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沉默地看了他一会。
忽地侧过身体, 将人固定在自己怀中，薄唇咬着他的耳朵。
嗓眼发暗，“那你也没办法了, 我舍不得动你，什么都不敢对你做，但我舍得对我自己下手。”
“如果你不要我, 我便什么都没有了，那时我会没日没夜地缠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要是你有了别人——”
“我就脱了衣服，把自己捆在你的床上，让那人看看，你平时是怎么对待自己嘴上那个弟弟的。”
他一字一句, 半分都不像是开玩笑。
谢初时全身汗毛立起, 脸又红了一大圈, 把人推开了点，“变态, 你那是犯罪！”
“是。”秦穆半个身子都贴上来，双瞳闪着暗光, “所以为了不让我进监狱, 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
谢初时唇瓣微张，生平第一次听人把这种事说的理直气壮。
虽说, 一个长成这样的人, 贴着他耳朵说这些话是挺带感的。
但他也不喜欢这人每次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解释么？”谢初时睨他。
秦穆沉默了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会我太害怕了, 我们隔得那么远，我又见不到你。”
“要是不用这种方式，知道你的消息，我怕是早就要疯了。”
他说这番话时眉宇有片刻的狰狞，虽只一瞬间，但还是被身边人给捕捉到。
“可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么？”
谢初时呼出口气，“你知道我全部的事，我却连你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
其实大三那年。
谢初时有一次可以去M国做学生交流的机会。
他那会签证和护照都办好了，就想着如果去了那边，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碰到秦穆。
但临了，他又放弃了。
一是和姥姥的腰部复诊时间相冲，二是M国那么大，茫茫人海中，哪那么容易能碰上。
到最后又会空欢喜一场。
秦穆握着他的手在瞬间收紧，过了半晌，语速放得极低，“我没有别的办法。”
“对不起。”
两人后来都没说话。
远处铃声响起。
开始有学生陆续往实验室外头走。
俩大男人手拉手坐楼梯间也不是个事。
谢初时叹了口气，站起来，轻捏一下身边人的后颈，“走吧，咱们到楼下去。”
秦穆抬头看了一会他脸上的表情。
最后才牵着人手心站起来。
两人沉默地走着，直到图书馆侧面的一处角落。
秦穆以前来这接人，都特别喜欢在这里吻他，隐隐约约的，像是在偷情。
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一大片花圃，却抵挡不了那扑面而来的回忆。
谢初时往那边看，“秦小穆，你找别人打探我的消息，说明你足够在乎我，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或者怪你。”
“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你都应该在昨天晚上，跟我坦白的时候一起告诉我，而不是让我从别人那里知道。”
“在我这，咱们这段感情是很纯粹的，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让我们两个之间存在任何误会。”
“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以一起说出来，要下次再被我发现——”
“再也没有了。”秦穆接的很快，两手快速拉起他的腕子，不愿意松手，眼神真挚而热烈。
可后来又有些犹豫，“就是……”
“就是什么？”
谢初时很快找到重点，抬眼睨他。
秦穆再也不想让两人有一丝一毫的隔阂，主动开口，“我的确曾经找人查过，但不是查你，而是你身边的人。”
“刘义丞么？”谢初时问。
“不止……”
“那是谁。”谢初时眉头微挑。
还不止一个。
“就是你曾经说过，你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而你也是为了他才来的江大。”
秦穆抿抿唇，又道：“但也许是时间跨度太久了，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信息。”
在他去M国之前，除了刘义丞，最让他感觉威胁的就是这个人的存在。
他甚至查过谢初时迄今为止的所有通话记录，但都没有结果。
秦穆边说，边一动不动盯在这人脸上，生怕看到任何他不想看到的表情。
只是这句过后。
谢初时就有一瞬间的呆滞。
当初他为了圆那个，自己为什么曾在江大待过一年的谎，刻意编造出这样一个人物。
说是陈年旧友，实际就是原来世界的自己。
都过去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被秦小穆记在心上。
这醋劲可真大。
想起方才自己那番，感情里不能存在任何隐瞒和欺骗的一大段话，谢初时忍不住感觉虚得慌。
“那什么。”他咳嗽两声，“秦小穆，你相信宇宙里有平行世界么？”
秦穆：？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说这个，但眼下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道：
“宇宙里有一百万亿个星球，肯定会存在其他生命组织。”
“平行世界，大概率是以量子力学主导，量子涨落导致的空间能量密度不均匀，产生多个不同的速度和时间。”
“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谢初时：“......”
是也不是。
但他该怎么解释呢。
这都穿书六年了，总不可能现在跟人说，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他们都是群虚拟的纸片人，之类的话吧。
说出来秦穆也不可能信。
但实际上，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世界，熟假熟真，熟虚熟实，又有谁知道呢。
思来想去后，谢初时叹了口气，“你就把那个人，当成是另一个我吧。”
“另一个你？”
“对。”
一个看了整本小说，觉得心疼又气不打一处来，为你而来的人。
“走吧，咱们回家。”谢初时揽住他的肩。
“回姥姥那儿？”秦穆还在想他刚才那句话。
谢初时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什么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那么。”
他两根手指靠一起点点，红着脸抬头，“还是你没收拾好？”
“收拾好了。”这次秦穆回答的很快。
嘴角微微勾起。
时隔四年。
两人再次一起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屋，都有些感慨。
今天应该是你回国后第一次过来吧？”谢初时问。
“其实是第二次。”
“恩？”
“那天你睡着了，我给你拿的毯子。”秦穆说。
谢初时这才知道，那天喝醉酒，突然出现在身上的毛毯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他蓦地觉得心口暖暖的。
谢初时把各个房间都转一遍。
清理干净后，所有的东西都沾上了点儿人气，还有点久别终归的怅然。
见到冰箱放满的食物，还有放在各处的生活日用品，他疑惑扭头，“你都去过超市了呀？”
“恩。”秦穆从后面抱住他，用力吸了口人身上的气息，问，“要不要再去一次？”
“下次去吧。”
谢初时把人拉开点，自己往沙发上一趴，“现在累死了。”
秦穆低头看了眼这人，满脸的黏腻享受，只觉得心上最后那点迷雾拨开，重见天日。
冬天吃火锅最热乎。
秦穆去超市的时候也买了很多菜。
各种肉串和海鲜，土豆金针菇蔬菜，都非常适合下火锅。
秦穆从柜子里拿出个东西。
中间是个圆锅，两边长长的托盘可以用来烤肉，附带还有白色的隔油纸和烤架。
看起来像是新买的。
“这个之前家里就有么。”谢初时好奇地的走过来。
“没有，我在网上下的单，上午到的。”
秦穆把桌上的食材摆好，轻道：“我之前在宿舍也有一个，这个用来煮面很方便。”
“除了面呢，你在国外不做饭？”谢初时问。
外国中餐贵的要命，留学生们一般都会自己下厨，况且他记得秦穆可会做饭了。
但好像秦穆也不缺钱。
“时间来不及，吃面会快一点。”秦穆解释说，又抬头，“你想吃别的菜么？”
意思是要吃的话他现在就做。
“不用不用，就吃火锅吧。”谢初时赶忙说。
他走到秦穆身边，帮他切土豆片。
几次三番差点把手切到后，就被人赶回沙发上乖乖坐好，怀里被塞了一小碟脆薯饼。
是秦穆刚才炸的。
“先垫垫，很快就可以吃了。”
谢初时却还想要站起来，“我也可以帮忙的。”
“没事，你本来就不需要这些事情。”秦穆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下，重新回到厨房。
这顿饭吃得很满足。
他们一边烤肉一边火锅。
两个大男人，很快就把桌上的肉菜消灭干净。
光盘行为结束后。
谢初时摸着肚子，满足道：“呼，好久没吃的那么饱过了。”
秦穆给人榨了杯橙子汁，帮他消化。
自己收拾起起桌上的碗筷。
埋藏在记忆里的人，正像四年前那样，在属于他们的小窝里忙碌。
这一幕曾在谢初时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他趴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对方看了会，走到他身后：“什么时候买个洗碗机吧，这样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感觉到腰上捁过来的双臂。
秦穆腾出只手，在旁边的布上擦了两下，才轻轻覆上去。
“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你先去外面等我。”
后面许久没了动静。
秦穆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眼，就见人眼角处微微泛红。
立马面对面把人抱住，嗓眼微缩，“怎么了？”
“没什么。”谢初时把脸埋在人怀里。
他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了，明明这个人已经回到他身边了，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往客厅里赶。”谢初时嘟囔一句。
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但不知怎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委屈。
秦穆沉默片刻，把两只手都擦干净，指头轻轻托起怀里人的下巴：
“好。”
“那我不赶了。”
谢初时抬头看他。
下一秒，秦穆就勾起他的腰和腿，把人打横抱起，往房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