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穿好衣服下了楼,走到秦夺面前时,见他肩膀上的衣料已经被雪水打湿了一片。

  他伸手上去扫了扫,抬起眼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夺用指腹蹭了蹭他睫毛上沾着的雪粒:“睡不着,正好这会儿外面没人,雪还没被踩实,就想叫你出来看看。”

  司予笑了起来:“确实很漂亮,昀山很多年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这种天气,最适合去山里泡温泉。”

  “所以你今天打算带我去山里泡温泉么?”

  “是啊,跟我去吗?”

  他说话时口中呵出一片白气,秦夺微垂的目光落在他唇角,片刻后,才说:“刚才在电话里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司予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用行动代替了回答。秦夺抬手按住他的后颈,二人接了一个短暂而缱绻的吻。

  簌簌的雪落了一身,一吻结束后,司予弯起眼睛:“现在该到你回答我了。”

  “去。”秦夺低声道,“不过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儿?”

  “当然要。”司予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我都很多年没起那么早过了,要是不回去睡会儿,一会儿估计能在温泉池里睡着。”

  他说着,牵着秦夺的手就这么直直往小区里走去,声音里带着点黏糊的慵懒:“陪我上去睡会儿。”

  秦夺原本是打算在车里等他的,闻言愣了一下,就这样被他带回了家。

  司予家不算太大,标准的一居室,装修得也简单清爽,可能是长时间独居的缘故,显得有些冷清,没什么人烟气。

  他一进门就朝着卧室而去,秦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玄关,被他拉着手腕往里带:“不用换鞋了,家里也没多余的拖鞋,直接进来就行。”

  司予下楼时本来就只在居家服外披了件外套,此刻将外套一脱便朝着床上倒去,裹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只露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头。

  他看着站在床边的秦夺,笑容里带了点蛊惑:“你起那么早不困吗?外面天都还没亮透呢,不一起来睡会儿么?”

  秦夺的喉结轻轻一滚:“我睡哪?”

  司予大方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笑着问他:“我家就这一张床,你还想睡哪?”

  他顿了顿,又道:“秦部长放心,我不吃人的。”

  尽管房间里加上自己只有两个人,可是这一刻,秦夺却有一种自己进了盘丝洞的错觉。

  他脱掉外套上了床,虽然是一个人住,但司予的床并不小,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占据了一侧柔软的枕头,一只手搭上了司予的腰,低声道:“睡吧。”

  司予笑着往他面前挪了挪,居然也没有再撩闲,留下一句“一会儿叫我”后,很快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的睫毛随着轻浅的呼吸时不时轻颤一下,睡着后没了平日里那种捉摸不透的气质,看上去莫名乖了很多。

  秦夺伸手在他发根轻轻摩挲了一下,心里很快软成了一片,吻了吻他的额头后,也在暖烘烘的体温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每一次司予半梦半醒时,都能感受到秦夺身上的气息,那股气息让人格外安心,很快便又让他重新睡了过去。

  直到最后听到秦夺叫他的时候,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司予,醒醒,已经快中午了,该起床了。”

  司予转了个身,鸵鸟似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嘟囔着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秦夺话音刚落,司予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十二点?”

  他的语气有些懊恼:“怎么不早点叫我?”

  秦夺有点儿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我也睡过了。”

  两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了几秒,司予看着秦夺那一脑袋被睡乱的头发,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笑了许久,他才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反正都睡到现在了,我之前的预约过期了,我打个电话问问那家店还有没有房间,要是还有的话,我们就直接过去吃午饭吧,他们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他说着,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好在那家店还剩最后两个房间,司予订了一间,洗漱收拾好后,和秦夺一起出了门。

  他们的目的地在城郊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是一家集温泉、餐饮和住宿于一体的度假山庄,环境很好,人也不算太多。

  司予心心念念的石锅饭是这家店的招牌,烟熏肉的香气被很好地融入了饭里,配上烤得焦黄的土豆和玉米粒,淋上酱料一拌,光是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秦夺看着司予眯起眼睛的餍足模样,笑了一下:“你那么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

  “好啊。”司予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土豆,说,“以前是我自己懒得跑,以后要是有空,你陪我一起来吧。他们家不但东西好吃,视野也很好,在房间里就能俯瞰大半个老城区,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这里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酒店,秦夺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家店?”

  “唔,”司予想了想,伸手朝着山下某个方向指了一下,“我小的时候,家就住在老街那边,那时候我卧室的窗户就正对着这座山,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经常爬到窗台上盯着这座山看,心想这么高的一座山,视野一定很好。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执念吧,几年前我自己一个人专门来了一趟,然后就意外在山腰发现了这家店。”

  秦夺想起他曾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小时候的事,试探着问:“小时候,你姨妈他们对你好么?”

  “挺好的。”司予笑了起来,“虽然什么无父无母的听起来好像是有一点惨?但不论我母亲还是我姨妈他们一家,都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小时候过得还不错,不是什么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秦夺很轻地笑了一声:“那就行。”

  这家山庄的温泉池都是私人的小浴池,每个房间的院子里都配备一个,隐私性做得很好。

  吃完饭后,司予带着秦夺四下里逛了逛,又点了两份饮料,两人一起端着回了房间。

  温泉池里的水已经提前放好了,下水前,秦夺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伤口能沾水么?”

  “都已经结痂了,而且云梧给了我防水贴,不打紧。”

  司予说着,脱掉了上衣,露出白皙紧实的腰背。见他背上的伤被一层防水贴保护得严严实实,秦夺这才放下心来。

  外面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山间一片皑皑。泡池里水温正好,氤氲出一片腾腾的雾气。

  两人先后下了水,司予腰窄腿长,身材比例极好,身上的皮肤白得晃眼,周身上下居然一道疤痕都没有。

  秦夺的指腹划过他伤口周边的皮肤,低声问:“以后这里会留疤么?”

  “应该不会吧,”司予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了一下,“云梧说给我用了协会的特效除疤药,而且我的体质本身也不容易留疤。”

  他说着,故意逗了秦夺一句:“怎么,你是希望它留还是不希望啊?”

  “当然不希望。”

  “是吗?”司予弯起眼睛,“我还以为这能算一个勋章呢,毕竟也算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夺伸手按在了嘴唇上:“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这种事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以后不提了。”司予见他神色严肃,转移了话题,“那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在军校的生活怎么样?苦吗?”

  秦夺靠坐在泡池边缘,回想了一番,说:“还好,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苦的。云梧和江欲燃也都是军校出生的,江欲燃在我们之前就毕业了,云梧是我学长,大我两级,不过他学的是医学,算是军医。

  “我和云梧在我上大学之前就认识,他知道我妹妹的事,也了解很多关于SOS病毒的东西。他当时就跟我说过,打算成立一个专门对抗SOS病毒的组织,可能会需要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当初我会进军校,有一部分也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不过大学期间他也一直很照顾我。”

  司予又接着问:“那你们平时都训练些什么?要求严格吗?”

  “军校有一套严格的作息时间表,早上六点起床,整理内务,然后操练,上课,一日三餐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晚上十点准时休息。”秦夺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司予一眼,似笑非笑道,“所以今早那个点起床,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司予啧了一声:“好好聊个天,秦部长怎么还挤兑人呢。”

  秦夺笑着捋了一缕他被水打湿的头发,没再继续打趣他:“军校生活其实挺无聊的,没太多好说的。倒是你,老打探我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秦夺想了想,问:“你的刀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司予略微一顿。

  他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继承了司寒弈的某些基因,性格里天生就有一些扭曲的因素,毕竟从懂事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谋划着该怎么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试过很多方法,偷偷上网查过很多资料,私下里也悄悄实践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一只在司寒弈手心里不停蹦跶的蚂蚱。

  而到了最后,真正让他从司寒弈身边逃离的,居然是让他恨之入骨的SOS病毒。

  在从司寒弈身边离开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杀了司寒弈和季言桉。

  他接触到了各种各样曾经只在视频中见过的刀具,也在病毒世界里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而当一个人开始靠着“杀了某个人”这样的念头活下去时,不论对刀法熟练到怎样的程度,都不足为奇了。

  司予眼里的晦暗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地笑问道:“怎么会好奇这种问题?我还以为,你会问问我的感情史什么的。”

  他的语气微妙而暧昧,听得秦夺挑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感情史?”

  “唔,这个我就要好好想想了。

  “曾经被邻居家的姐姐表过白算不算?还有在病毒世界里,收到过一个……大哥哥的情书?”

  “大哥哥?”秦夺眯了眯眼,“然后呢?情书上写了什么?”

  “我想想啊,好像是说,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很有好感什么的……”

  司予说着,见秦夺的表情越来越危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我没看。”

  然而他现在才说没看已经晚了,秦夺压着眼皮往前走了一步,温泉的水珠顺着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滚,显得格外具有张力。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司予眼尾一扬,问:“你想干什么?”

  秦夺俯下身去,手往他身后的池壁上一撑:“你猜我想干什么?”

  司予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蒸腾的水汽在两人之间缭绕,他赶在秦夺有所行动之前,率先张口,猫似的在他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你色/诱我啊。”

  秦夺“嗯”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两人接吻的间隙,他俯在司予耳边,低声道:“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不喜欢我的人被别人惦记,所以以后在外面收着点儿,别老沾花惹草。”

  司予觉得冤枉,睁大了眼睛,无辜道:“我沾花惹草?”

  “嗯,”秦夺的拇指在他嘴唇上重重一抹,“你沾花惹草。”

  司予抖着肩膀笑了起来:“行,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不沾花惹草了,尽量不跟别人说话,行了吗?”

  秦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再一次和他吻到了一起。

  柔软的唇齿不住纠缠,隔着一层纤薄的布料,司予很快就发现了秦夺的变化。

  他低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向下探去。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秦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按住司予作乱的手,低喘着开口:“你……”

  司予深黑的湿发贴在额头上,衬得肤色越发的白,瞳孔深邃,笑得像一只魅妖:“秦部长好精神。”

  他说着,又凑过去啄吻秦夺的唇角,吻了一会儿后,低头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秦夺的意志本就算不上坚定,握住手腕的手一点点松开,最终从阻挠变成了引导。

  结束的时候司予手都酸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啧”了一声。

  秦夺的呼吸频率还没有恢复,他的脖颈和耳朵都红透了,一边低喘着,一边报复似的在司予耳垂咬了一口:“你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司予挑起眉,接着不多时,便尝到了自己亲手挑起的“恶果”。

  他们在水里闹了一个下午,到了临近傍晚时,司予提议去吃露天烧烤。

  吃完烧烤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二人索性回了房间,挑了部经典的爱情电影,窝在被子里一起看。

  当电影过半,窗外再一次下起了雪,沙沙落下的雪声中,电影里的两个主角彼此拥吻,司予也凑过去亲了亲秦夺的下巴。

  这一整场电影他都小动作不断,此刻声音里带了点显而易见的引诱,一双狭长深黑的眼含着笑看向秦夺:“要不别看电影了,我们来干点别的?”

  秦夺垂下眼去,他被司予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嗓音微哑地问:“你想干什么?”

  司予仰起下巴,露出脆弱的喉结,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我想要我的‘奖励’,秦部长给不给?”

  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跨坐到了秦夺身上。

  指节分明的手轻轻划过锁骨,秦夺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一把捏住那只作乱的手,低声道:“奖励?”

  “是啊,”司予另一只手朝他身下探去,轻轻揉弄了两下,“小秦夺这么精神,你忍心放着它不管吗?”

  秦夺被他弄得低喘了一声:“……还不都是你招的。”

  闻言,司予勾起唇角,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那我帮你管管它。”

  他说着,微凉的手已经握了上去。

  下一刻,秦夺却骤然调转了两人的位置,将司予压到了身下。

  他额角的青筋一下下跳着,一只手覆上司予的手背,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酸:“这么熟练,上哪学的?”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顾得上吃醋?”司予仰身吻了吻他的喉结,笑道,“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他纯黑色的眼眸里沾着两分潮气,脸上的神情将天真与魅惑极好得融合在了一起,秦夺一只手引导着他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舌尖很轻易地探进齿间,同他接了一个极深的吻。

  这个吻断断续续,间或纠缠着些许水声和几声喘息,吻到后来,司予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秦夺却依旧不不肯罢休。

  他松开手想要去推秦夺,却被对方抓住了手,重新按了下去。二人的唇齿短暂地分开了些许,秦夺的声音既低且沉,带着浓重的欲气:“……继续,别停。”

  到最后秦夺射在他手里时,司予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浸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石楠的气息,司予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好浓,明明下午才射过。”

  他说着,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深粉色的舌尖和乳白色的液体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秦夺睫毛倏地一颤,拉住他的手腕,皱起眉道:“别舔,脏。”

  他的舌尖仍沾着秦夺的东西,湿粉的舌头一卷,那点乳白便被咽进了喉咙。

  随后看着面前秦夺逐渐暗下去的眼神,蓄意勾引似的弯起眼睛:“舔干净就不脏了。”

  他说着,还打算继续,下一秒,却被秦夺猛地按到了床上,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秦夺被他撩得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攻城略地般撕吻着他的嘴唇,直到将人亲得喘不过气后,泄愤似的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随后掀起他的衣摆,一口咬在了他的侧腰上。

  “啊……!”

  司予下意识惊叫了一声,敏感的腰腹瞬间紧绷起来。秦夺咬完一口后,又用唇齿轻轻地磨,补上了一个安抚似的吻。

  他一点点卷起司予的衣服,顺着腰腹一路吻了上去,动作凶狠而又温柔,似乎想要将他拆吃入腹,偏偏其中还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虔诚,很快弄得司予不住颤抖起来。

  最后一吻落在胸前,随着唇齿的逗弄磨蹭,司予喉咙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哼。

  他欲拒还迎地勾住秦夺的后脑,断断续续道:“停一下,嘶啊……别咬……!”

  秦夺从善如流地放过了他,伸手往身下探去。

  本就宽松的长裤被轻松褪去,司予的腿随着秦夺的动作曲起,下一秒,便感受到对方的手指划到了腿根,不轻不重地抵住了某个地方。

  秦夺一把撩起他微湿的碎发,亲了亲他的额头,俯到他耳边低声问:“可以么?”

  司予喘息着,在汗湿里弯起眼睛。

  他安静地看了面前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几秒,支起身子吻了吻他的眼角,放任他的一切行为:

  “Do whatever you want.”

  秦夺早就硬得发疼,此刻明显也忍得辛苦。安抚般的亲吻中,司予尽力放松着自己的身体,紧接着,感受到一根修长的手指趁机探入了体内。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强烈的异物感依旧刺激得他脚趾瞬间蜷起,忍不住在秦夺腰背上抓了一把。

  “嗯……!秦夺!”

  秦夺依旧耐着性子吻着他,等他缓过几秒后,在他体内一点点探索扩张起来。

  身体被一点点开拓的感觉过于鲜明,司予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被秦夺一把拿开:“别咬,叫出来。”

  手指的数量又加了一根,随着这个动作,他如愿听到了司予猫一般饱含欲望的、诱人的呻吟。

  汗水顺着颊侧滑落,司予不住眯起眼睛,面前的秦夺、体内的快感和潮湿的吻,一切都似乎是颠倒且迷乱的。

  他觉得自己像一株卑劣的藤蔓,使出浑身解数,引诱着人上钩,却不知道沉沦的尽头是一树花香,还是深不见底的沼泽。

  就像他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他伸出手,轻轻拥住秦夺的后脑,像个在寒夜里行走了很久的人渴望一束光一样渴求道:“……够了。”

  秦夺的动作一顿,认真看着他:“什么够了?”

  司予的视线定在那双深灰色的眸子里,他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濒死的幻觉,可是却又格外清醒:“够了。”

  “不要手指了,我要你。”

  “要你进来,抱我。”

  如果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被当作最后一天,那么在零点到来之前,他一定要最热烈的抵死缠绵。

  和面前这个人一起,将彼此都融入对方的身体里,烧成一团最炽热的火,然后在黎明来临前,化为同一团灰烬。

  ……

  尽管扩张已经做得很到位,但秦夺真的顶进来的那一刻,司予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劈成了两半。

  疼,胀和难以形容的快感混合在一起,同时带来的,还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就好像他原本是有空缺的,可是当和面前这个人融为一体时,不完满的空缺便被对方这样填补上了。

  秦夺不停地用手挑逗着他,司予体内实在太紧,吸得他甚至有些疼,他揉了揉司予前面,极度隐忍道:“疼么?放松点,你夹得我好紧。”

  “……哈,你,你动一动就没那么紧了。”虽然确实不适应,但司予还是搂着他的脖子,有些艰难地笑了起来,“操开了就好了。”

  他的话实在直白而又下流,秦夺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往里重重一顶——

  “啊……!”

  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整个人从内部劈开,司予的脖颈骤然向后绷直,喉咙里发出一声似疼似爽的叫声。

  秦夺在他胸口亲了一下,问:“疼?”

  “不疼……你,你动……别停……”

  秦夺深吸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本身也快被夹得克制不住了,终于在他体内试探着动了起来。

  司予的敏感点很浅,他几乎动了没几下,就听到这人的呻吟变了调。

  秦夺找准了地方,开始着重照顾那处,司予被他弄得受不住,手指在他背上抓出一道白痕,推拒道:“别,别碰那里……”

  偏偏秦夺这时倒像是听不懂了似的,频率越来越高,又密又实地刺激着:“别碰哪里?”

  “这里?”

  “还是这里?”

  话音未落,他对着司予的敏感点就是一记深顶!

  司予弓起腰,整个人都绷成了一道弧线,那一瞬间连叫都没能叫出来,短暂的失神后,竟然生生射了。

  他像是还没有缓过来似的,睁大眼睛喘着粗气,下一秒,听到秦夺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敏感?”

  眼中的雾气终于凝成水珠,泪水从司予眼角滑落,他报复似的一口咬上了秦夺的肩膀。

  秦夺一动不动地支着他咬,直到肩膀上被咬出了一圈红印子,感受到司予卸了力,他才往前动了一下:“还要么?”

  这一下顶得司予整个人都想蜷缩在一起,刚才被硬生生弄到射的快感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下意识叫了一句:“别……!”

  然而体内的东西还直挺挺地硬着,最终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似的抱住秦夺,用一个极其深入的吻表达了放纵:“……要。”

  秦夺低笑了一声:“怎么那么难伺候。”

  他再一次深深浅浅地律动起来,先前是被司予勾得狠了,一时没克制住,这一次他没做得太过,一点点缓慢地磨着。

  司予在他温柔的动作里很快又有了感觉,高高低低地哼喘。他一向很放得开,先前的劲缓过来后,秦夺几次险些被他叫得把持不住。

  最后秦夺释放出来时,他也被秦夺握在手里再射了一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两人浑身是汗地相拥在一起,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司予听着两股纠缠在一起的动静,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他的整个少年时光几乎从未感受过光热,只有满心阴暗扭曲的恨意,自认比起S04也不逞多让。

  本以为自己注定会变成一个像司寒弈那样冷血的怪物。

  可是。

  SOS病毒给了他本能的杀意,最终却被云梧用一次次实验,一点点给抹除了。

  司寒弈在他心里根植下了无限的冷漠和恨意,秦夺却让他学会了怎么去爱。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爱什么人的。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秦夺的心跳声,凑上前去,忽然堪称郑重其事地吻了吻他的心口:“秦夺,我爱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秦夺垂眼静静看着他,见他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像是一个时日无多的人在交代遗言那样。

  他看着秦夺,顿了顿后,又重复了一遍:“不论发生了什么,就算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或者做出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都一定要记住……

  “我爱你。”

  “嗯,记住了。”秦夺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隐约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大好的寓意。他将司予又往怀里搂了搂,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瞒着我,但我始终都是那句话。

  “不论死亡还是什么变成怪物,都不会发生。我说过,我会救你。”

  不论多少次,不论发生什么,哪怕对于过往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我都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阻止你走向那个结局。

  所以不用害怕。

  即便有朝一日,命运注定倾轧,你真的变成怪物。

  我也愿意做那个逆着人流而上,拥抱怪物的人。

  如果真的救不了你,我愿意和你一起被世界枪毙。

  他说着,看着司予深黑的眼睛,在眼角又轻轻吻了一下:“……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试着多相信我一点,可能很多时候,我比你想象得要更爱你。

  “我也需要被你依靠,你明白吗?”

  “嗯。”司予弯眼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秦夺温柔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窗外雪深未停。

  这一晚到最后,司予几乎是失去了意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他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窗外天还没亮透,房间里仿佛被一层深蓝的海水漫过,秦夺还在身旁熟睡,一只手轻轻搂在他的腰上。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大多数都是群发的新年祝福消息,其中还有云梧一条不怀好意的“注意节制”。

  他笑了笑,继续往下划去,滑到最下面一条时,手指却蓦地一顿,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瞬间从温暖的被窝里,坠入了极寒冰窟。

  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消息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身份:

  -好久不见啊,囝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