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皎抬头, 裴晋勾起唇角:“六弟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三哥?”

  “呦,这是怎么了,六弟的脸好红啊, 可是热的?”

  裴皎慌乱起身,不小心撞了下石桌, 疼的差点掉眼泪:“我……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不舒服?既然不舒服,那就更不能乱动了, 六弟且在这里歇息片刻, 我下山去喊太医。”

  裴晋说着, 用手指点了点石桌:“六弟可千万别乱跑, 否则出了事, 三哥可担待不起。”

  “不,不用这么麻烦, 我自己去就行。”裴皎摇头,感觉更热了,忍不住咬紧牙关。

  裴晋面上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说让你在这里待着, 哪儿也不许去,懂吗?”

  裴皎被吓到,缩了缩脖子:“懂,懂。”

  “我哪儿也不去。”

  裴皎坐回原位,看着裴晋朝山下行去,他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应该是裴晋安排的暗卫, 气息很微弱,显然功夫不错。

  他攥紧拳头, 刚开始药效不是很强烈,他只感觉有些热,放在普通人身上,刚爬上山有点热很正常,但裴皎体质特殊,他从未疏于锻炼,山不算高,还不至于让他如此,这种由内向外散发的热意,显然是药物所致。

  如果他猜的不错,太子很快就会出现,而后他失去神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想而知。

  裴晋真是好算计,选在这种时候,来参加秋猎的人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子孙,随便找几个人上山撞见太子同他搂搂抱抱,连父皇都无法替他们隐瞒,定会气个半死。

  三皇兄在别的事上愚蠢,这方面倒是聪明。

  坐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裴麒果然出现在山顶,几名暗卫许是怕惊扰到他,悄悄撤走。

  看到裴皎,裴麒的脸上没有多少意外。

  “六弟怎么在这里?”

  裴皎起身,往他身后望了望:“太子哥哥,你可有见到三皇兄?”

  “老三?”

  “你找他做什么?”裴麒略蹙了蹙眉,掀开衣摆坐下。

  裴皎摇头:“没,没什么。”

  “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太子哥哥莫怪。”裴皎红着脸,他可不想留下,被太子趁人之危。

  提起裴晋也是想给裴麒提个醒,已经被算计到头上了,还傻傻的往套子里钻。

  裴麒抬眼:“怎么,本宫刚来你就要走,到底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想同我一起用膳,躲着我?”

  “不是。”裴皎摇头,脸色愈发难看:“我确实不舒服,太子哥哥能陪我一起用膳我很高兴,否则这几天怕是要饿肚子了。”

  “是吗,那你离这么远做什么?”裴麒尾音带着一丝轻佻,更似玩笑而非询问。

  裴皎后退一步:“太子哥哥,我真的很不舒服,我……”

  裴麒突然起身,一把抓住裴皎的手腕,把他往身边带,裴皎本就瘦弱,裴麒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人圈进怀里,搂着他坐下。

  他不傻,自然知道裴晋做了什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得到日思夜想的人,那些替代品终究不如本人来的更刺激。

  不然还要再等两年,说起来得好好感谢裴晋。

  少年坐在他的腿上,嘴巴微微张开,吐出一声惊呼,一双眼睛瞪的圆滚滚,脸色红润,连脖子都透着一层粉色,像被羽箭射中的小鹿,惊慌失措却无法逃走,只能认命。

  淡淡的桃花香气从少年身上传来,香而不浓,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想靠的更近。

  “太子哥哥……”

  裴皎喘了口气,想着杀了裴麒有几分生还的可能,逃走没问题,不被怀疑却很难。

  除去裴晋知道他们两个的行踪,还有几个暗卫,再加上裴麒身边的人,还有其他皇子的眼线,到时候他只能离开离昭。

  所以现在还不能动裴麒。

  裴麒搂住裴皎的腰,在上面按了按,少年的腰很细,隔着一层衣服,能感觉到皮肤的弹性,可想而知摸起来会有多么光滑。

  这般想着,裴麒去解裴皎的衣襟,被裴皎拦住。

  “太子哥哥这是做什么?”

  “不是不舒服么?太子哥哥帮你。”裴麒说着,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身上嗅了一下:“乖,咱们换个地方。”

  这里不安全,裴晋正等着抓他的把柄,他怎么可能让裴晋如愿。

  山上全是树,往林子里一钻,谁也别想找到他们。

  裴麒迫不及待的抱起裴皎,朝着林中行去,谁承想裴皎突然挣扎起来,他再瘦弱也已经十六岁,裴麒一时不妨被推开,裴皎仓皇后退,转身就跑:“太子哥哥,你糊涂了,我是你亲弟弟啊!”

  “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

  他一边说一边跑,裴麒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到嘴的肉竟然飞了,静静的看着裴皎跑远。

  裴皎没跑,他还可以当作好人,为了让六弟不再难受才牺牲自己,可人已经跑了,还喊着讨厌他,他再追过去就成了强逼。

  裴麒不想裴皎厌恶他,好不容易得了趣味,玩上一两次怎么够,这里不比盛京城,山上的路陡而滑,裴皎若是一不小心摔死,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罢了,跑就跑吧,本就没想着这个时候动他,待两年后,裴皎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裴麒缓缓勾起嘴角,望着裴皎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裴皎一边朝山下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药效越来越厉害,不知道裴晋下了多少,他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解决,最好有水,能让他冷静一下。

  裴皎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水源,反而碰到了之前盯着他的暗卫,一共三人站在他面前,死死挡住去路。

  裴皎顿住脚步,见三人面色不善,眼睛眯了眯。

  他喘着气,压制住体内的燥热,偷偷攥紧手里的短刀。

  “此路不通,烦请六殿下往回走。”其中一人道。

  裴皎面露惊恐:“你们认识我,你们是什么人?”

  他一边说一边朝三人靠近,既然敢拦他的路,那就都别活了。

  “不能再往前,否则……”

  站在最前面的人还未说完,眼前一花,感觉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不等他反应就已经被抹了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裴皎侧身躲过,另外两人被惊到,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六皇子竟然会武功,而且还不低,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六皇子定不会放过他们,显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暗卫冲上,裴皎一跃而起,三人瞬间碰面,两人联手对付裴皎一个。

  本以为轻松能把人解决掉,结果连过十几招都没有碰到裴皎一根汗毛,两人有些着急。

  “呵呵。”裴皎低笑出声:“你们打不过我,劝你们束手就擒,还能死的轻松点,否则……”

  “不要恋战,走!”其中一个暗卫道。

  他们只要逃走,回去告诉主子也是功劳一件,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说着二人就要退走,裴皎刚要阻拦,突然一股热意袭来,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动作也跟着顿了顿,裴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既无奈又郁闷。

  裴皎定了定神,强行克制住,朝着二人的方向追去。

  两人分开逃往不同的方向,裴皎为难,解决了一个再去追另一个的话可能会失手,暗卫的武功或许不是最高,隐藏气息的能力肯定是最强的,除非离的很近,否则很难察觉。

  就在他犹豫间,沈怀酒突然从一个暗卫前面冲出来,不知道扔了一把什么,那暗卫顿时脸色青紫,他摇了摇脑袋,定定的看着沈怀酒,用力扑了过去。

  沈怀酒没有躲开,被暗卫狠狠撞了一下,暗卫却没有停,继续推着沈怀酒到悬崖边,企图拉个垫背。

  “怀酒!”裴皎一刀结果了另一个暗卫,飞身去追,想在之前拉住沈怀酒,奈何离的太远,不等他赶到,两人已经悬在空中。

  “沈怀酒!”

  裴皎的心狠狠提了起来,明明只差一步,只有一步。

  他以为老天爷让他重活一次,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身边人的真面目,其他都不重要,裴皎就算想报仇,也没想真的杀了婉妃跟裴瑄,他只想好好保护沈怀酒,两人一起活下去。

  裴皎扑到悬崖边,看着落到水里的沈怀酒,骤然松了口气。

  身子突然失去力气,也跟着滚了下去。

  说是悬崖,倒不如说是一个陡坡,溪水距离边缘大概十来尺,人摔下去不会死,但沈怀酒身子弱,本就不能受风,溪水冰凉,怕是要出事。

  裴皎落在水里,身上的燥热去了大半,还是很难受,他顾不上自己,拼命朝沈怀酒游去,直到两人贴在一起,裴皎的心才算落了地。

  他拉着沈怀酒往对岸游去,沈怀酒不会水,他一只胳膊搂着沈怀酒,一只胳膊往前游。

  而刚刚掉下来的暗卫则七窍流血,彻底失去生机,随着水流飘的越来越远。

  沈怀酒吐了一口水:“殿下不用管我。”

  “闭嘴。”裴皎顾不上瞪沈怀酒,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溪水一开始的确缓解不少燥热,可没多久就失去效果,他现在恨不得扒光衣服,连着沈怀酒一起扒光。

  “是我连累了殿下。”沈怀酒低声道,说着,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裴皎懒得同沈怀酒废话,一心朝岸边游,好在离的不是很远,但是拖着一个人,难免耗费更多的力气。

  他不能走回头路,裴晋已经带着人上山,他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把自己跟沈怀酒处理干净。

  这副模样,就算别人不会多想,他跟沈怀酒也撇不清楚,到时候裴晋没算计成太子,倒算计了沈怀酒,丞相如何生气他无法想象,但父皇会如何,裴皎再清楚不过。

  为了不让他丢皇室的脸面,会即刻把他送到行宫关起来,并对外传言他疯了。

  一个疯子,就算死在外面都没人管,更别说登上皇位。

  再加上太子的心思,不等他从行宫出来就被扒了皮,死无全尸。

  裴皎把沈怀酒带到岸边,喘着粗气,他解开湿答答的衣服,把最外层扔下,领口大敞。

  沈怀酒猛地咳了一声,白着脸转过头,忍不住缩起身子,溪水太冷,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凉水,身体无法承受。

  正在他瑟瑟发抖间,裴皎走到他面前,沈怀酒尚未起身,裴皎便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突然扑到他身上,像是一团火热撞过来,撞的他生疼。

  沈怀酒来不及问出口,脖子上突然落下一个吻,沈怀酒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刺痛传来,裴皎竟直接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用牙在上面细细研磨,然后松开,在上面舔了一下。

  模样极具诱惑。

  沈怀酒睫毛微颤,漆黑的瞳孔猛然变大,他艰难的喘了口气:“殿下……”

  裴皎被药物所控,没听见沈怀酒说什么,顺着他的脖子继续往下,被衣服挡住后不满的咕哝了一声,伸手去解沈怀酒的衣服。

  拽了两下没扯开,裴皎开始用力撕扯。

  沈怀酒回过神,看着裴皎微红的眸,立刻明白过来,殿下现在亲近他,等醒过来势必会后悔。

  他不想让殿下后悔。

  诚然他不想推开裴皎,但再不想也必须这么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两人在岸边翻滚,沈怀酒身子虽弱,力气却不小,裴皎冷不防被推开,翻进水中,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他看了一眼同样狼狈不堪的沈怀酒,闷声说了句抱歉。

  “我……我被下了药。”

  裴皎闭上眼睛,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插在小腿上,疼的抽了口凉气,沈怀酒惊呼:“殿下这是做什么?”

  “就算中了药,也不该伤害自己。”

  裴皎睁开眼,身下的水被鲜血染红,他面不改色的拔出簪子,见沈怀酒着急,裴皎摇了摇头:“不这样,我就会伤害你。”

  “怀酒,我很抱歉,真的。”

  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沈怀酒,不知道裴晋从哪里弄来的药,竟然这般厉害,连他都失了神智,还好在他身边的是沈怀酒,若是太子……

  他一定会杀了裴麒!

  “殿下不用道歉,这不是殿下的错。”沈怀酒摇头,还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几瓶药防身,否则他们两个都有危险,可惜没有可以缓解殿下痛苦的药。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他,但沈怀酒知道不能。

  他不能。

  裴皎盯着腿上的血滴落到水中,扩散成一圈圈的红,慢慢消散,随着水流越飘越远。

  沈怀酒看着那些血迹,触目惊心,不自觉开口:“殿下若是想,我可以……”

  “可以什么?”裴皎歪头,见沈怀酒身上粘着许多泥土,皱了皱眉:“离我远点。”

  本是天上仙,不应沾染脚下泥。

  沈怀酒顿住,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不知道裴皎怎的突然严肃起来。

  果真是不愿意吗?

  是他想多了,原来连做解药的资格都没有。

  裴皎不想伤到沈怀酒,如今他虽然清醒不少,但体内仍燥热难耐,等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说不准还会迷失,倒不如让沈怀酒先离开。

  沈怀酒知道裴皎需要空间,于是道:“我先去找找有没有山洞,这样没办法回去,殿下莫急。”

  起身时,沈怀酒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平复了下呼吸,感觉头有点沉重。

  待听不到脚步声,裴皎把簪子扔到一边,重新没入水中,微凉的水没过头顶,身影渐渐消失在水面上。

  等他把自己收拾好,沈怀酒已经找到山洞,并且架好火堆,正用火烤着湿透的外衫。

  裴皎把衣服放好,穿着一层单薄的白色长衫,因为被水浸湿,呈半透明状态,少年强而有力的肌肉一览无余。

  “外面虽有太阳,但风太大,倒不如山洞里面暖和。”裴皎说着,坐在石头上:“等衣服干了咱们就回去。”

  “嗯。”沈怀酒点头,他并未看裴皎,视线停留在火堆上。

  裴皎皱眉,半歪着身子靠近沈怀酒:“你心情不好。”

  “为什么?”

  虽然平时沈怀酒也很沉默,不爱说话,但裴皎明显察觉出他现在情绪不太对。

  “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莫往心里去,我并非故意,你若实在觉得唐突,或许……”

  裴皎把脖子伸到沈怀酒跟前:“可以咬回来。”

  从沈怀酒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少年纤细的脖子和突出的锁骨,再往下是清晰可见的胸膛,透出来是微微的粉色,像一朵漂亮的小花。

  沈怀酒别开脸,但裴皎离的太近,又像是跟他作对,他往哪个方向看,裴皎就出现在哪里,让他无法逃避。

  裴皎盯着沈怀酒脖子上的痕迹,舔了舔唇,沈怀酒的皮肤很白,趁的那抹红色更加刺眼,如雪天绽放的红梅,是整个冬天唯一的亮色。

  “我没有怪殿下。”沈怀酒闷声道。

  裴皎点头:“好,你没有计较,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除非你在怪我。”

  “没有。”沈怀酒摇头,两人离的过近,逼仄的空间内,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还敢说没有?”裴皎伸出手,揪住沈怀酒的脸蛋:“不许躲,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躲着不敢跟我对视?”

  手指放在沈怀酒的脸上,裴皎被烫了一下,转而去摸沈怀酒的额头:“你在发热!”

  “有没有退热的药?”

  “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沈怀酒顿了顿,裴皎眼神里的关心不似作假,殿下没有讨厌他吗?

  刚才那般严肃让他离远点,他还以为……

  “我没事。”沈怀酒说着,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尽管坐在火堆前,他还是感觉冷,很冷。

  裴皎攥住沈怀酒的手,冰凉。

  脸在发热,手却是凉的。

  “有没有药?”

  沈怀酒摇头:“没有。”

  他已经许久没有发热,身上带的都是平时应急吃的药,还有两瓶毒-药,一瓶迷药。

  裴皎叹了一声:“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还没干,穿着更冷。”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回头看沈怀酒愣在原地,“啧”了一声。

  “不是让你脱了吗?还是你想病的更厉害?”

  沈怀酒闭上眼不敢乱看,嗓音发哑:“殿下怎么……”

  不等他说完,身上一轻,裴皎直接扒下沈怀酒的衣服,此刻二人坦诚相对,一个紧闭双眼手足无措,瞬间红透了耳根,另一个默默点着头,还在品评:“身材不错,竟然也有腹肌。”

  沈怀酒一个病秧子,怎么练出来的?

  “殿下莫要说了。”沈怀酒红着脸,因为紧张,头更加昏沉,身子跟着往后倒,还好裴皎及时拉住,沈怀酒刚要道谢,下一刻,一具滚烫的身躯贴了过来,驱散了寒冷。

  裴皎紧紧抱住沈怀酒,温声道:“这样暖和点吗?”

  “有没有好些?”

  沈怀酒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嗯,好些了。”

  裴皎的脸贴着沈怀酒的肩膀,纳闷:“你嗓子怎么突然哑了?”

  别生个病把嗓子给搞坏了。

  沈怀酒的声音很好听,同他的人一样清冷温润,现在低沉许多。

  洞外是白天,洞内却很昏暗,虽然有火光,却看不清全貌,两人就这般黏在一起,直到累了,裴皎把干燥的外衫拿过来,先给沈怀酒披上,继续抱住。

  这是他能让沈怀酒唯一暖和些的办法。

  少年人的火力总是很旺,两人一冷一热纠缠在一起,沈怀酒恢复了许多,但还是在发热。

  “平时敏言跟敏行都不离身,他们去哪儿了?”裴皎问。

  沈怀酒攥着拳头,极力克制住不该滋长的念头:“我想自己转转,没让他们跟着。”

  猎宫建在半山腰,守卫森严,外面的人进不来,沈怀酒没想到会有危险,今日阳光很好,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起风,起风后想往回走,恰好碰见裴皎跟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对质。

  幸好碰到了,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出来这么久,他们也该来寻了。”裴皎放开沈怀酒,去外面转了一圈。

  “还好,现在没有风。”

  沈怀酒穿好衣服,干燥的衣服带着点点灰尘,不似刚穿上时那般纯白,他没有在意:“殿下回去后打算如何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会有人来问我,三哥要是问起,我就说不小心掉进水里,差点淹死,还好碰到了你。”裴皎拍了拍沈怀酒的肩膀。

  沈怀酒略僵硬片刻,放松下来:“太子呢?”

  “不用管他,我会躲他一段时间,他肯定已经找好了借口,信或不信我说了算。”裴皎上下打量着沈怀酒:“怀酒,你若是身子没毛病,盛京城的姑娘们肯定抢着想嫁给你。”

  “也不一定,说不准在你面前会自惭形秽。”

  “殿下。”沈怀酒道:“该回去了。”

  “嗯,你还病着,确实不能再耽搁。”裴皎点点头,扶住沈怀酒:“沈大人怕是要生气,我会找时间去请罪。”

  “殿下不用请罪,父亲确实会生气,不过只会生我的气,此事与殿下无关。”沈怀酒停下脚步,微微喘了口气,是他执意一个人出来的。

  两人一同迈出山洞,裴皎摇头:“不,是要去请罪的。”

  “把人家儿子咬了,不去请罪说不过去。”

  沈怀酒眨了眨眼,适应外面的光亮,裴皎没有再继续逗他,转而道:“后日秋猎,从太子到八弟都会参加,还有宗室子弟,再加上同来的少爷们。”

  “你病着,想是看不到那场面,也进不去猎场。”

  “我给你打只狐狸回来做大氅好不好?”

  ——

  晚上,沈怀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殿下说给他打只狐狸做大氅,他没有答应,殿下还在藏拙阶段,不应表现的太过亮眼,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

  裴皎满不在乎:“没事,误打误撞也是有的,他们只会羡慕我的好运气。”

  沈怀酒烧的不太清醒,却无法安心睡着,担心裴皎真的给他打只狐狸回来,还担心裴皎腿上的伤。

  殿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想也不想就扎了下去,伤口很深,回到山洞还没止住血,后来简单包扎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恶化。

  肯定很疼。

  文夫人陪在床前,眉宇间难掩担忧,怀酒自出生起就身带弱症,养了这么多年都没好,他们一直精心护着,除了六岁那年跑出去,找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其他时候都安安稳稳的,只是会经常咳嗽,偶尔还会咳血。

  他们把能请的大夫都请了一遍,都说无法根治,前些年听说南边有一个姓段的神医,但那人神出鬼没,到现在也没有寻到踪迹。

  敏言洗好帕子,露出半个身影:“夫人,公子这里有我们,您回去休息吧。”

  公子带着一身泥巴回来,把沈大人跟夫人吓得不轻,沈大人把他们狠狠训了一顿,嘱咐以后不管公子去哪里,他们都必须跟着。

  沈大人怒不可遏,夫人倒是平静许多,还差点笑出声来,许是从未见过自家儿子这副模样,随后喊了大夫。

  文夫人接过手帕,摸了摸沈怀酒的额头,动作轻柔的换下。

  “不用,我不累。”

  她不放心,沈怀酒回来后什么话也没说,但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他脖子上那块痕迹,是被人用牙齿咬出来的。

  除了六皇子,沈怀酒不让任何人亲近,不用想也猜到是谁。

  两人这是在泥里滚了一番?

  文夫人觉得不对劲,她儿子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六皇子也不像。

  怀酒少年老成,因着这身病,几乎不曾出门,难得有少年人的森*晚*整*理意气,看到这样的沈怀酒,文夫人打心底里高兴,又怕他病的更重,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带他来秋猎是对是错。

  “让母亲费心了。”

  沈怀酒突然开口,几人吓了一跳,文夫人皱眉,忍不住拍了沈怀酒一下:“还没睡着?”

  “你就是心思太重,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尽都忘了?”

  “快睡,不许胡思乱想,既然愧疚,就早些把身体养好,我们才能放心。”

  沈怀酒点点头:“是,儿子知道了。”

  说完,沈怀酒沉沉睡去,夜渐深,文夫人让敏言跟敏行回去休息,一个人留下守着,屋内只剩一盏微弱的烛光。

  文夫人半倚在桌子上,正打算眯一会儿,窗边突然传来动静,然后就见裴皎正扒着窗户往里面走,两人对视的瞬间,裴皎脸上划过一丝惊慌。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慌了,他没想到文夫人在。

  文夫人却没有意外,能避开外面的金吾卫,是裴皎的本事,但敏言跟敏行刚离开不久,还没睡下,肯定能听到动静,既然没有阻止,来人会是谁不言而喻。

  裴皎落在地上,整理了下衣襟,对着文夫人行了个晚辈礼。

  以他皇子的身份本不用如此,裴皎是心虚。

  文夫人也没跟他客气,颔首道:“不知六殿下夜闯我儿子的房间,所为何事?”

  “我……”裴皎转过头,屋内太黑,他看不清沈怀酒的脸,更无法知道具体情况。

  “我不放心,他白日里落了水,我怕他烧的越来越厉害。”

  文夫人的目光落在裴皎脸上,又移到沈怀酒所在的黑暗处:“除了落水,他身上还有其他伤,殿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文夫人表现的很强势,她也有这个资格,除了是丞相夫人,她还有诰命在身,比裴皎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子要贵重许多。

  之前对他恭敬,大多是因为沈怀酒,如今人昏迷着,自然不必再忌讳儿子的意愿。

  裴皎点头:“嗯,是我弄的。”

  虽然那个时候不清醒,但确实是他做的,无法推脱。

  “殿下承认了?”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夫人既然问了,想必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裴皎道。

  文夫人看向裴皎:“殿下既然承认了,总该有点表示。”

  表示?

  裴皎顿了顿,不是很能理解:“夫人想要什么表示?”

  做都做了,已经无法弥补,若说是想要承诺,大可不必。

  他自会保沈怀酒一世荣华,只要沈怀酒开口,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殿下既同怀酒有了肌肤之亲,难道不想负责?”文夫人语气严肃,难不成六皇子想始乱终弃?

  裴皎愣了片刻,从文夫人脸上看到了嫌弃,就像是……

  岳母嫌弃女婿。

  “夫人误会了,我同怀酒……”裴皎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是没有肌肤之亲,咬人家那一口算什么?

  “我同怀酒不是夫人想的那样。”

  文夫人冷着脸,沈怀酒遗传了她的眉眼,严肃起来颇为相似:“那是怎样?”

  裴皎:“……”

  其实他也记不大清,当时神智已失,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入水中,朦朦胧胧能想起那个场景,他扑在沈怀酒身上,又咬又亲,很模糊,感觉像是做了一场迤逦的梦。

  文夫人见裴皎不说话,心里猜出了个大概,她那傻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怎么就这么怂呢!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怀酒寿数不永,身子又弱,一来不想连累六殿下,二来是不确定六殿下的心意,看裴皎的反应,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既然如此,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帮帮忙。

  “六殿下,怀酒对您的衷心,您应该很清楚。”

  裴皎点头:“自然,我最信任的就是他。”

  “殿下觉得怀酒怎么样?”文夫人继续问。

  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

  文夫人满意了:“那殿下对怀酒有没有其他心思,比如……”

  “比如什么?”

  文夫人刚要继续,裴皎眉头一皱,示意她先噤声,文夫人不明所以,裴皎转过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敏言跟敏行没有防备,手忙脚乱差点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