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月头脑昏昏沉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费力的撑起上半身看向脚踝处，那里赫然多了一圈粗重的铁环。
他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比之前被各种蹂躏的时候更加心窒。
像宠物一样被栓上链子，像玩物一样等待着主人临幸？
可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有思想有感情有尊严，会痛苦会难受会感到耻辱！
他受不了。
云寒月心慌不已，伸手抓住千凌舟，有些虚弱道：“…不，不要锁着我……”
“本座说过，这是你当时私自跳崖的惩罚。”千凌舟反握住他的手，抬手擦去他脸颊残留的泪痕，说道：“以后，总该乖乖听话了吧？”
冰凉的指尖在脸上刮过，让云寒月稍微清醒了些，他眸光微闪往后退了半分，躲开千凌舟的触碰。
见他躲开，千凌舟面色微沉，不过片刻，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无妨，本座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你。”
说着起身，拾起一旁的衣物开始穿戴，不过多时就穿戴整齐。
见他抬脚要出去，云寒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千凌舟。”
千凌舟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绝口不提救云初陌的事。
他忽然觉得受到了欺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千凌舟眼角微挑，玩味道：“哦？本座有忘记什么吗？”
“你先前不是说只要我……”云寒月面色微微变幻，还是没能说出那几个字，索性直接跳过，问道：“就会救初陌吗？”
千凌舟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眼里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情绪。
须臾过后他嘴角微勾，理所当然道：“伺候本座让本座开心，不该是你应尽的本分么，还谈条件？”
所以，这魔头是要反悔了？
云寒月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你！”
千凌舟慢吞吞的整理袖口，懒洋洋道：“怎么？”
云寒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脸色一阵变幻，在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后显得有些颓然，“你还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出来…只要你肯救他，都可以的……”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尊严，一切的一切都被玷污了个彻底。
似乎已经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千凌舟闻言眼中涌起些冷意，当即上前几步攥住他的肩接着捏住他的下颌，“呵，还真是为了别人无私奉献呐……”
他声音拉长，透着股危险的意味。
云寒月被他攥的生疼，却也没有反抗，只是眼里带着恳求望着千凌舟。
他分不清是原主残留的感情，还是因为云初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的原因。
云初陌对他来说是特别的，让他感觉不是孤单一个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
如果没有云初陌，那么他也没有必须要活下去的信念了。
千凌舟眸色极为阴沉，几息后忽地笑出来，他掰过云寒月的脸，指着地面上那断裂成几截的玉簪。
“看看，那是什么？”
云寒月看着那断裂的玉簪怔神。
他心中极乱，这魔头什么意思？是怪他摔断了玉簪，不想救初陌？
“嗯？”见他半晌不说话，千凌舟手上使了些劲。
云寒月蹙眉，答道：“……断裂的玉簪。”
千凌舟盯着他，一字一句，笑容看着极为瘆人，“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初陌。”
云寒月不明所以。
千凌舟松开他的脸，轻轻抚摸着在他脸上留下的红印，压低声音道：“那墨玉簪是收纳魂魄的法器，是你摔碎了它，被你亲手摔碎的……”
那声音如同鬼魅，一点点回荡在耳边，不停的环绕，环绕到令人崩溃。
云寒月如遭雷击。
“不可能！”
千凌舟笑道：“本座想着你们兄弟情深，特意将它放在你身边给你留个念想，没想到，你自己摔碎了它哈哈哈。”
云寒月：“你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千凌舟不置可否，只是幽幽道：“阿月你记住，云初陌并不是死于本座之手，是你亲手断了他的生机！”
他笑的猖狂，狂笑声不断回荡在屋子里。
云寒月看着地面，显得有些呆滞。
这魔头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他！故意看他把玉簪摔碎！故意看着他亲手毁掉云初陌复活的机会！
还故意什么都不说，先给他希望，最后又残忍的告诉他真相！
他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将地上碎成几段的玉簪拾起来，就这么呆呆看着，不多时竟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须臾后，他才开口，嗓子发疼，出口的声音也像是被砂石滚过般。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摔它……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能救他对不对？”
他心慌意乱，不知要怎么才能补救。可他知道，只有眼前的人，才有救回云初陌的希望。
“求求你，救救他，你要什么都可以，求你救他！”
他重重跪倒在地，一步步朝千凌舟跪过去，他拽住千凌舟的衣摆，随着动作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拖动哗啦啦的响。
千凌舟眉头拧起，心里积攒了一团怒火，看着眼前人苦苦哀求的样子愈发心烦。
他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倒在地。
因着身体已经疲累不堪，突然被这么大力一踢，云寒月好半晌才能动弹。
“要打要骂都可以，”云寒月费力的伸出手，好不容易才碰到他的鞋尖，“求你…救他。”
千凌舟抬脚踩住他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看看你这副低.贱的样子，真是让本座叹为观止。”
他本该高兴的，分明最喜欢的就是看人卑微乞求的模样，可当看到云寒月这副样子，他心里只剩下怒火。
云寒月是他的东西！不能也不许为了别人这般卑微！
“起来，本座可以修好玉簪。”
云寒月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可一身的紧绷因为这口气一松，眼皮无比沉重甚至四肢也失去知觉。
见他还扑倒在地半分不动弹，千凌舟冷冷道：“本座让你起来，听不懂吗？”
“我…头晕…让我……”休息一会儿……
云寒月气若游丝，话并未说完。
听他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没了音，千凌舟不禁心头微紧。
“云寒月，起来！”
他脚下使了些劲，想让云寒月忍受不了疼痛自己爬起来，可无论他怎么踩那只手，那人都毫无动静。
片刻后他终于放弃，松开脚，那只细嫩白皙的手已经被踩到红肿不堪。
余光又暼见云寒月那一身的青紫，无疑都是他掐的。他喜欢听云寒月那压抑的呻吟，越听越上瘾，越听越兴奋。
他迷恋在那种事上极尽所能折磨云寒月的感觉。
片刻沉寂后千凌舟指尖微扬，催动不离的印记仔细感应着。
气息不稳，应该是情绪波动剧烈加上身体透支晕过去了。
他将人抱起，放在床榻上。
云寒月右手上还紧紧攥着东西，千凌舟掰开才发现，是断成几截的墨玉簪。
他顿时表情阴郁。
便是晕过去都还不忘那死了都碍眼的小鬼。
好，好得很！
他眸色微动，思索片刻后盯着云寒月缓缓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成全你。”
这么想救云初陌，那到时候面对一条无辜的性命和云初陌的时候，他的好阿月又会怎么选择呢？
他拭目以待。
*
后面接连几日千凌舟都没有再出现，每日的吃食有人送到门口就离开。
一开始云寒月发现墨玉簪不见并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可饿了两天后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
饥饿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魔头说能修好墨玉簪，可几天过去都没什么动静，他心里很是忐忑。
脚上锁链很长，够他在屋子里活动，却刚好够到门边，确实如魔头所说，出不去半步。
他只能在这里漫无目地等着魔头过来。
度日如年。
这天云寒月正在发呆，隐约听到屋外有孩子的声音，他犹疑片刻还是披上被子走到门边观察。
门开了条小缝，他朝外面看去。
外面是如火如荼的泣血林。
林间有个小孩正在欢天喜地的放风筝。
云寒月微怔。
这里是那魔头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
他心思翻涌，那小孩瞧着肆无忌惮的样子，莫非是……那魔头的孩子？
他陷入沉思，小孩蹿到跟前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要跟我一起玩吗？”
小孩扒着门缝，和云寒月大眼瞪小眼。
云寒月猛地回神，拽紧被子后退半步。
“哥哥，跟我一起放风筝嘛~”
小孩以为他没听见，再次发出邀请。
不知是不是被那声稚嫩的‘哥哥’所触动，云寒月心里有些酸涩。
“……我在这里看着你放就好。”
小孩嘟着嘴，奶声奶气道：“出来我们一起嘛。”
云寒月看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微微怔神，须臾后摇了摇头。
突然又想到门缝太小屋子里又黑，那小孩可能看不到，他开口道：“不了，我…不能出来。”
“为什么啊？”小孩有些不太明白，就这么扒着门缝眼巴巴瞅着他。
云寒月低头看了眼脚踝处的铁链，眼底透着些落寞。
或许，他会被锁在这里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