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几只麻雀朝他们看过来。
秦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 脸上的不可思议一点点放大，双手在底下攥成拳，拇指狠狠掐进手心。
谢初时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两辈子第一次跟人表白, 感觉还有丢丢紧张。
只是在过于焦灼的等待中，时间拖得越久，就更容易陷入自我怀疑。
会不会是他误会了！
即便书里写满名字, 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人就是单纯写着玩呢。
至于那些特殊照顾，秦穆是他带回家的, 对他好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念头刚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尴尬的脚趾抠地。
“那个，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谢初时脸涨得通红，就要当场落跑。
下一秒却被人返手拖着拽到附近的巷子里，向前压在墙上, 秦穆双手禁锢在人耳侧, 一条长腿直接抵在他两腿之间。
速度太快, 堪比猛兽扑食，叼在嘴里就再也不会放开。
“哥, 你说的在一起，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么？”头顶的男生俯身, 一字一句道。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似是再往下深入，就会被吞进肚子里。
谢初时耳尖发烫, 很想打个地缝钻进去。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只能抵在眼前人胸口，难为情地把头偏到一边, “就，大家都知道的那种在一起。”
心里的答案再次得到确认。
这场景秦穆原先是想都不敢想。
他深吸口气, 一手抵着墙，一手绕过身前人的后腰，往自己身上靠，“那哥哥，会是我的男朋友么？”
谢初时：！
跟过电似的，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传到头发丝。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他口干舌燥，努力找回主场，“那都是你成年以后的事儿……你，你现在还是个小破孩呢，别以下犯上啊。”
“不行。”小破孩丝毫没有自觉，放在人腰上的手缓缓收紧，“我得提前讨点福利。”
高挺的鼻尖横过来时，谢初时身体发软，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如雷般的心跳被“滋滋”的水渍声取代。
幸好这条小巷平常极少有人经过，才给了这互通心意的人，纾解彼此心意的机会。
从里面出来时。
谢初时直接气成河豚，圆鼓鼓的脸颊，却藏不住殷红的唇瓣。
他现在真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刚才的秦穆，简直像个小疯子，逮到什么乱啃一气，哪有半点平日乖顺的模样，
秦穆跟在他身后，拼命想压住上扬的嘴角，道歉道的也完全不走心。
“哥，我错了。”
谢初时根本不想理他。
两人就跟拉锯战一样的，一前一后地走进学校，隔老远上楼梯，又各自往班上走。
唯一不同的是。
秦穆是看着人坐下后，才回的自己班。
直到完全坐定，听着班上一如既往的喧闹，秦穆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
哥哥答应他了。
谢初时答应他了。
即便把人亲到双腿发软，秦穆也没问出那句——为什么。
但仔细想想也不重要，他不在乎谢初时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的，是真心喜欢，还是出于同情。
都无所谓。
只要对方是他的，两人中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加入，他就别无所求。
下午体育课。
篮球场的声音就没断过。
许杨刚打完一个半场，就发现旁边放了摆了几大包东西，有热饮、各种零食、还有几箱战马。
这是把学校超市给搬空了吧！
周围人都在说这件事：
“嗬，这秦穆也太够意思了！”
“就是说啊，都让让让让，我给我女神送过去点。”
“借花献佛啊你，好意思嘛！”
许杨听半天才听明白，惊讶得可以吞进一个拳头，问身边，“这都秦穆请的啊？！”
“是啊，你也去拿点吧，不然都被抢完了。”对方说。
许杨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随手拿了瓶饮料。
旁边台阶，秦穆仍坐在那，手里握着瓶矿泉水，不时抬头往楼栋最边上的教室看一眼。
“怎么突然善心大发啊。”许杨在人旁边坐下。
秦穆瞥他一眼，“没什么。”
“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许杨似是想到什么，乐出声，“屌丝求婚女神成功，请大伙儿吃喜糖。”
虽然他知道对方和屌丝八竿子打不着，也不可能对哪个女的感兴趣。
结果这次秦穆却沉默了。
难得的没有反驳。
见人这样，许杨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会是真的吧？谁啊，这事儿你哥知道么？”
他还以为这万年兄控几辈子都只黏他哥一个。
下课铃响起。
秦穆拍一下他的背，站起来道：“先走了。”
操场旁边陆陆续续经过不少学生，秦穆因为长相和成绩根本无法低调，大伙都认识他。
“搬空超市”的事没多久就传开了。
自然也传到他哥的耳朵里。
放学路上理所当然地被呲儿一顿。
安静地听人“训”完，秦穆把他哥的书包拎手里，随意道：“哥不是也说，叫我平常在学校要多合群么。”
“我让你合群，也不是这么个合法呀！”谢初时揉揉眉心，“像过年的时候，大家一块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就挺好。”
“不行。”秦穆直接拒绝。
意思是买东西可以，花多少钱也无所谓，但要是侵占他和谢初时的时间，就是不行。
见人坚持。
谢初时叹口气，“好吧。”
毕竟未来男友大方点也不是坏事。
两人现在算是互通心意，但同住一个房间，好像又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
“秦小穆，你自己回上铺去，不然我开踹了啊。”谢初时瘪着嗓子警告，真说出口却半点威慑也没有。
“只是今天晚上。”身上的人又缠过来。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谢初时对他的话半点不信，“我俩这还没在一起呢，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啊。”
“在一起就不止这些了。”秦穆把手臂横在人腰上，隔着被子上下碰碰，“哥真的想知道吗。”
谢初时脑袋冒烟，背过身去，一脚踢到人小腿肚上，“滚滚滚，自己滚回上头睡觉，贴着热死了！ ”
见差不多真要把人惹毛，秦穆才从人床上起来，临走时隔着被子偷了个香。
他好喜欢这样，喜欢的快要发疯。
感觉只要他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不敢想，要是这种关系被贸然撤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临近过年。
秦穆带着家里另外两人一块出门，添了好多衣服裤子，又给家里买了不少大件。
智能电视、扫拖机器人、自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就连苹果苗苗也用上了室内供氧器。
“我感觉再这样下去，咱们家就要堆不下了。”谢初时感慨。
“之前那个房子，哥哥可以在考虑一下。”
“这个以后再说。”谢初时瞥他。
就算有钱，也哪能真让一个刚上高中的人买房。
结果就是，谢初时生日这天，秦穆给人买了近两万块钱的笔记本电脑，还配了平板和超大显示屏。
眼见自己本就不大的书桌被占了个齐整。
谢初时屏气凝神。
这给他用不就浪费了么——
因为即便是这种顶配电脑，他能想起来的也就只有扫雷和泡泡龙，或者是大学时期的线上课件。
其他功能根本用不太上。
但这种时候又不好扫人的兴，只道：“电脑我收下，显示屏给你当分屏用吧，我就算去读大学估计也用不上。”
说完后，似又想到什么，问说，“你怎么不等我高考完在给我。”
“上大学了要送哥哥别的。”秦穆双臂从人背后伸过来，撑住面前这张桌子，“提前祝哥生日快乐。”
分明的腹肌离他的背不到三寸。
谢初时轻咳两声，揪着人手臂，把他一路拧到跟前，“秦小穆，咱们之前说好的，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做。”
他现在算是是领教到，这秦小穆黏起来有多吓人，说是生吞活剥也不为过。
“我没有亲你，抱一下也不行么？”秦穆问道。
他声音低如冷冽的木檀香，这种撒娇的话说出来，有些像胁迫，又带了层不可言喻的挑逗。
“你——”
“时时，小穆，帮我把阳台上的鱼拿进来！”外面传来姥姥的声音。
谢初时如梦初醒，往后退了半步。
他们两人要是未来真在一起，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要过他姥姥那关。
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这件事他不可能完全不放心上。
“你快去吧，我一会也过来。”谢初时默默低下头，想掩饰眼底的情绪。
可下巴却在对方拇指中被挑起。
“哥。”
秦穆低下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
“别怕，也别退缩，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好不好。”
他眼底一片幽深，专注地不让人偏离分毫。
谢初时暗叹一声，赶紧调整好情绪，抬手捏捏他的脸，“知道了，傻小子。”
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要真的发生了，就见招拆招吧。
今年春晚。
谢初时没跟往年那样嘎嘎乐，而是正襟危坐，默默记下里面可能出现的高考考点。
整理好后，拍了张照给高北发过去。
那边消息回复很快。
[北北高：]
[北北高：等我裱墙上供着。]
谢初时被这句给逗乐了，问他。
[谢初时：副班最近怎么样了，后面真打算在家备考？]
自那次在医院见过以后，廖呈就再没来过学校，听老王的意思，对方高考前应该都会搁家复习。
二十分钟过去——
[北北高：不知道。]
[北北高：你去问他吧]
谢初时：？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他摇摇头，又挨个回了几条同学的新年祝福，其中胡佳佳的消息回复得最快。
她这段时间偶尔会给谢初时发些化学题，两人一来二去也不完全陌生。
[胡佳佳：谢谢，]
[胡佳佳：你在做什么呀？]
谢初时想了想，给那边回复。
[谢初时：在看春晚。]
两人后来随便聊了几句。
谢初时不太擅长跟女生聊天，基本就是对方问，他就答。
[胡佳佳：忽然好想看江城的月亮呀。]
[谢初时：月亮？]
[胡佳佳：恩……我在老家，这里云层很厚，看不太清楚。]
[胡佳佳：能不能麻烦你拍一张给我呀，我想拿着当手机壁纸。]
[胡佳佳：]
啊？
拍月亮啊，倒不是不行。
谢初时想了会，就要站起来。
结果刚动一下肩膀就给人摁住。
身边的男生看过来，脸上表情很淡，“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