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几个人一听，当即扑通跪下，头磕的砰砰作响。
“教主饶命！云宗主…云宗主救救我们！”
一声声混合着极端恐惧的哀叫求饶不断抨击着云寒月的心。
他转过头，匆匆扫视一眼那倒在地上咿咿呀呀疼的不断抽搐的人。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想吐。
他死死盯着身旁笑意盎然的人，“千凌舟，你这般以杀戮为乐，就不怕午夜梦回被厉鬼缠身吗！”
“哈哈哈哈哈……”
千凌舟被逗笑，攥住云寒月纤细的手腕，“云宗主怎么这般天真，说起来本座还没有折磨过鬼呢，想来倒也有趣。”
对，他就是鬼！
凶残可怕的恶鬼！
又怎么会怕鬼？
“教主，小的有关于五大派真正的消息。”一个人颤颤巍巍出声。
“哦？”千凌舟挑眉，“说来听听。”
“他们会在下个月中旬到明远楼举行武林大会，届时所有排的上号的门派都会参加，听说是为了商议……”
他飞快瞟了眼千凌舟垂下眼帘，没再说下去。
“本座可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
千凌舟声音透着危险。
那人赶忙磕了几个头，“教主恕罪，听说是为了商议合力剿灭碧波教的事……”
“哈哈哈哈哈……”
见千凌舟又狂笑起来，那人被吓得不轻，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割舌头挖眼睛的人，不停磕头求饶。
“教主饶命，是是他们说的，小的说的都是真话！”
“这些蠢笨的正派之人，真是勇气可嘉。”千凌舟目光在云寒月身上流转一圈，心下有了决定。
云寒月被他摸的头皮发麻，恶心不已。
千凌舟垂眸看着云寒月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不停揉捏着，头也没转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半晌后那人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欣喜若狂道：“教主……可以放小的出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
千凌舟懒洋洋抬起眼皮。
几个黑衣人上前把那满怀希望的人带了出去。
云寒月看向千凌舟，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千凌舟笑道：“云宗主这么看着本座做甚？”
云寒月迟疑道：“你真的放了他？”
千凌舟不置可否。
“他只说放他出去，本座的确如他所愿了。”
他脸上似笑非笑，云寒月顿时明白，出了这里，还有其它宛如地狱的地方。
碧波教，不止于地下囚牢这一处人间炼狱。
“怎么，云宗主善心大发了？”
千凌舟语气带着丝嘲讽。
云寒月摸不准他又想弄出什么别的花样来，刚才极度血腥的视觉冲击此刻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想救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
千凌舟眸深如墨不知在想什么，气氛一时沉默。
片刻后才道：“方才云宗主很听话，本座要给点奖励才行。”
云寒月眼皮微跳，这魔头口中的奖励，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也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千凌舟把他带到另一边，中间摆放着一张木桌，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端上来一个瓷碗。
云寒月看向摆放在面前热气腾腾的汤，有些不明所以。
千凌舟：“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尝尝吗？”
云寒月下意识觉得有毒。
肯定是千凌舟新想出来折磨人的法子。
想到之前的痛楚还有些心有余悸，于是片刻都没有动作。
千凌舟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云宗主不吃，本座就不得不怀疑这厨子手艺不精了。”
云寒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想剁厨子的手吗？
“我吃。”
思绪翻涌间他开口应下，毒就毒，痛就痛，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他坐下，闻着有一股牛肉汤的气味，拿起筷子翻搅了下，里面也确实有好几片牛肉。
千凌舟也落座，双手撑着脸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味道如何？”
他本来就不喜欢牛肉，此刻又被直勾勾的盯着看，哪有什么心情品尝味道，咬了一小口味同嚼蜡般咽下，面无表情的点头。
“喜欢就好。”千凌舟大笑几声，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应声过来放下个小盒子后退下。
“全部吃完。”
云寒月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吃下。
这魔头喜怒无常，为今之计只有能顺着就顺着，否则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正想着忽地感觉手上刺痛，下意识想缩回手，被狠狠掐了一把。
他皱眉看去，千凌舟正抓着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给他往旁边的木桶里按，桶里的水冰凉刺骨，还在皮肉上蔓延开一种抓心挠腮的痛意。
直到手上的血都融进水里，千凌舟才拿起来，看向云寒月惨白的脸有些意外道：“要不说云宗主真能忍呢，这满满一桶洗骨水泡着都没有吭一声。”
云寒月没有理会。
越喊叫越求饶只会让这魔头越高兴。
千凌舟打开桌上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白布给他擦干手，又把小瓶子里的不明粉末洒在他手上，最后用纱布缠起来。
这是，在给他包扎伤口？
云寒月觉得好笑，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指望他会感恩戴德吗？
千凌舟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缠得完全看不出手的形状才停下，“好好养着，这么好看的手若是毁了倒是可惜。”
云寒月没有作声。
这话谁说都有说服力，唯独除了千凌舟。
毕竟眼前的魔头最喜欢的就是摧毁一切美好的东西，越是美好的东西他越是要碾碎成渣扬作飞灰。
他只有破坏欲，哪来的怜惜之情？
“云宗主怎么不说话？”
千凌舟把玩着他裹成一团的手，声音透着些愉悦，似乎心情很好。
看着那种玩弄宠物的眼神，云寒月心里抵触却又无可奈何。
语气不善道：“无话可说。”
千凌舟嗤笑一声松开他没再开口，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云寒月听得心慌。
眼前忽然有些恍惚，他察觉出不对，看向神色慵懒笑意浅浅的人，“你想做什么？”
“呀，发现了？”千凌舟故作惊讶，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有些犯难道：不过本座还没想好。”
云寒月挥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转身要走。
还没走两步就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倒在地上后他意识有些模糊，只看到千凌舟慢慢走到他身边，声音很是悠远。
“云宗主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呢……”
这魔头，倒底想做什么！
他极力想保持清醒，最后还是控制不住阖上眼，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
随着意识逐渐回笼，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再次醒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千凌舟那张脸。
千凌舟拿着茶杯轻嘬一口，问道：“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云寒月坐起身。
仔细感受了下，先前的内伤似乎都好了，可整个身体沉重许多，莫名感觉连呼吸都很累。
他心头一紧，试着运气。
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旁边目光不怀好意的千凌舟，他心中咯噔一下，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扬高，“我的武功呢！”
千凌舟轻描淡写道：“废了。”
“……你说什么？”
云寒月先是愣了下，不敢相信的又问一遍。
“废了。”千凌舟看着他，嘲道：“不至于废个武功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吧？”
废了……他的武功被废了？
不知是不是原主残留的情感作祟，恐慌绝望如同涨潮般席卷而来。
他指尖发颤，不死心的试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他明显慌乱的表情，千凌舟来了兴趣，勾唇道：“别试了，本座亲手废的，还会有假？”
“为什么！”
千凌舟瞧着他愤怒的眼神，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幽幽道：“本座做事，全凭心情，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自是不会告诉他，是为了防止他再逃跑。
那解除禁制的招式他仅仅是见了一次就能直接使用的毫无差别，这种天赋世间绝无仅有。
留着他的武功始终是个祸患，思来想去还是废了为好。
“疯子！”
“不该感谢本座让你废得毫无痛苦吗？”
“呸！”
“别惹本座不高兴，不然下次废的……”千凌舟眸色微沉，轻拍他还有些红肿的脸颊，目光在其身上流转一圈，缓缓道：“可能就是胳膊或者腿了。”
随着那目光的扫视，云寒月身上似乎都泛起一股凉意，他终于选择接受事实，像是信念破灭了般，怔怔看着一处，显得有些呆滞。
本来就不是这魔头的对手，现在更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十多年的努力，就这么一朝全废。
他已经分不清是原主不甘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惋惜之情了，或许两者都有。
“云宗主，哦不……”千凌舟意味深长道：“本座差点忘了，现在你就是一个废人，当不起宗主二字了。”
“对，我就是一个废人，对你没什么用处……”云寒月抬头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能不能放我走？”
只要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了。
千凌舟笑意森然，“能离开碧波教的只有死人。”
云寒月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他本就不该对这魔头抱有任何希望的。
想要离开这里，应该就只有下月中旬武林大会开启之际才有机会了。
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即便是成功逃走，到时又能去哪里？
他有些迷茫。
耳边一声声痛苦的嘶喊猛地打断他的思绪。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看去。
不远处有几个被绑在木架上的人。
看着似乎还有些眼熟。
千凌舟斜靠着座椅，懒洋洋道：“这就是那几个看管不力的废物。”
要不是谷中禁制变动，说不定此时云寒月都已经跑了。
差点坏他的大事。
云寒月正想说话，忽然看见有几个黑衣人拿着匕首上前，距离有些远他看不太清楚，不过单单听那凄厉的惨叫都异常瘆人。
“很好奇？”
“不好奇。”
千凌舟笑眯眯道：“好奇就过去看看，也能让你长长记性，不会再妄想着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