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路津说了让他坐等吃饭就好, 但荀墨寻思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在大家面前多争取些表现,不能让路津一个人出风头。

  每次想到路津不过是捡了一个他不要的机会,居然就莫名其妙地火得一塌糊涂, 荀墨就恨得咬牙切齿。

  作为比路津晚一年出道、且同签在艾策手下的艺人, 荀墨严格意义上算是路津的师弟, 但他自诩是专业级的唱跳爱豆, 一直瞧不上干啥啥不行的路津。

  在参加选秀节目并小红一波后,荀墨更不把路津放在眼里了。

  可他万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 路津这废物居然靠做饭和卖笑红了, 开什么玩笑。

  装乖巧讨别人欢心谁不会, 看我不玩死你。

  荀墨走出房门, 脑补着路津糗态百出的情景, 在无人的楼梯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然而等他到达一楼,扬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 猝不及防便与一不速之客狭路相逢。

  只见一楼门廊内,不知为何竟出现了一只将近半米高、膘肥体壮的大鹅。

  大鹅正歪着脑袋, 黑溜溜的豆豆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两脚兽。

  荀墨莫名有些心里发怵。

  此时传来路津的声音:“荀墨小心, 别跟鹅对视!”

  荀墨循声看去, 发现包括路津在内的几乎所有人, 竟全聚集在门廊外的空地上。

  他们围绕大鹅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似乎是想要捉住它,但不知为何,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 无一个敢上前靠近大鹅。

  尽管内心也有点慌,但荀墨感觉这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 可不能在众人尤其是摄像镜头面前露怯。

  呵,一只鹅而已,能有多大杀伤力。

  “没事,交给我,我保证给你们抓住它。”

  荀墨说着,不顾路津提醒,一边跟大鹅大眼瞪小眼,一边撸起袖子,一副要徒手擒鹅的架势。

  面对如此胆敢挑衅的两脚兽,大鹅可不惯着。

  那边荀墨袖子才刚撸到一半,这边大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翅膀、脖子朝前径直向荀墨冲去。

  荀墨上一秒还信誓旦旦要跟大鹅正面硬刚,下一秒就被大鹅极具压迫感和冲击力的生猛飞扑吓得吱哇乱叫,冲进了众人之间。

  他以为这样做就能让大鹅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时,从而放弃追他。

  然而大鹅显然跟他杠上了,就认准他一个人攻击,一有机会就狠狠啄向荀墨的屁股和腿,疼得荀墨边跑边嗷嗷叫。

  大鹅后来甚至学会了欲擒故纵,追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让荀墨误以为它不追了从而慢下脚步后,立马又发起新一轮冲锋。

  而且它似乎看上了荀墨腰上骚气十足的靛蓝色大牌皮带,不仅每次都精准啄在皮带上,还咬着不放,使得荀墨的皮带乃至裤头逐渐松垮。

  荀墨不得不一边逃,一边提着裤子不让它往下滑,动作狼狈又滑稽,场面残暴又欢乐。

  现场不少人一时没忍住,缺德笑声此起彼伏。

  荀墨又急又恼,大吼道:“你们怎么都只干看着,快想想办法啊!路津你故意弄我是不是!喂你这臭鹅,不许再扯裤子了!”

  “我刚都说了别跟它对视,你不听,我能怎么办。”路津耸肩道,非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此时只听“嘶啦”一声,荀墨昂贵却单薄的裤子,在大鹅的努力下,终于宣告报废,在左边大腿后侧位置裂开了大口子,而裂口之下露出,并非白花花的大腿肉,而是一条大红色的秋裤。

  这下可好,本还能勉强忍住不笑的人,也直接绷不住了,笑得捂脸的人比比皆是,严肃古板的任众德背过身去试图掩饰,可惜不住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梁常再则完全没有道德包袱,笑得最为放肆。

  “哈哈哈哈今年是你本命年么,这红色一看就有讲究啊。”

  冉浅还算矜持,抿着嘴唇缓了一会后,对荀墨说:“这个品牌的衣服是比较差一点,尤其是你穿的这个Z系列,你要实在喜欢他们家的衣服,以后注意避开这个系列的。”

  安导边笑边安慰荀墨道:“幸好不是直播,放心,我们剪花絮时,会给你打马赛克的。”

  深感社死的荀墨彻底怒了,嗷地一声,把已然破破烂烂的皮带从腰间抽出,反客为主回身向大鹅挥去。

  奈何大鹅走位实在灵活,不但轻松躲过皮带攻击,还趁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正面朝荀墨来了一波贴脸输出。

  荀墨反击不成反吃了一嘴鹅毛,彻底对大鹅没辙了,哀求道:“路津算我求你了,救救孩子吧!”

  路津无奈道:“我们不是不想救,只是没有工具辅助,我们也没办法抓住它……”

  话音未落,温容蓉便举着一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抄网从外面跑来。

  “各位!我终于借到抄网了!”

  当她发现被大鹅追着跑的人是荀墨后,马上发出一阵爆笑。

  “鹅不如等一下再捉吧,让荀墨再多运动一会儿哈哈哈哈。”

  “别了,还是快点捉的好。”路津从温容蓉手里拿过抄网。

  “干嘛对那种家伙圣母心。”温容蓉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不觉得饿么。”路津哭笑不得,“天都快黑透了,要再不把鹅捉住,今晚的晚饭就得等很久才能吃上了。”

  “啊,那还是吃饭重要。”温容蓉道。

  有了抄网这一称手工具,加上大鹅注意力完全放在荀墨身上,路津没费多大力气,便让大鹅落网。

  路津拎着大鹅,露出了丰收喜悦般的笑容。

  他对荀墨道:“辛苦你啦荀墨,要不是你,我们想捉住它,估计得花好几倍的力气。”

  荀墨此时已然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了路津的话,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硬挤出一个笑容。

  “不客气,我说了要帮忙的嘛。”

  哼,路津你别得意,待会等你喝大了,我要你加倍奉还!

  荀墨忿忿地想。

  大鹅虽猛,但很快便成了路津的刀下亡魂。

  将去掉内脏的鹅清洗干净后,路津拿着砍骨刀一阵挥舞,不消一会儿,切口利落、大小均匀的鹅肉便装了满满一大盘。

  路津有条不紊地往盘内加入盐、酱油、胡椒粉、生粉。

  冉浅在旁边帮忙剥蒜,问路津需不需要把剥好的蒜子切碎,路津表示不需要,他要的就是完整的蒜子。

  冉浅扫了眼砧板旁一大碗的姜块,道:“这次用到的姜蒜真不少。”

  路津一边下手将调味料和鹅肉搅拌均匀,一边道:“对,毕竟鹅的肉腥味比较重嘛。”

  处理好鹅肉后,路津打开炉火,一下子往锅里倒进了大半勺的油,等油烧热后,又将姜粒和蒜子放进锅里爆炒。

  等白色的蒜变成了金黄色,冉浅以为路津会把鹅肉也放进锅里,没想到路津却反而把姜蒜连同大部分热油一起,从锅里倒进一个小碗里。

  “咦?不炒鹅吗?”冉浅问。

  “炒的,不过用锅里剩下的这一点油就够了,因为鹅会出油,炒出来的鹅油可香了。”路津耐心道。

  果然,当鹅肉在锅里变得微焦,馥郁的油脂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让人忍不住幻想将其吃进嘴里该有多满足。

  路津把部分鹅油倒进之前装姜蒜的碗里,然后把鹅肉都翻面继续煎,直到鹅肉达到七分熟,直接把火关掉。

  冉浅又看不懂了:“这就好了吗?可我看有些鹅肉不是还没熟透?”

  路津笑了:“放心啦冉浅姐,我不会让你们吃半生不熟的鹅肉的,只是剩下的步骤,我们转移到木棚再继续。”

  冉浅问:“我们今晚不在屋里吃,改在木棚吃饭么?”

  路津:“是的,因为涉及到火的问题,所以我跟导演说,挪到比较空旷的木棚去会比较好。”

  另外又做了几个别的菜后,路津带着鹅肉以及用南乳、花生酱、耗油、五香粉调制而成的特制酱料,跟冉浅一起往木棚走去。

  此时木棚已经为晚餐的大菜做好准备。

  只见木棚正中有一圆型木桌,木桌中央放着一个小型煤气灶,灶上放有一个大铁锅。

  除了路津和冉浅外,其他人均已落座,坐等开吃,包括已经换了一条裤子的荀墨。

  荀墨为了方便自己待会给路津灌酒,特地把自己身旁的位置留给路津。

  路津不动声色地瞅了眼荀墨手边的白酒,欣然走到荀墨旁边是座位上,放下手里的鹅肉,开炉点火。

  等锅热起来后,路津把混合了鹅油的姜蒜还有一些蒜白放进锅里,稍作翻炒后又倒入鹅肉,以及特质酱料。

  就在众人以为路津接下来要继续爆炒鹅肉时,路津却拿起白酒,撕开包装。

  众人无不愕然。

  荀墨错愕过后,马上又因为路津的“自觉”而大喜过望。

  他干咳两声,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太过开心而显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哎呀路津我知道你很急,但也不用这么急嘛,菜还没做完呢。”荀墨嘴上假模假式地劝路津,手却拿起酒杯递到路津手边,“不过既然你馋得慌,先喝几杯过过瘾,我想大家应该不介意的。”

  路津只是笑笑,没有理会荀墨递来的酒杯,而是径自把整瓶白酒全部倒进锅里,一滴不剩。

  众人再次震惊得张大嘴巴。

  “路津你有病啊!”荀墨整个大傻眼,“这酒好几千块呢!你不喝就算了,这么糟蹋我的心意是什么意思!”

  “好酒用来做好菜,怎么能算糟蹋呢?”路津无辜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喝酒了,但用酒做菜倒还算擅长。”

  说着他盖上锅盖,然后拿起火机,在锅盖边缘点火。

  锅上立时蹿起一圈蓝色的火苗。

  酒精就在这火光中逐渐挥发殆尽,成为激发鹅肉美味最好的催化剂。

  “酱香型的火焰醉鹅,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