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是洛尔的第一个宠儿。

  他生活的星球被洛尔定下“不守秩序”的罪名, 焚烧殆尽,但洛尔只留了他一条命,并且带在身边。

  山羊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是患有那种“爱上凶手”的病症,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动物已经爱上了自己的主人。他知道自己终身都会伴其左右, 他爱这个神, 已经爱到没得救。

  摆在少女面前有两个选择,蛊惑他,或者无视他。

  山羊没有催促她,也没有进而一步持续诱导。山羊只静静地看着她,十足的耐心。

  而茉竹,她摇摆不定。在巫师学院接受的教育让她明白,父亲所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父亲设法囚禁了夜区守护者, 迎合异种神,甚至上一次殷弦月去戈谛安山,那漫山遍野的异种,正是她父亲想要趁机杀掉殷弦月, 彻底根除巫师团。

  她父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用“生命来源于海洋”的话术来煽动整个大区的人们, 以至于暗算了守护者,彻底背离陆地。

  山羊还在等,没有人能强迫海妖去蛊惑谁,而他选择茉竹,也只是因为茉竹此时的心里防线无比脆弱。

  父亲在家里叫她“小公主”,因为他确信自己终将称王。

  “我……”

  少女必须做出选择了。

  山羊保持着沉静的表情。

  茉竹哭了。

  她当然会哭, 她今年才18岁而已,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骤然在某天遭遇这样的变故,她只到现在才哭,已经了不起。

  海妖的眼泪没有童话故事里说的那般弥足珍贵,清亮亮的眼泪珠子像是透明水晶串成的幕帘。

  山羊不为所动,事实上,他也动不了。当关押洛尔的牢笼坍塌之后,他被殷弦月的力量震出十多米,一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没有了洛尔,山羊从一心求死,求殷弦月杀了他,到如今他决定报仇,找到了这个摇摆不定的海妖。

  “那是我爸爸……”茉竹捂住脸,“我不能……我不能放弃他……”

  山羊上前一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靠近了一些。

  他不可能不急,他急得要命但依然保持着自己温文尔雅的样子,轻声问她:“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只需要一段蛊惑的旋律而已。”

  山羊已经几近祈求了。

  洛尔喜欢山羊彬彬有礼的样子,于是山羊就一直让自己维持在这个样子,刻入骨髓,终年不变。

  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在乎了。

  “可以吗?”山羊卑微地问。

  茉竹用湿透的袖子抹脸,她没有回答山羊,这个小村镇上生活着的,大多是水陆两栖的超自然生物,他们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战斗力。但他们看见女孩子在哭,还是靠了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茉竹摇头,她看了眼靠近的蛙人,蛙人大约是樵夫,他手中握着斧头,身后背着柴火。

  茉竹抢过他手里的斧头,少女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力量其实还不错。瘦小的女生咬着牙、扬起斧头,一边流泪,一边劈砍着酒馆的木门。

  咣、咣、咣!

  最后一下,咣!里面的门闩被砍断,茉竹两条胳膊麻得发抖,她哭着走进去。酒馆里看上去荒废已久,所有桌子上都盖着差不多两寸高的灰尘,被少女撞开门的动作腾至空中,旋转着。

  她径直走到吧台里面,踹开后厨的门,扯掉后厨的一块幕布,那后面是个只容一人可走的狭窄的,向下的楼梯。

  很黑,木头的味道充斥在鼻腔。茉竹定了定神,哆嗦着脚踝,踏着台阶走下去。

  这下面走到尽头,是酒馆的地下室。茉竹找到了写有“G”字母的酿酒桶,她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抬手劈下去——

  酿酒桶里蜷缩着一个老人。

  他穿着暗紫色的,守护者长袍。

  少女做出了选择,她是茉将军的女儿,她父亲口中的“小公主”,她也是……

  巫师学院二年级的学生——

  巫师学徒也一样,只因其践行的道路而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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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感觉快要完结了吧,接下来路槐应该会出征夜区,干掉这几个异种神,然后皆大欢喜。

  [评论]:所以月衔音前面那十几章究竟在干什么??

  [评论]:朔月呢?那个巫师团首领会怎么样啊?

  [评论]:管他的,一个工具人,可有可无罢了。还穿梭什么平行世界,我真的我无语住了,月衔音你是不是字数任务达不到篇幅要求啊?

  [评论]:家人们这本书当时设置的全部章节是160章吧?终于快完结了,感恩网站这个设定,让我不用看大洪水文。

  [评论]:其实朔月和路槐是有一点点好嗑的,无论如何,朔月去平行世界,都是为了找到路槐遗落的神器啊……

  [评论]:姐妹你吃点儿好的吧,怎么什么都嗑。

  [评论]:都可以嗑,乱嗑,凭什么不能嗑,月衔音都可以乱写,你也可以乱嗑!

  [评论]:不过讲道理,到这个时候,很明显最后一波进攻夜区就尘埃落地了,那我押一个路槐的CP是夜区的海妖。

  [评论]:同人区那边目前路槐最热的CP还是温音,我真的爱一些三无少女和灭世龙傲天,让我梦回《凉宫春日》里的长门有希!

  [评论]:楼上你……我某条DNA死灰复燃了……

  [评论]:随便嗑我的意思是随便嗑,朋友们,花了钱的说话硬气一点,什么朔月温音渊宁茉竹缙丛都可以嗑!

  [评论]:哒咩,在雪怪的年纪里,缙丛未成年。

  [评论]:啊,刷新了一下,更新了,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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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章节发出去之后,殷弦月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

  “啊我打到你了吗?”殷弦月赶紧缩手。

  出租房的卧室很小,小到殷弦月伸懒腰的幅度大一些,就会敲到床沿坐着的路槐的头。

  殷弦月赶紧伸手在他脑袋上揉揉:“乖喔不痛。”

  路槐的白毛被他揉,超乖,不躲也不动。

  时间挺晚的了,还差五分钟到晚上十点。路槐出挑的长相和天生的白毛还是会在白天的时候引人注目,所以殷弦月最近挑晚上回来。

  揉在白毛上的手顺着头发来到耳朵,再沿着耳廓摸到脸颊,殷弦月的拇指最后停在他唇角,另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缘,下巴搁在上面看着他的脸。

  “真好看。”殷弦月评价道。

  路槐有一点不好意思,微微偏了些头,委屈

  问:“那要是不好看呢?”

  殷弦月:“不好看怎么当主角。”

  “……”好吧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路槐换了个思路,他亲了亲殷弦月的手指,说:“那我得庆幸自己长得还行。”

  殷弦月欣赏得入迷了:“何止是还行啊,简直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我果然顶级审美……啊对了。”

  “嗯?”路槐问。

  殷弦月:“想捏捏肉垫。”

  “……”路槐沉默了。

  “拜托了。”

  “……”路槐继续沉默。

  说实话在狼人的族群观念里,力量至上,狼人们无一不是巨大块的肌肉以及古铜色的皮肤。像白狼族这样的,虽说天生的肤色更浅一些,但也是看上去就令人心生退意的壮汉。

  所以粉色的肉垫,就是不合理的。

  不应该的。

  所有狼都是黑肉垫,所有。

  “快点。”殷弦月催促他,挠他下巴。

  犬科动物即便是人类形态也无法抵抗被抚摸、抓挠一些部位,路槐眯了眯眼:“好吧。”

  路槐可以局部幻化,他伸手幻化出狼爪,殷弦月立刻抓过来用脸去蹭。白狼族有尖锐的狼趾,路槐尽可能地把指甲都缩进去,以防伤到他。

  粉色的,粉色但粗砺,刮了两下把脸蹭出了红痕,路槐蹙眉,想把手收回来,然后殷弦月在他肉垫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要粉色肉垫?”路槐问,“别人都是黑色的。”

  “别人又看不到你肉垫。”殷弦月说,“而且我喜欢。”

  粉色的肉垫其实有一阵子让路槐挺苦恼的,他在少年时代坚信只要长大了就好了,绝对会变黑的,可是事与愿违。

  路槐用金币换了不少现金,都塞进了殷弦月书桌的抽屉里。他知道时间开始倒计时,他像个垂垂老矣的长辈,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照顾这个孩子,只能给他留下足够的钱。

  路槐把他从椅子上抱过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的坐在自己腿上。殷弦月两条腿环在他腰,胸膛紧密地贴着,感受着白狼有力的心跳。

  然后接吻,他们将彼此抱得很紧,恨不能融为一体。

  在倒计时的时间里相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同时,这样的爱,是纯粹的爱。

  路槐舌尖顶撞他的上颚,殷弦月缠过他的舌头,房间里连空气都是甜腻的,这样对坐相拥的姿态能够直观地感受对方在接吻期间的反应。

  没有人羞赧闪躲,大家正大光明地相爱。殷弦月舒服地“嗯”了声,主动去蹭他小腹,他很愿意即刻给到殷弦月所有反馈,把他屁股一托,翻身上床——

  “等等!”殷弦月猛然想起一件事。

  这床当初被路槐震断了一根梁。

  但已经来不及了。

  “嘭!”

  床塌了。

  显然,路槐也想起来了。

  当初贺琦第一次追过来这个房子,路槐幻化出狼爪抵在殷弦月喉咙,贺琦扬言要报警,路槐把他手机踢去了床底,又掀开床板让贺琦去捡手机。

  “没摔着吧?”路槐问。

  “没。”殷弦月笑笑,“你兜着我呢。”

  俩人就笑,床板从中间断开,垫褥和棉被陷下去,殷弦月被他压着,笑得使不上劲。

  把床给睡塌了,物理上的。

  路槐把他捞着抱起来,跨过床板,说:“得给你买张新床。”

  “嗯。”殷弦月点头,“走吧,换个地方睡觉。”

  “哪里?”

  “酒店。”

  有人是黑户,没有身份证。但路槐有自己的办法进去那个酒店房间。

  于是他们分开两条路。这一带实在破败,入夜之后萧条得很,连个24小时便利店都没有,只有小卖部里的老板掀着衣服露出肚皮,喝啤酒看电视。

  偶尔楼房里传出打骂孩子的声音,接着另一户邻居会怒骂道吵什么吵,再然后会变成两家人对骂,孩子哭得更凶。

  殷弦月想了想,决定走路过去,附近刚开业了一家酒店。

  白净的青年走得累了,停下来缓了口气,他恰好停在一个小饭馆门口,里面三五个混混刚好酒足饭饱走出来,浑身呛人的酒气让殷弦月连连咳嗽。

  “哟。”其中一个打量他,“男孩儿女孩儿啊?哥几个酒气冲是吧?”

  余下几个人赔笑着:“哎哟哟,真不好意思,真白啊小妹子,来,哥哥这儿有饮料,你顺顺。”

  他们说着,越靠越近,殷弦月被他们逼退到巷子里。

  “男孩,男孩也行。”那人说,“够漂亮,其实不在乎男女,是吧。”

  殷弦月叹气,劝到:“你们快走吧。”

  他有些虚弱,声音也发飘。声音一飘忽,把这几个人勾得更兴奋。

  “啧啧啧……”那大汉想伸手摸他脸,“真讨人疼呐,哎哟这小嗓子,在床上可得怎么叫啊?”

  殷弦月又劝了一遍:“我说真的,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天地良心,殷弦月是真的在劝。

  但好言难劝该死鬼。

  路槐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巷子墙头,月亮在他后背。他白发黑袍,血色的瞳仁垂眼审视着他们。

  小混混又说:“小弟弟连求饶都这么特别啊?”

  终于,有人发现了墙头的人。那人拽了拽大汉:“哥、哥,那……那有人。”

  “哪儿啊?”

  “上、上面。”

  路槐是笑着的,笑得像个恶魔。

  “打主人也得先看看他的狗是什么品种吧?”路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