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灰的屏幕中，123的灵魂向天空飞去。
顾酌沉默了一阵，整个脸庞都浮现了无奈的神色，见此弹幕嘲笑得更猖狂了，欢乐得无以复加。
“意外，意外。”顾酌轻咳一声，自然地将视角换成了老猫的，挪开鼠标佯作自然，“好的，现在让我们来揭晓第一批幸运观众……”
随宁坐在他身边，悄悄弯了弯唇。
顾酌心神一下子被勾过去了，余光里瞥到随宁笑眸璀璨，很开心的样子，往旁再看点就是耳垂上那颗出奇艳丽的红痣。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偶尔丢下脸，倒也不是不可以。
淡定地接受了弹幕的哈哈大笑，顾酌又点开下一盘游戏。
当然，在这些弹幕里不乏阴阳怪气的：【主播今天没吃饭？我在键盘上撒把米让鸡来都比你的操作强。】
【原谅这位姓顾的老大哥吧，人家靠女友粉吃饭的呢，一盘游戏的输赢哪有那么重要。】
但顾酌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早就适应了，接下来几盘继续发挥了杀神风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带飞全队，成功堵住了黑粉的嘴，满屏幕的666。
【帅！】
【顾狗深藏不露啊啧啧啧，这家伙总给我种能进电竞队的感觉。】
【啥都不说了，单走一个6。】
“最后一盘了啊，”顾酌笑道，“打完这把就去吃午饭。”
喵小柔接话：“顾哥吃什么，外卖？”
顾酌：“嗯，估计吧。”
那边齐柔操纵人物跳伞，打着哈哈道：“你不是刚招了个小助理嘛，小助理会做饭吗？”
她说到这，顾酌眼睛倒是亮了一下。
“你会做饭吗？”他摘下耳机关麦，对随宁说。
随宁思考了下原主设定，默默点头。
原主的家境在乡下也只能说一般，虽然他是家里的幺儿，但也从小就学会了厨艺。
要是顾酌想让他做，随宁试试也未尝不可。
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顾酌的眼神闪过一丝可惜，扭头看屏幕，人物已经落地了，他暂且憋下想法回到了直播中。
这盘喵小柔死得最早，是被人狙死的。
那时候顾酌就在她旁边，没时间扶人就静静蹲着等敌人露出马脚，接着在那人蠢蠢欲动想来舔包的时候，果断用步枪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玩家juidfeu倒地！]
[玩家123杀死了juidfeu。]
弹幕狂刷过去：【哇，帅的嘞。】
【该说不说，这人狗起来真狗，帅起来也是真帅。】
【英雄救美，磕到了磕到了。】
顾酌笑了笑，火速结束战斗，扬眉：“我帅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下了啊，拜拜。”
至于那些磕的，他扫一眼也就过去了，并不放在心上。
坐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要是每个弹幕都得去管，他会累死。
然而那边的齐柔就并非如此了。
顾酌下播后，她也紧随着下了播。
看着顾酌直播间里尚未被顶上去的成屏“游戏区顶级美女配顶级帅哥cp，爱了爱了”之类各色言论，齐柔咬着手指甲，姣好脸庞浮上淡淡女儿情思的绯红。
顾酌对她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呢？
星空直播里有个论坛板块，齐柔用小号登录上论坛，刷新帖子。
因为最近顾酌和喵小柔共同开黑的频率高了很多，论坛里已经有了很多分析帖，有说顾酌这是凭着身份给女朋友抬名气的，有说线下就看到过两人在一起的，甚至还有分析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帖。
凭借顾酌的超高人气，这类帖几乎都被顶到了上面，有的旁边还带了个“爆”的小火花。
女友粉恼羞成怒，路人粉静观其变，喵小柔的男友粉也纷纷骂这是炒作！
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的齐柔将这些帖子都细细看过一遍，心中默默思考起来。
齐柔想到自己母亲的懦弱模样，眼里就闪过一丝厌恶。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们，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软弱地原谅了他？！
她就不一样了。
齐柔只想往上爬，爬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然后将之前看不起她的人，全都狠狠踩到脚下！
顾酌就是她最近观望中一个很好的男友对象。
她已经调查到了，顾酌除了顶流主播的身份外，其实家庭背景也很不简单。
但齐柔没想到的是，经过这些天的共同开黑后，她对顾酌还真的有了点淡淡的好感，虽然及不上对权力的渴望，可这还是齐柔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喜爱。
看着风波愈烈的舆论，齐柔忍不住弯出一个笑。
*
虽然得到了随宁会做饭的答案，顾酌却并不想让他真的去做。
他正轻轻抬起了随宁的手，眼神很奇怪，说是惋惜也好，说是迷恋也没什么错。
顾酌实在是不知道小助理怎么长的，手背肤色白的晃眼睛，想来也该是白白嫩嫩的，可真正碰上去后，又能摩挲到指腹的薄茧，偏偏这只让他的欲望更强烈了，很想捏着这只手，把玩上一天。
勉强收回了目光，顾酌轻咳一声：“我不压榨员工，你跟我一块出去吃吧。”
随宁哦了一声。
像是完全没察觉到顾酌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奇怪，他面色自然地站起来，帮自己和顾酌的电脑都关了，尽到了一个助理该尽的职责。
顾酌：……
顾酌就眼睁睁地看着随宁这么忽视过了自己，气得直磨牙。
他只恨随宁是个呆子！
下午开播，继续是四人车队。
随宁继续安静地在旁边做自己的小房管，期间听着喵小柔说的话，微微扬眉。
也许顾酌直倒是不直，但他在一些方面，是真的有够迟钝的。
喵小柔很明显地就在暗暗撩他，例如老猫才说完自己被催婚，喵小柔就紧接着说了自己也是，家里人还让她不能也和主播交往，但她觉得找个同行也不错啦。
老猫打趣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同行，喵小柔就说首先顾酌这样的肯定不敢想嘛，她想高攀也高攀不上呀。
又说顾酌的要求肯定很高，当嫂子会好有压力，自己和顾哥当好朋友就行啦。
期间顾酌反倒成了真的闷葫芦，一言不发。
他估计是完全就没在意这事，依旧自己该干嘛干嘛。
但后来随宁又乐了，因为老猫紧接着就问顾酌：“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我？”顾酌随手从旁边抽了根棒棒糖，咬着糖棍，含含糊糊说，“对不起啊，我不婚主义者，断情绝爱。”
肉眼可见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就是满屏幕丧心病狂的“hhhhhhh”、“笑死”、“顾狗你是懂无情的”。
那边齐柔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但时间也到了，这盘结束，顾酌几人纷纷都下了播，她只能也继续保持着脸上的温柔笑意，独自开了下一盘游戏。
下播后，随宁像是很好奇地盯着顾酌，斟酌了片刻后开口：“老板，你是不婚主义吗？”
顾酌登时有点慌，即使他不太知道这慌是哪里来的。
他在之前确实是个实打实的不婚主义者，觉得爱情这玩意儿吧，完全就是虚无缥缈、矫揉造作的东西。为了另一个人寝食难安日思夜想这种事，在他这儿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现在他却有些拿不准了。
顾酌酝酿后说：“那是直播效果而已，你呢？”
这个你呢，还是他想之又想后才问出的话。
只见随宁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正儿八经道：“我觉得我还是有个家庭最好吧，不过结婚之后他想怎样就怎样，男人就得宠老婆嘛。”
像是有一记大锤，直直敲到了顾酌心脏上。
他很勉强才能维持住了面上的笑容，强颜欢笑道：“哦……这样吗。”
夜晚十一点。
顾酌点开了老猫的聊天窗口。
-问件事。
-哟，说啊。
黑夜中，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顾酌从直播伊始就和老猫认识，两人有四五年的交情，而老猫是个跨过三十大关的社畜，虽然被逼婚，感情经验却十分丰富。顾酌也是忍了老半天后才来找的他。
顾酌咬着根烟，瞥过旁边已经放了许多烟头的烟灰缸，烦恼地按了下额角，打字道。
-怎么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
屏幕安静了整整半分钟。
然后，老猫那边疯狂跳出来新消息：【我靠，不是吧，顾狗，你春心萌动了？】
-牛牛牛牛牛，哥们盘古开天辟地精卫填海以来第一次见，一人能打脸那么快哈哈哈哈。
紧接着，老猫又发：
-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喵小柔？
顾酌皱了皱眉，疑惑：不是，我喜欢跟喵小柔有哪门子关系？
电脑前的老猫实打实的惊讶了，但随之铺天盖地来的吃瓜欲望将他扑到。
不是喵小柔，那能有谁？？
顾酌像是猜出了他的歪脑筋，直接道：那人你们都不认识，不用瞎猜了。
老猫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提供了几个确定的方法，都被顾酌一票否决。
例如想想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但顾酌也沉默了，他根本回答不上来。
要说一见钟情，似乎也不是，而且他之前都没对谁另眼旁观过啊。
要说日久生情，那就更扯淡了，他和随宁认识还不超过一周呢。
老猫又说那你想想自己是哪个时刻觉得自己对她有心动的。
顾酌一梗。
但脑海里过完这几天的事，他又有些慌。
因为他发现，在随宁身边，他似乎是……每时每刻，都挺心动。
可这没说给老猫。
老猫久久没等来他的回复，抛出来个炸弹般的问题。
-顾酌，不是我扯哈，男人这点事吧，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你就想想，你对那人有没有欲望呗？其实只要喜欢，反应是瞒不住的。
顾酌沉默了近三分钟，然后打字：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萌友451744681050、佐木木要早睡送来的推荐票，么么哒(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