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恶狠狠地掐紧了手心来保持清醒。
他酒量确实不行,但之前还没因为这栽过什么跟头,结果一时大意,就被人盯上了。
“嗯?”李总似是疑惑,手就往随宁腰上搭过来了,“小随,你是不舒服吗?让叔叔扶你去看看……”
那只油腻的粗手还没靠近,就被随宁纤纤长长的手指给拦住了。
随宁抵挡酒意,尽力平静说:“李总,我去上个卫生间。”
李总笑眯眯地应了,看着青年一步三晃到卫生间的背影,暗中招了招手,立马有人不动声色地朝着随宁的方向堵过去。
李总整理整理衣服,施施然跟着走了。
前进方向是随宁。
走廊里,随宁心脏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飞快跳动,绯红晕染脸颊,头痛欲裂,想清醒也没招。
随宁面色一冷。
李总给他灌的酒恐怕都是后劲大的那种,刚喝下去感觉还好,然而过十几分钟就能明显发觉不对,全身燥热。
随宁想去扑冷水清醒一下。
走廊的灯昏昏暗暗,像走入了什么迷宫,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不知不觉全变成了李总派来的人手。
正常情况下,随宁肯定能察觉出来,然而醉了后,走路都成了一件难事,警惕程度也成倍降低,晕晕乎乎地就进了个卫生间。
那些人对了个眼色,意思是在这守着,就等李总来。
卫生间里摆着香薰,明亮的灯光让随宁清明了不少,凉水泄在指尖,他往脸上扑了好几把。
意识清明后,很快就察觉了不对。
卫生间里挤了五六个人,从他进来后就没出去过,看似在做自己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堵他。
随宁抬头目视镜子,壁灯朦胧的黄光打在他眉骨处,像是上了一道阴影。
斜后方一个男人不经意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飞速低下头。
随宁头痛欲裂,与此同时手心暗暗地有些发寒,沁出冰凉的汗。
他长时间不动,那些人也是发现了异常,慢慢围过来——
卫生间外脚步声传来,这几人像是接收到命令了,行动速度骤然加快,就想来堵随宁。
随宁侧身闪过,额头滑下一滴汗,喉咙涌上火焰灼烧般的炙热感。
这些打手都以为是李总来了,不曾料到,下一秒卫生间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不紧不慢,步伐优雅,气质凛然如霜雪。
“来干什么的?滚出去!”
景弋微微偏头,看向放狠话的这人。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唇角牵起了个弧度。
虽然是在看那人,可是眼神尤为冷漠,仿佛眼前人不是一个活物,直把那人看得脖子瑟缩。
李总怡然进来,看到男人的一瞬间,满头大汗涔涔流下,面色惶白,他听到了什么?这群蠢货竟然敢骂这位?!
他厉声呵斥:“闭嘴!”接着立马擦着冷汗去了男人身旁,什么下流猥琐的心思全都没了,小心翼翼卖笑说:“景总好巧啊,我前些天正想着去找你来着,我们的合作……”
景弋似笑非笑地提醒:“抱歉,这里不是谈合作的地方。”
“哦,是是是!”
景弋摆手,仿佛很意兴阑珊:“算了,今天就不计较了。”
他走到方才放狠话的那个男人身前。
居高临下,一字一句说:“刚才你碰到他哪了?”
男人一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随宁。
“没、我没碰到他……”
不去理他的回答,景弋自顾自轻声说:“这只手,是吗?”
“啊!!!!”
他伸出手,男人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一声嚎叫,浑身虚汗瘫倒在地。
在场气氛一滞,惊恐地盯着男人,景弋刚刚那轻轻一捏看起来根本没使劲。
景弋踩过瘫在地上男人的胳膊,又是一声嚎叫,惨厉到听起来都要骨折了。景弋这才好像开心了点,弯着唇愉悦说:“要知道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明白么?”
李总冷汗湿透了背后衣襟,他能听出来,景弋是在警告他。
随宁不是他能碰的人。
这一切都电光火石地发生在几分钟之间,随宁只觉得自己晕乎了一下,气氛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那些堵过来的人都瑟瑟发抖地退了下去,有个人走到他面前,颀挺身躯投下来阴影,嗓音却很轻,很温柔地道:“我来了。”
随宁撑着力气问:“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顿,好像低笑着说了什么。
然而随宁还没来得及听清,就涣散掉了意识。
*
酒店里,随宁好不容易醒了过来。
仿佛宿醉后的晕眩仍在袭击他,随宁想去上卫生间,但下床还没走两步,就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但身上很清爽,好像被人换过了衣服,就是脑子仍旧很晕。
随宁在地上晕晕乎乎地站了一会,又躺回床上去了,手指撑着脑袋醒神。
浴室里水声停下,似乎有个人出现在了眼前,温声问:“感觉还好吗?”
随宁睁开眼。
随即,他愣了,望着那张可恨又清晰的俊颜,嘴唇微动:“你长得好眼熟。”
景弋挑眉一笑:“是吗?”
他压低了微哑嗓音,带着蛊惑说:“长得像谁啊?”
“……我不记得了。”随宁说。
景弋一哂,自嘲是自己想太多,现在的随宁根本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印象。
他也不恼,重新勾出了个慵懒的笑,漂亮的脸庞凑近,“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弋,今年二十八岁,未婚。”
随宁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缓慢加快,轻声重复道:“景弋?”
景弋轻轻一笑:“我在。”
那怪不得。
随宁垂下眼皮,原来是景弋。
是景弋的话,那一切都正常了。
随宁还有点迷糊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看现在的样子,景弋是不是也不记得他了?
刚才在卫生间里,那群人好像还叫景弋景总,他也不是模特的身份了。
他主动揽上了景弋的脖颈,还带着酒味的呼吸醺在耳畔,力道是醉酒后不自觉的重,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景弋拽到自己这,轻声呢喃像是在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
景弋喉结微动,眉眼放松许多,纵溺地安慰:“我来晚了吗?”
随宁没说话,但从停了的动作上来看,显然是对的。
他来晚了。
景弋忍不住温柔下表情,心甘情愿地随着随宁的动作被他牵制在床上。
两人紧密相拥,就在这时,随宁好像是不舒服了般,轻声喘了口气。
景弋立马发现,低头笑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抒发,总之,随宁有反应了。
景弋手指轻柔地覆上那处,但力道时轻时重,像是在有意逗弄,随宁攥住他肩头的十指收缩,发出痛苦又快乐的喘息。
景弋堵着不让他抒发,神色微沉问:“今天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要是他来晚一步,都难以想象接下来的后果。
随宁趴在他怀里,痛苦地锁紧双眉,喘了声含含糊糊说:“那个李总……想上我……”
景弋神色压抑。
就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随宁都经历了什么?
他手指大发慈悲地移开,随宁本就攥紧他肩部的手指愈发掐紧,像能掐出来血印子似的。但片刻后,随宁湿淋淋地低声,明明是个醉酒的人,但声音像在理性分析:“景弋,你真的来太晚了。”
景弋一顿。
随宁声音很轻,但砸在景弋心间像是在抱怨:“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啊。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吗?娱乐圈好乱,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骚扰我,我都说过好多遍了,但他们还是要来……”
醉酒的人说话逻辑都不通,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随宁像是憋了很久,平常话不多的一个人,这会说起来像无穷尽似的。
景弋手指向上,充满暧昧以及占有欲地圈紧了那节细腰,他温柔地笑了,然而眼神冰冷,舌尖盘桓着随宁说出的那几个名字。
他问:“我怕你会喜欢上谁?”
随宁:“很多,说不清楚,好多人找我表白,王策,丁一硕,黎欣……”
他火了后,有不少人来找随宁表述过约.炮或者谈恋爱的意愿,但是他不愿意,就一个都没答应。
说出的那几个名字中,有不出名的小网红,还有妄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大学同学,还有那两期综艺后主动加他的明星。
景弋静静地倾听随宁说出的全部名字,听到随宁沉默了很久后,模模糊糊要吐出周宋墨的名字时,他攥着腰的手猛然收紧,似笑非笑:“你不会有机会喜欢上别人的。”
手指掐上随宁瘦了很多的尖尖下巴,留恋般摩挲两下。
景弋附身赠上了一个霸道的,充满占有欲的吻。
时间漫长到像是让人窒息。
暧昧的水渍声在两人舌间轻响。
景弋手指一路向下。
随宁拒绝般右手无力地攀附上来,却被景弋轻柔地拉到了一旁,十指相扣,共同抵在了床面上。
这还是那么多天以来,随宁第二次看到了坦诚相对的景弋。
肩宽腰窄,腹肌紧实,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
到最后,他模糊地听到一声轻笑。
“腿缠紧点儿。”
……
……
第二天,日上竿头。
随宁身体剧痛,但意识彻底恢复了正常。
他打开手机,首先收到的就是几十条来自沈钰的轰炸消息,问他怎么了,问他有没有事。
-卧槽!!!!你还好吗!!
-活着就吱一声
-你别吓我[哭][哭]
-我找李国天那狗东西问过了,他没带走你啊[哭][哭][哭]
沈钰这人,看着很痞子很爱玩,其实是最单蠢的了,指不定现在急成什么样子。
随宁按按太阳穴,准备回消息,可才打一个字,手指一顿,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有的人醉酒后会断片,随宁也有点,但他脑海里还是闪过几个模糊不清的片段。
随宁抿了下唇瓣,思维有些混乱。
昨天景弋来了?
这时,刷卡声音响起,门房间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的景弋出现在眼前,然而与之前总是带笑的模样不同,他气场冰冷强大,仿若高山的霜雪。
景弋勾出一抹笑,优雅询问:“看过合同了吗?”
随宁手指收紧,转眸看向玻璃桌面,那上面果然放了张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贴身助理合同。
也可以称之为,换个好听说法的包.养合同。
作者有话说:
晚了点qwq这章感情戏比较难磨
我好想快点走进度啊但我快不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