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舟手臂收紧，片刻后才幽幽道：“天山顶风大雪寒，你身体虚弱，不宜去。”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靠的极近，还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云寒月被整个圈住，动一下都困难。他手指微微颤动，想开口辩驳却觉得疲惫至极，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天山顶，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千凌舟不去，他该如何？
翌日。
林魅一早就过来。
云寒月被敲门声惊醒，在千凌舟一瞬不瞬的目光中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找到散落在地的衣服，迅速穿上。
“怕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
见他慌乱到连腰带都系错，千凌舟慢条斯理的走近，勾住他的腰带缓缓解开。
“……”
云寒月看着被抢走的腰带，怔住。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那条腰带是千凌舟的，而他的腰带不知所踪。
匆匆扫视一眼凌乱的地面，并没有任何发现。
“被我不小心弄断了。”千凌舟悠悠开口，尾音微扬透着些调戏的意味。
云寒月想到昨夜的一幕幕，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阿月在想什么？”
千凌舟挑起他的下颌，笑道。
云寒月摇头，“没有。”
“我知道阿月在想什么。”千凌舟手放在他的后脖颈，往前逼迫他抬头，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
云寒月猝不及防和其对视。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仿佛蕴藏着无比强大的洞察力，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心里七上八下，就像要被看穿般，目光不禁有些躲闪。
千凌舟靠近，缓缓开口道：“阿月在想……”
“教主，我进来了？”
此时屋外林魅大喊一声。
千凌舟突然被打断话，面色有些阴沉。
眼看门开了个小缝，下一刻就要被全部推开，他一挥手直接将门严严实实合上，冷声道：“在外面等着。”
“教主你…”林魅哎哟一声痛呼后突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不会把小美人折腾的起不来了吧？”
云寒月闻言面色有些不佳。
这种事，不管多少次都会让他感到耻辱和恶心，更别提从别人口中这么意味深长的说出来。
千凌舟不置可否，随意搭了件衣服在身上，接着从柜子里拿出套衣服亲手给云寒月穿好。
云寒月一声不吭任由他摆弄。
本来不解怎么林魅会一早过来，直到林魅进来和千凌舟一番谈话后他才知道，是千凌舟要帮他重塑经脉。
似乎还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想重塑破损经脉其难度无异于凡人登天。
只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禁术……
千凌舟会选择用那些邪门歪道也不足为奇。
不等多想，千凌舟就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他抬眼看向千凌舟，只见千凌舟对他微微一笑，随即点住他的穴道。
这一出让他目光略显惊异，千凌舟见状开口解释道：“重塑经脉过程艰难，出不得半点差错，只能暂且委屈一下阿月了。”
云寒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能恢复武功，自然是好的。
说不定还有机会趁千凌舟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毙命为民除害。
他暗自想着，并没有注意到千凌舟转身和林魅低声交谈了什么。
不多时千凌舟端着个剔透的茶盏走近，云寒月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就见千凌舟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堵住他的嘴巴。
他头被迫抬起，尽数吞下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嘴里泛着丝淡淡的血腥味，千凌舟在他吞下后并没有立马放开，而是极尽所能的用舌尖辗转索取。
云寒月眉头微蹙。
“咳咳咳教主，正事要紧。”
一旁林魅掩唇轻咳，小声提醒道。
千凌舟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
云寒月动弹不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被松开后迅速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满满的厌恶。
千凌舟将他扶正，低声道：“会有些痛，忍一忍。”
云寒月来不及思考这话其中的含义，眼角余光看到林魅抱着个什么东西走到屏风后面，不多时屏风后红光四起，与此同时四肢百骸泛起一阵剧痛。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千凌舟见状迅速在他手心画下个奇怪的符文，然后握住他的手。
一股温暖奇异的力量自手心涌进身体，很快安抚下云寒月大部分的疼痛。
“别怕，很快就好。”
千凌舟的声音很是温柔，让他杂乱的心绪有些恍惚。
随着暖流经过身体每一处，破碎的经脉寸寸凝结重塑，他能清楚感受到虚弱无力的身体逐渐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久违的力量。
先前被千凌舟点住的穴道也随着武功恢复被冲开。
他缓缓抬手，看着白皙无暇的手心怔怔出神。
恢复了……
武功都回来了！
云寒月不经意看到千凌舟面色有些苍白，就像是身受重伤。
他按捺住欣喜若狂的心情，开口试探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千凌舟摇头，“你运息看看如何。”
云寒月闻言站起身，缓缓运转内息，片刻后只觉身轻如燕毫不夸张，从未感觉到如此一身轻松。
“谢了。”
他转头对千凌舟道。
此时林魅从屏风后走出快步到千凌舟面前，拿出一颗药递给他。
千凌舟接过吞下，片刻后苍白的面色稍微有了些血色。
云寒月思绪微动，趁两人没有注意走到屏风后面，看清后呆在原地。
地上用鲜血画着个阵图，而阵图中间是个浑身乌紫毫无生机的婴儿，处处散发着诡谲阴邪，看着极为可怖。
他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艰难开口道：“这……”
两人都看向他。
千凌舟没有说话，给林魅使了个眼色，林魅当即会意，上前拎起婴儿就往外走去。
直到林魅完全离开，云寒月脑子里还乱糟糟的，许久才想到为什么会有个死透的婴儿。
是了，施展禁术还得需要有人承受反噬。
云寒月心底发凉。
千凌舟丧尽天良，竟是连婴儿都不放过！
他越想越恨，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杀意。
他转身，迅速调动内力猛地打出一掌。
这套动作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演练了多少回，此刻有了内力加持显得更加行云流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千凌舟猝不及防只能匆匆抵挡，他被打的后退几步，缓缓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阿月这是做什么？”
云寒月没有说话，一击不成又补上一击。
千凌舟只守不攻连连后退。
两人交手片刻后，千凌舟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我早就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可云寒月要装，他便当作不知。
他并不想主动戳破这表面的平和，可现在，谎言终究要被打破的。
“阿月，”他看着云寒月，说道：“你的眼睛太过清澈，一丝半点的情绪都被我尽收眼底。”
这话让云寒月的怒火瞬间到达临界点。
明知一切却还是看着他强忍恶心的虚与委蛇，就像是玩弄宠物般，把他当猴耍？
他使出全力朝千凌舟打去，千凌舟抬手抵挡。
两人内力对峙，衣袂翻飞。
千凌舟衣袖飘扬间手臂露出圈显眼的白布。
见云寒月目光落在手臂处裹着的白布上，千凌舟扬起个浅笑，“没事，小伤。”
云寒月自然清楚那是什么，必定是帮他恢复武功的代价，至于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以为做这些我就会感激你吗？”云寒月眼里闪着滔天恨意，高声道：“这本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若不是千凌舟当初废了他的武功对他肆意折辱，又怎么会发生今天这些事？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因果报应！
“不，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千凌舟定定看着他，眸里全是希冀，往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在此刻全部分崩离析。
此时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残忍的魔头，而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爱而不得却满怀奢望的普通人。
“你忘了我们前几日如何恩爱吗？你分明也是爱我的。”
云寒月双手紧攥成拳。
恨恨道：“尽管我的记忆告诉我如何爱你，我的身体也告诉我如何依赖你！可我的心始终抗拒你始终厌恶你！千凌舟，你就是个魔鬼！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我又怎么可能爱上你！”
千凌舟目不转睛，幽幽道：“阿月，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感情？呵呵呵…自然是有的……”云寒月笑的嘲讽，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自出生以来，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半晌沉寂后，千凌舟忽地一笑。
“阿月。”
千凌舟轻声唤他，开口道：“是不是刚恢复武功，所以生疏了不少？”
他的武功倒退不少，若以云寒月往日的武功境界，缠斗下去是能杀掉他的。
可现在云寒月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甚至一些招数用起来还有些生涩，就像是第一次使用。
没多久他就看准一个机会靠近，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云寒月面色铁青，想运气震开他却被攥住双手，瞬间就卸了力。
“阿月不是想去天山顶看雪吗？”千凌舟拈起他额边一缕碎发，柔声道：“我带你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