,就是不一样。
“宁岳,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瞧着都快有你爹高了。”
“哪个爹?亲爹还是后爹?”
“当然是咱们村的汉生,他那亲爹好意思来认。”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要是有宁岳这么俊美无双又有本事的儿子,我就是撒泼打滚也得认回去。”
这话越说越弯,宁岳准备下马的心思歇了,蹬了一下马,快速离去。
村民们看着骑马离去的宁岳满眼羡慕。
“谁能想到宁岳能有这造化,宁秋娘真是烧了高香了。”
“要不说宁家村的那位想来认儿子呢。”
“他不是有两儿子,还认?”
“儿子再多也没有,也不怪宁岳亲爹上门时,宁秋娘发疯,这搁谁不发疯。”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宁岳到叶家时,早饭刚上桌。
叶汉生一脸慈爱又热情:“宁岳回来了?怎么这时候回来?没吃早饭吧?叶霜,还不快去给宁岳盛饭。”
叶汉生努力了五年,宁秋娘的肚子也没动静,年后彻底死心了。如今苍老的很,开始打算让叶霜与叶雪其中一个招婿,两姐妹的待遇好了不少。
对几乎与自己一样高的宁岳也更加和蔼可亲起来,叶老娘受到叶雷之死的刺激,身体早不如前,怕是活不了多久。
一家里就宁秋娘红白满面,甚至胖了十多斤。
但,今天叶汉生热情过头了。
宁岳看着他,又看向一脸局促的宁秋娘,眉头微动。
这是有事。
“阿岳,吃饭。”
叶霜娇滴滴的说着话,看着宁岳满是羞意。
宁岳抬眼看去,叶霜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阿岳?
这两字从叶霜嘴里出来,真怪。
吃完这莫名其妙的早饭,宁岳抬腿就走,这个家是不能待了。
叶霜是什么毛病,老是羞答答的看着他,待他看过去又立马移开视线,他不看她,又是偷偷的打量自己。
坐半天等着叶汉生与宁秋娘跟他说事,结果两人吃完饭就走了,就留他和叶霜在院里,叶雪也不知道哪去了。
宁岳走后,叶雪从外面回来,坐到含羞带怯的叶霜旁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妹,你别听爹瞎想,宁岳跟你不合适。”
叶霜撅嘴不高兴地说:“怎么不合适?因为我比他大两岁?”
叶雪:“不是因为你比宁岳大两岁,而是宁岳才十三岁,还没开窍。要是你现在十八,他十六,我二话不会有,可年纪在宁岳身上确实是问题。”
叶霜不认同,她说:“我又没说现在就跟他成亲,我可以等到他十六岁。”
叶雪:“万一他十六岁时喜欢上别的姑娘或是小哥儿呢?你别忘了,他对秋哥儿可好了。”
叶霜:“那又怎么样?秋哥儿只把他当弟弟,我又没把他当弟弟,况且秋哥儿就要定亲了。”
叶雪叹气,只得再问一句:“那万一他喜欢上别人呢?”
叶霜咬着唇,不甘心:“成亲的事,都要听父母的。”
叶雪嗤笑:“你觉得他能听谁的?我爹,他娘?”
叶霜气急败坏道:“你就是嫉妒我,因为爹没想把你说给宁岳,你嫉妒我。”
叶雪不可置信:“你疯了吧,我嫉妒你什么?我比宁岳可要大上三岁,我都十六了。”
说完又叹息道:“小妹,你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害你的。宁岳不会同意爹的主意,你又怎么知道他在皇都的师傅不会给他寻亲事?他长的这么好看,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来,又有本事,宁姨说漏嘴宁岳在皇都还有宅子,他的亲事,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你凭什么胜出?就凭爹的想法?你别忘了,宁岳还不知道这事呢。”
叶霜不甘心转过身去,说:“你都说了,宁岳的长相身姿十里八乡难寻,错过他之后,我要怎么再找的到像宁岳这样的。”
叶雪张了张嘴,说:“小妹,咱要务实。”
叶雪和叶霜长的都像叶汉生,个高体壮,长年在地里干活,皮肤粗糙且有些黑。
别说找不到,就算真的找到,人家看不上她们这样的。
好在只是爹在自家说说,不然闹的全村知道,叶霜的面子怕是全丢了。
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招婿不成反倒打起宁岳的主意。宁姨也是,反对你就反对的彻底,不吱声任由事件发展是怎么回事?。
-
“定亲?”
宁岳眼里一丝异样划过。
石头还有些不可思议:“嗯,对,就明天。和叶巧然一起定亲,说是喜上加喜。”
“和谁订亲?”
石头这下来了兴致,一脸八卦又兴奋地说:“是一个书生,人家可是秀才。跟秋哥儿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宁岳:“我们跟他也是一起长大。”
石头被打断话头,噎了一下,看向宁岳说:“我们跟人家不一样。”
宁岳:“哪里不一样?”
“呃……”石头想了一下,说:“我们跟他差了几岁,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宁岳再次打断:“我比他小三岁,你比他小两岁,很多吗?”
石头:“多……倒是不多,但是……”
宁岳:“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头:“告诉你什么?”
宁岳:“有关那个家伙的一切。”
石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家伙是谁,他挠了一下头,说:“小哥儿嘛,害羞,正常的,理解。”
就算他是男子提到婚事,也是面耳赤红。
宁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头:“我没说吗?”
宁岳盯着他:“没有。”
石头笃定道:“我有,我跟你说过,秋哥儿大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都在相看人家,你家叶雪、叶霜都相看好几个了,只不过她们爹想招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宁岳:……
石头:“再说,这相亲的事,哪有倒处宣传的,要是不成还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
宁岳面无表情:“那叶秋熙怎么就成了?”
石头:“都跟你说了,人家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宁岳手攥的紧紧地:“我怎么不知道?”
石头:“小哥儿害羞。”
宁岳:……
话题又绕回原头,宁岳脸绷的紧,转身疾步出去。
石头追在后面:“你去哪?”
宁岳走在前面,石头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宁岳,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要命,我比你还大一岁,你越长越身高腿长,我自认个子也不矮,怎么一遇到你就觉得自己虚的慌。”
石头一路上气喘吁吁地说着。
突然宁岳停下脚步,石头来不及停,一头撞上宁岳后背上。“
“哎哟,怎么突然停了?”
“撞人差点倒地,被撞的倒是纹丝不动,真没天理。”
石头捂着额头心里十分受伤,明明当初瘦的跟玉米杆似的宁岳,现在却比他高、比他壮。
还比他白!
白的跟白面似的,比姑娘家都白!
“闭嘴。”
石头一愣,放下手,看向宁岳,只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人,那不是秋哥儿吗?
石头两眼一亮:“秋哥儿旁边的书生,肯定是明天要跟他定亲的人,你看人家那通身的文气,跟秋哥儿真是般配。”
“我跟你说,叶巧然要订亲的是镇上的富户,听说县里还有铺子呢。这一个嫁给读书的,一个嫁给经商的。啧啧啧,配,真配。”
“村里的小姑娘、小哥儿可羡慕这姐弟俩了。”
宁岳充耳不闻,他现在眼里全都是叶秋熙对着别的男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眉眼娇羞,犹如刚露头花苞,专门为相爱之人绽放。
这样的叶秋熙是陌生的,是宁岳从来没有见过的。当初面团似的小哥儿,现在长成如玉般的少年,少年眼睛圆润明亮。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小哥儿笑的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好像更深了几分。
宁岳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尤为刺眼,他眯着眼睛,异能在体内暴动。
“你、你怎么了?”
石头有些懵,不是来找叶秋熙吗?这都到家门口看见人了,怎么站这不动?
“你?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宁岳转身就走,石头一头雾水,这来去冲冲的。
他刚要走,叶秋熙却发现了他,并在后面叫了声。
石头只能停下看着叶秋熙和那个……书生过来。
“石头,刚刚走的是阿岳吗?”叶秋熙声音温柔如水
石头看了一眼那个书生,只是有些尴尬地说:“啊,是的,他见你们在说话,不想打扰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呵呵……”
石头干巴巴地笑着。
“明天就订亲了,今天还见面?”刚说完,石头就在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在嘴巴子,这张破嘴,说的是什么话。
“啊,是、是、是这样,我后天要小考,明天不太方便。所以今天就过来请夫子看看,我……我没有对、对秋哥儿失礼的地方。”
石头看着面耳赤红急得解释的男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那……我就走了 。”
叶秋熙忙说:“石头,你跟阿岳说,明天我订亲请他来吃饭。”
石头一愣,呐呐道:“不、不用了吧。”
叶秋熙笑着说:“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你也一起来吧。”
石头连忙摆手:“不不不,我
就不用了,我会跟宁岳说的。”
说完转身就跑。
天啊,他为什么一颗心上八下的。
-
宁岳策马飞奔,尘土扬起半丈高。
一个半时辰就停在莲花巷,哑叔见宁岳的脸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心里嘀咕,走的时候还一脸喜色,这半天不到的功夫,脸就冷成这样,看来发生的事情不小。
他比划着把马牵走,瞧这嘴白沫冒的,得好好歇会儿。
庄仁和步英也在,两人很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庄仁坐到宁岳身边,一脸的求知欲中带着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宁岳看都不看他一眼,刚坐下几个呼吸间烦躁的走到院子里,不多时,院子上空乌云压顶。
乌云越积越厚,雷声闷动,闪电不停。
庄仁瞪大眼,吵嚷道:“停下快停下,就咱们这个院子上空有异动,简直就把这个院子有术士拍到人家脸上。”
乌云转瞬间向周围蔓延,不一会儿整条莲花巷上都是黑压压的云层。
庄仁无语:“有本事让整个岁安城炸一声雷。”
轰隆——
一声巨响炸在方圆百里人的耳朵里。
庄仁:……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挥之不去的暴戾发泄之后,宁岳身子一软,异能耗尽晕了过去。
庄仁看着抱起宁岳的步英,说:“他这是走火入魔?”
步英睨他一眼:“术法上没有这种说法。”
庄仁刚要回嘴,我怎么知道你们术士的事。
但看着晕过去的宁岳,还是问:“他有没有事?”
步英:“没事,力竭而已,睡一觉就行。”
这一睡就是三天,醒来的宁岳一下子沉静下来,原先清冷散漫的气性变的冰冷沉郁。
庄仁摇着扇子从外面回来,步英一身黑衣冷眼看着打扮如花孔雀人。
“一个铁匠学文人执扇,倒也真敢。”
庄仁挑眉:“反正比你敢,我当年可也是秀才。”
宁岳眼里闪过诧异,随后阴郁起来。
“大白菜秀才。”
庄仁扇子一收:“什么意思?”
“不值钱。”
庄仁撸起袖子,开始讲道理:“你知不知道一个镇才有多少秀才?一个县又有多少秀才?有些偏僻的地方整个县都没有秀才。有人从十几岁考到几十岁都没考中秀才,怎么就不值钱了?”
宁岳心中暴戾,周身噼里啪啦响着闪电。
庄仁急忙拉着步英后退:“说话就说话,说不过也别乱放术法,术士就可以不讲道理?”
步英撇了他一眼,说:“你别刺激他。”
这三天够他们弄明白宁岳这小子为何心性大变,竹马要订亲了,订亲的对像却不是自己。
哦,不对。
现在那个竹马小哥儿已经订亲两天了,婚期就在半年后。
哎呀,真没想到,天枢里人人惧怕的少年副指挥被抛弃了。
这这这……
真是好大的笑话。
公主知道后,当即笑的直不起腰,万万没想到啊。
冲动起来半夜策马跑到叶家村,就为给小哥儿送点心。烈日当头,骑马送冰沙,寒冬腊月,送补品。原以为都是年少情谊,结果确实是年少情谊,兄弟情谊。
双方父母也是,硬是没看出来不寻常,怎么能不笑,哈哈大笑啊。
庄仁眼睛一转,揽过宁岳肩膀,说:“带你去个地方。”
哎,这个臭小子吃什么长的,个子都到自己耳边了。
宁岳仿佛在周身裹了一团冷气,闻言,硬邦邦地说:“不去。”
庄仁连拉带抱地将宁岳裹挟着前进,边走边说:“你小子长大了,师傅带你去长长见识,去看一下大人之间的关系。”
说完还颇为暧|昧的眨了下眼,但他脸部皮肤太僵硬,这表情做出来能吓哭三岁小孩。
步英脸色冷一下来,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二话不说跟在后面。
庄仁转头看他:“你来干什么?”
步英冷笑:“我也是他师傅。”
庄仁不情不愿地让他跟着,算了,就当多个护卫。
想到这,他又转过头得意地笑道:“小护卫可要跟紧老爷,不要到时候吓破了胆,找不着路被人给吃了。”
步英上前一步将宁岳提留出来,对他说:“自己走。”
宁岳一脸丧气,他根本没说要去。
西市最大的青楼云上轩,三层楼,灯光辉煌。一进门宁岳就被扑了一脸胭脂香味,迎面就来了几位笑颜如花的姑娘。
“客官第一次来?”
“小少爷眼生的很,头一次来吧?”
“小少爷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这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唱曲舞动随您挑。”
宁岳被三四位穿着别样的姑娘们围在中间,脸色越冷,姑娘们说的越起劲,实在是这么嫩且好看的客人太少见。
“哟,庄爷,您可是很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有了别的温柔乡呢。”身穿紫衣的女子柔弱无骨般搂上庄仁的胳膊,艳丽的脸上眉眼如丝,声音更是柔的仿佛滴出水来。
听这说话,一看庄仁就是熟客。
庄仁十分享受的接受美人投怀送抱,他摸着女子的滑嫩的手,说:“给这位爷找两个有趣的,别看他年纪大,可他也是第一次来,可一定给人伺候好了。”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您放心,抱您三位都满意。”
步英两手抱胸,冷气不停往外冒,惹的姑娘们想靠近也不也动,心里直打鼓。
庄仁笑道:“瞧,他还害羞了,去,找个包间,要好的。”
紫衣女子得令连忙转身安排去,不一会儿,宁岳三人被迎上二楼包间,美食美酒接着一一上来,乐女们也开始弹乐奏唱。
宁岳和步英简直就是一个大冰块,一个小块,两人齐齐看向打着节拍的庄仁,仿佛想他冻死。
“怎么了?曲子不好听?”庄仁眼里满是欣赏
宁岳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人间的关系?”
“害。”庄仁暧|昧着挤眼:“这才哪到哪,先让精神愉悦,然后才是身体愉悦。”
步英沉着声说:“你很懂?”
庄仁略下巴,说道:“略懂,略懂。”
可那样表现却是个中好手。
桌上的菜味道不错,宁岳忍着耳朵的里噪音吃完扔筷子就走,此时喧闹的云上轩却安静了不少。宁岳走在长廊里,拐角下楼时,突然撞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不顾在外面压着女人亲,唇舌之间的奢靡之音,大的宁岳想听不见都不行。
男人松开女人后,调笑道:“小娘子这就软了?”
女人娇怒道:“别把用在小哥儿身上的那套再用到我身上,我可不吃那套。”
男人丝毫不顾及会被人看见,双手在女人身上游移,动作很是放浪。
“那不能够,哥儿有哥儿的好,女人有女人妙。”说着一把拉过女人转身踢开房门,又轰的一声关上,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粗重娇嫩之声。
宁岳犹如当头一棒,黑云笼罩的脑子豁然开朗,满身冲撞的戾气顷刻间泄掉。
男人刚才的话,让他瞬间想到叶秋熙。
与叶秋熙订亲的男人,会不会也这样对叶秋熙?
叶秋熙和那个秀才,会不会也做男人与女人做的事?
宁岳很在意,他非常的在意,他疯狂的在意。
只有要一想那个场景,他就想把那个秀才撕碎。
叶秋熙绝对不能跟那个秀才做任何亲密的事,跟谁都不行。
不。
宁岳眼里闪烁着奇异地光。
跟他可以。
他和叶秋熙可以。
他……
可以。
宁岳连夜策马奔到叶家村,他翻过石头家的栅栏院子,将石头家的门拍的啪啪响。
这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石头挤在奶奶的屋里,哆哆嗦嗦地问:“谁、谁呀?”
“我。”
宁岳低哑的声音瞬间让石头和他奶奶魂归体内,大半夜的,真是吓死人了。
石头披件衣服开门后,抱怨道:“真是被你吓死了,深更半夜的。”
石头将人领到自己房内,衣服一甩,没好气地说:“什么事急的你半夜骑马过来?”
宁岳跳了一路的心,这一刻反而平静了。
“我在计划一件事。”
石头好奇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宁岳点头:“当然。”
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头,问:“你会帮我吧?”
这仿佛要烧穿自己的目光,石头咽了咽唾液:“会、会、肯定会,但你得说是什么事?”
“我要娶叶秋熙。”
“什么?”
石头惊叫地跳起来:“你要什么?”
宁岳坐回去,平静道:“我要娶叶秋熙。”
石头抓着头发,语无伦次道:“可、可、可,可他已经订亲了。”
宁岳:“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嫌弃。”
石头:……
这是嫌弃不嫌弃的事吗?
石头一脸抓狂地坐到宁岳身边,说:“秋哥儿已经和那个秀才订亲了,婚期就订在半年后,你怎么跟秋哥儿成亲?别忘了,你才十三岁,秋哥儿一家是不会同意的。”
宁岳认真道:“我只是身体年龄十三岁,但我心理年龄很大了。”
石头一脸懵:“什么玩意儿?”
宁岳垂下眼眸静思一会儿,抬眼认真讨教:“那你说我几岁能成亲。”
“起、起码得十、十六吧。”石头一脑子浆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宁岳一垂宁音:“那就再等三年。”
石头压着声音,别样的歇斯底里:“可三年后秋哥儿的孩子都能下地走路了,你还怎么娶?”
宁岳看向他:“那就不让他成亲。”
石头:……
他两眼瞪圆,不敢相信地看着宁岳。
“你、你、你要抢亲?秋哥儿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岳撇他一眼:“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石头坚决反对:“我不,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你做的太过分。你喜欢秋哥儿,你早干嘛去了,非得等人家订过亲,算了婚期再来这一出。到时候你让秋哥儿怎么做人?小哥儿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宁岳嘴角泛起冷笑:“你放心,失去声誉的不会是叶秋熙,我会把叶秋熙捧在手心里。”
说完扔出一块二十两重的白银到石头怀里,刚要大声质问的石头一下子将话头卡在嗓子里。
“你、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他盯着银子咽口水:“我跟你说,你少、少拿钱、钱来说事。”
“这事完了之后,我在皇都给你找差事。”
石头哆嗦着手将银子收入怀里:“为兄弟两肋岔刀,岳哥,您只管说,小弟保管完成。”
心里已经嚎啕大哭了,秋哥儿,我对不起你,实在是宁岳给的太多了。
不过你放心,我也是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上,才答应的。
呜呜呜……
石头哭了,真哭了:“俗话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是作孽啊,都是你利诱我。要是将来你对秋哥儿不好,我、我一定跟你拼命。”
宁岳冷淡的脸上闪过嫌弃:“轮不到你拼命。”
石头抹着眼泪:“都怪你给的太多了。”
宁岳:“是你心思不坚。”
“你还要不要我帮助了?”
“要。”
-
第二天一早,石头肿着一双眼把他奶奶吓了一跳。
“昨夜里就听你俩屋里窸窸窣窣的,这是哭上了?为了啥?“
石头将银子给他奶奶,哽咽道:“他给的太多了。”
叶三婆两眼瞬间瞪大,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这是多少钱?”
“哦,他说二十两,可我看着不太像,应该能有二十五两。”石头没精打采的说着
叶三婆忙将银子接过,转身揣进被窝,拉着石头小声地问:“你老实跟我说,宁岳要你帮他干啥?吃牢饭的事咱可不能做。”
石头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那肯定不是的,我就您这么位亲人,我心里有数的,您放心。”
叶三婆还是相信自个孙子的,闻言放心了,喜气爬到脸上。
“这怕是叶汉生家都没这待遇吧。”
石头皱眉:“您可别说出去。”
叶三婆白他一眼:“我又不傻,我还存钱给你娶媳妇呢。”
不说还好,一说悲从中来,石头眼里浸了一泡泪。
他有失人品。
“石头,我们走了。”
叶三婆忙催促:“快出去看看宁岳要做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听他话,说不得他一高兴就帮你在皇都找事做。”
奶奶,您可真猜中了。
石头的抹眼睛,狠下心转头出去。
“岳哥,有事敬请吩咐。”
叶三婆欣慰道:感情真好。
-
“不去找秋哥儿吗?”石头问
他俩站在这角落里看着叶秋熙家都快两刻钟了,要不是藏的严实,他俩现在这样子早就传遍叶家村了。
宁岳双臂抱胸,看着叶秋熙家的院子一动不动。
“小哥儿订了婚事后就不方便往外跑,都留在家里绣嫁衣。”石头说道
宁岳冷然道:“他不擅长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