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氏心如死灰,站在梅崇山窗外苦笑着喊——

  “指腹为婚并非我能左右,婚约如我就像枷锁缠身。”

  “可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要怎么嫁给别人!”

  “你要是对我没有心意....就罢了,我成全你们的兄弟情谊,回我该回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她说的‘该回的地方’是回西州,便都松了口气。

  但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直接抬剑抹了脖子!

  好在姑娘家手劲儿不大,中州宫里的医师极力救治算救回一条性命。

  经此一事,梅崇山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以书信告知燕长枫他要娶叶赫氏。

  并且愿意以举国之力弥补,帮着西州造桥开路,重建城池!

  事已至此,燕长枫尽管再不甘心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嫁与他人。

  尽管他为西州争取来不少利益,但还是一度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仇恨的种子,也在那个时候就深深埋下了。

  所以燕长枫恨毒了梅氏,也更恨梅淮安这个唯一的爱情结晶!

  梅淮安的存在,会让他一直想起当年变成绿帽龟的痛苦......

  人在年少时郁郁不得之物,终将被其穷困一生。

  燕长枫得知皇后病故皇帝由于悲痛旧疾发作时,便对梅氏生出恶念!

  梅氏兵败的消息传来那夜,他抱着叶赫氏的画像哭到不能自已。

  如果,如果当年叶赫氏没有逃婚,他把西州拱手送给好友梅崇山都行啊.....

  为什么要逃婚!

  为什么!

  叶赫氏病故之后,梅崇山旧疾发作。

  而燕长枫则是直接就疯了。

  他这些年寻遍天下美人,一众妻妾的眉眼都有几分像叶赫氏。

  之前燕凉竹曾经提起过,燕青枝的眉眼跟梅淮安有几分相似,因为燕青枝的母亲是妻妾里最像叶赫氏的。

  也正是因为燕青枝长的像叶赫氏,才在那么多女儿里最受燕长枫看重,自小便请名师教导。

  只因叶赫氏才情出众,账目心算更佳......

  燕长枫就像入魔了一样,要把他的女儿培养成第二个叶赫氏!

  .............................

  梅淮安听完了全部,懒得说什么‘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婚后感情破裂都能离婚,更何况还没嫁你就把人当你老婆了’这种话。

  毕竟燕长枫早就疯了听不进去的,而且也懒得费口舌开导一个疯子。

  他想了想,拿剑尖缓缓抵到躺着的人心脏处。

  “原来你还有个小儿子被你三女儿带到南溪郡了,怎么,指望小儿子逃出生天用我中州的国库东山再起,好能替你传承衣钵?”

  这话说出来,原本气息微弱的燕长枫突然震颤!

  “你,你们不会放过耀儿!你们——”

  “别急啊,我还有件事问你,只要你说实话我就留他一命。”

  梅淮安一个字一个字念的缓慢,眯眼打量着老贼的表情。

  “被海鬼劫走的,八十万两赈灾银......”

  对方神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个,他只好再诈一句。

  “当初‘我’把运银路线告诉过你,而后你就传信给了海鬼,继而恶意挑起岭南与中州的战事,都是你做的?”

  那四封信里,并没有提到半句关于赈灾银的事。

  燕长枫浑浊的眸子古怪盯了梅淮安一眼,而后似是思索什么,点头:“好....都是我做的,只要你能放过耀儿....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叫听我的?”梅淮安皱眉,“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就是我做的,你放心,不论谁问.....我都这么说。”燕长枫吐着血沫子点头,他恶事做尽不怕多承担一桩,如今只想保住小儿子的命,“只要你放过耀儿......”

  “......”

  果然是这老贼干的?

  可梅淮安又觉得有哪不对劲,但一时半刻想不明白就只能作罢,反正这老贼承认就得了。

  能承认的这么痛快,说明赈灾银被劫应该跟老贼脱不了干系,不算冤枉他。

  他把剑收了起来,移步下床——

  “看在你对‘我’娘亲是真情的份儿上,我待会儿叫人把燕绝辞带过来,好让你们父子俩能死在一处,都留个全尸。”

  燕长枫看人要走,慌张追问:“....那耀儿呢?”

  “才四岁?好吧,我留他一命.....”梅淮安下了床扭头朝老贼笑了笑,嗓音温柔,“如果他命大的话。”

  “因为我会叫人先阉了他,再斩断他的双腿,让你燕氏下辈子也难翻身!”

  他拎着滴血的剑,转身离开。

  “不用谢我,身为梅氏后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燕长枫瘫在血窝里,深入骨髓的绝望以至恨毒了的眸子,贪婪盯着一袭红衫正往外走的背影。

  ——太像了!

  要早知道她的儿子能有如此艳姿美貌,他就不培养燕青枝了。

  悔极!

  其实该趁梅氏兵败的时候假意支援,早早抢来梅淮安,还能当禁脔糟践亵玩!

  毕竟燕青枝是他的亲生骨肉,一直没好下手只能远远看着。

  “叶....叶赫......”

  老疯子话没说完就彻底昏死过去,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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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淮安提着剑刚走出来,就看见不知何时立在门前的黑衫身影。

  贺兰鸦的脸庞有大半都隐在廊下灯光里,看不清表情,就只能瞧见那张抿紧了的唇瓣。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梅淮安随意把银色软剑插到盆栽里,剑尖还在滴血,怕脏了这人的眼,“他俩呢?”

  问的是二妞和陈香。

  贺兰鸦嗓音有些干涩:“我叫他们下去休息了,面已经煮好,来叫你吃饭。”

  “我先换件衣裳吧,简单洗把脸就过去.....”梅淮安话说一半,疑惑的转头看着贺兰鸦,“你怎么了?”

  愣什么神。

  贺兰鸦摇摇头:“无事,太累了的缘故,走吧。”

  “哦。”

  梅淮安也没在意。

  毕竟刚才他跟那老贼说的话,没什么是不能叫贺兰鸦听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