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映真大言不惭地说完表白被拒的话，整个洗手间落针可闻。
演都演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言映真没认怂，而是侧过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裴勇，又软又真诚：“你好，我现在要进行第一百二十四次表白，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裴勇一愣，先是瞥了眼一脸严肃紧绷的叶溯，视线再落回面前的漂亮青年脸上，跟符晗有点神似啊，他了然一笑，“小朋友，就凭你这张脸，我就很看好你哦。”
谁要你看好，哼。
裴勇说完意味深长地再次看了言映真一眼，离开时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叶溯单手撑在盥洗台面上，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言映真，“说吧，什么目的？”
言映真像是接受面试官的拷问，收敛起刚刚的轻浮表现，坦白道：“我就是刚刚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他太嚣张了，所以想帮……”
说到这里，他停顿住了，像叶溯这样的大律师，自己只是个十八线小糊咖，不能大言不惭说帮他。不等于明牌写着：居心叵测。
叶溯微微挑眉，金丝边框的眼镜后面，那双眼睛亮了，嘴角微扬，“你想怎么帮，继续演下去啊你的表白。”
他明明是大名鼎鼎年少有为的大律师，但单从外型上看，并不是稳重成熟型，英挺的眉宇间带着不露痕迹痞气。
机会难得，必须得要到联系方式。
得哄着这位祖宗。
言映真顺着他的话，硬着头皮说：“不太擅长。”
“小朋友挺好玩的。”叶溯莞尔道。
“也不小了。”怎么个个都说我是小朋友，言映真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显嫩的鹅蛋脸，在跟这些社会精英谈论时，非常吃亏的。
叶溯提醒他：“继续。”
“？”
“想看看你怎么别出心裁的表白，然后打动我。”
我给我自己挖坑跳哈哈哈哈——精神状态很好，谢谢。
“昂。”言映真清了清嗓子，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叶大律师，我喜欢你，你接受我的表白吗？”
“之前不是亲昵地称乎我是叶哥哥吗？”叶溯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一笑：“这是我第一次拒绝。”
“啊？”
“等你向我第一百二十四次表白的时候，我就接受。”叶溯手似有若无地碰了下言映真的唇瓣，“薄荷味的烟味好闻。”
言映真决心摆烂并不是说说而已，但毕竟从一个乖巧温顺的人夫，蜕变成封心锁爱的浪荡子，还是要过渡期缓缓的。
他反被撩，脸红了。
叶溯还有事儿，说了句有缘再见，便离开了。
言映真呆呆的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溜了。
言映真倏地冲出去，爆发力很强居然在走廊尽头追上了叶溯。
叶溯显然没料到这小朋友如此执着，微微蹙眉看着他。
“那个——”言映真要找机会跟他聊父亲的案子，厚起脸皮约人家：“叶大律师，能赏脸，跟我一起吃顿饭吗？”
“噗嗤”一声，叶溯低头笑了，“你还真追我啊。”
“也不是。”言映真说：“其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今天有约了。”叶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进言映真胸前的衬衣口袋里：“等你下次来向我表白再说吧。”
又、又表白，但这算是成功了一半吗？
言映真愣了几秒
，回过头刚想对擦肩而过叶溯说声谢谢时，看到站在走廊处的祁骞承。
言映真心虚的看向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了多少。
同时，他的脑子飞快的回忆着昨晚的合同条件，说好下了床互不干扰，又不是谈恋爱偷情被抓，我在怕什么？
等言映真调整好心态，再抬眼看过去，走廊空空如也。
他突然笑了下，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祁骞承这样的人物，只会遵守契约规定，不会投入任何感情。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算是完成了80%，言映真摸了下胸口处的名片，是这几天来唯一安心的一瞬。
言映真不打算再回现场，给司机打了电话，约在商场停车场出口等。
司机还没有到，他跟吕俊容前后到了。
真是倒八辈子霉，又碰上了。
吕俊容身后跟着小助理，手上拎了好几个购物袋，印有SWEK品牌的LOGO。
言映真想装作没看到他，但对方可不这么想，硬是走上来，装作好心道：“言映真，公交车站在对面，这附近也没有地铁口。”
言映真递给他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吕俊容继续得寸进尺，“我这个人心地善良，阿喻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可以载你一程，你住在哪里呀？”他捂住嘴，表情浮夸道：“不会是没地方住，随便找了个小旅馆吧？”
言映真没理他，因为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俩面前，后座的车窗下滑，程喻的半张脸出现在言映真面前。
出门没看日子。
真扫兴。
言映真往左边走了几步。
“阿喻，我想死你啦。”吕俊容叫的真切，拉开车门要坐进去前，扭头看向言映真，“他……有点可怜，要不我们载他一程？”
程喻闻言侧过脸，看见窗外站在路边的言映真。
他好像又瘦了，单薄的身体看起来随时会被吹走，头发长长了些，细碎的刘海遮住眉骨，看不清他的表情。
言映真心思简单，从被宠惯了，根本没有逆风翻盘的本事。
程喻思考了几秒，刚欲开口，只听吕俊容低声惊呼，“言映真，这车是接你的？怎么可能啊，比阿喻的还贵。”
“……”程喻微微蹙眉。
吕俊容无法忍受，言映真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既然跌倒，就应该倒在最肮脏的泥泞里，怎么可以继续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他离开了程喻，就该一败涂地，在平民窟里慢慢腐烂。
吕俊容问他：“言映真，你哪来的钱啊，莫非是被哪个老男人包养了？”
言映真坦然道：“是呀。”
吕俊容说的很大声，除了让对方难看，也想让程喻听见，只是没到对方居然……承认了？
“居然是真的，你——”
“吕俊容。”坐在车里的程喻冷硬地打断他：“不上车就把门关上。”
*
言映真回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
李管家提醒他晚餐已经准备好，可以用餐了。
言映真顺口道，“祁爸爸呢？”
“……”
他马上改口说：“祁总呢？”
“祁少爷今晚有饭局。”李管家说：“您不用等他。”
他也不想等。
有饭局啊，最好喝的烂醉如泥回来就睡，连续被折腾了几晚，言映真有点扛不住。
他吃完饭上楼洗漱，早早就躺在被窝里，拿着一张名片盘出了浆。
扔在一旁的ipad屏幕停留在叶溯的百度百科上。
出生于帝都的书香世家，成绩优异，长相出众，活脱脱别人家的孩子，大家的老公。
言映真躺在靠垫上，将手机前置摄像头打开，自恋道：“我以前也是呢，周围的小伙伴都羡慕帅气又机灵的真真。”
那些年言映真是人群的中心焦点，被簇拥着呵护着长大。
他当年也没有想到，程喻在踏入他家的第一天就开始长达十年的复仇计划。
整整十年，他说断就断。
言映真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第一次，期待了多年，最后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言映真叹了口气，烦躁的时候他就想抽烟，前段时间他一天可以抽四五包，把荣尚宇吓坏了。
他刚下床准备找烟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股刺鼻的酒气窜入他的鼻腔，言映真看见脖子泛红的祁骞承站在门口。
看来今晚也躲不过了。
祁骞承身上还穿着下午出席品牌活动时的西服，言映真本来想开口让他先去洗澡。
可一对上他的灼热又强势的视线他怂了。
“祁总，请进。”
言映真呆了好一会儿，傻乎乎的就冒出这几个字。
他低着头站到一边给对方让路。
言映真垂眸乖巧地站在门口，等到他走进去后，才轻轻关上门。
他听见站在床边的祁骞承说“脱了过来”，然后对方又道：“叶溯？”
言映真刚撩起衣服边，露出白皙劲瘦的沙漏腰：“啊？”
他赶紧走过去，只见祁骞承站在床边，手上拿着自己的ipad，冷漠地说：“继续脱。”
言映真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祁总，ipad可以还我了吗？”他说。
祁骞承无视他伸过来的手，冷笑道：“为什么查他的资料？”
言映真当然不会说实话，口嗨道：“我的潜在客户啊。”
“……”
“像祁总您这样的人，很快就玩腻了。”言映真语气自然地说出渣男语录：“到时候我可以无缝衔接。”
“哦，这样吗？”祁骞承轻笑：“他为什么选择你，就凭你毫无技巧的迎合？”
“那祁总为什么选择我呢，难道喜欢雏？”
祁骞承略微诧异：“你第一次是跟我，不是刚离婚吗？”
“我天赋异禀。”抛弃羞耻心，果然很快乐，言映真说：“让你永远享受初体验。”
“……”
“所以……”祁骞承说：“你装纯勾引叶溯？”
“……”言映真的恼羞成怒，凶他说：“不关你事，说好下了床我们互不干涉。”
“嗯。”祁骞承把手上的ipad扔回被子上，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被套上的小卡片，意义不明地笑，“居然是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
“怎么看出来的？”言映真脱口而出：“视力真好。”
祁骞承抬眼看他，站在面前的青年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腰间有几条暧昧的痕迹。
“呃……”言映真被他直直的眼神审视着，有点不自在，他转开脸，小声问：“不是要做吗？”
“你不是要加好友吗？”
“嗯？”言映真惊呆了：“现在？”
“对。”
“那我先加。”
“边做边加。”
你怕不是醉得不轻。
“你有——”言映真在心里问候完他，才仰起脸蛋强迫自己微笑：“做的时候还是要专心。”
祁骞承靠近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迫使对方只能看着他。
“我说转过去。”
言映真看他的眼眸里慢慢升起水汽，他听见对方恶魔般的低语。
“趴着，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