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开霍明月送他的礼物——
只见黑色的笔盒中静静地卧着一只银色钢笔，钢笔的笔身还镶嵌满了白色和红色的钻石，这使得整只钢笔看上去十分的奢华耀眼。
乔西将它拿在手中试了试手感，嗯，有点硌手。
不过，这是六姐要送给她未来的弟媳的，而他明显不是。
所以，乔西决定把这个转交给霍霆琛。
正想着，门就被敲响了。
乔西将钢笔放回盒中，起身去开门。
然而他的手还没握住门把，门就被打开了。
乔西一愣，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了忽然低下头来的霍霆琛。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却又被强行搂住了腰。
紧接着便从耳畔传来一声低语，“我六姐在楼梯口看着我们，你配合点。”
乔西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想往楼梯口看，但下一瞬左脸又被捧住了，“别乱看，看我。”
霍霆琛说话间的气息几乎洒在乔西的脸上，痒痒的，如同软羽在他跳动的心上轻轻拂过。
乔西的脸不自觉的开始发烫，“她……还在看吗……”
“嗯。”霍霆琛低头又靠近了一分，润泽的唇几乎擦着乔西滚烫的脸颊而过，“双手抬起来，搂住我的脖子，再往后退一步，进屋，明白了吗？”
乔西紧张到手都在抖，他真的靠得太近了……
他轻轻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随即配合地抬起双手，同时踮起脚尖，将身体前倾，亲密地搂住霍霆琛的脖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以这么属于情侣的方式接触，乔西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
霍霆琛搂着他，往前迈出一步，轻易地将乔西带进屋里，再反手将门一锁。
但他却没有立即放开怀里的人，而是背靠着门，仍旧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
明明理智告诉他可以放开怀里的人了，可他却意外地贪恋对方身上的气息，还有对方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每一声都是那么清晰。
霍霆琛眸色复杂地看着乔西红透的脖子，他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乔西产生其他的感情，但无法否认的是，他是真的已经开始迷恋他身上的味道……
是很清冽的花香的味道……
乔西的脸红得几乎快要滴血，可对方却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忍不住想，不是进屋就可以不用抱了吗？总不能六姐还在门外偷听他们俩在干嘛吧……
他咬着唇，小小声地问：“霆哥……可以了么？”
他的声音让霍霆琛将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他松开了他，似是为了隐藏什么而侧过身，垂眸低声道：“我六姐对我很好，她也很关心我们的感情是否稳定，所以以后她在的时候，你装得像一点。”
乔西脸烫地点了点头。
尴尬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在周遭蔓延，但却一点都没有缓解乔西因紧张而跳得失去规律的心脏。
乔西觉得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他或许就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心跳过快而死去的人。
“霆哥……六姐她……刚刚给了我个礼物，我觉得我收着不太好……”他努力让自己能平静地表达话语，随后将笔盒里装着的钢笔递给霍霆琛，“这个，还是你收着吧。”
霍霆琛扫了眼那只钢笔，微微一怔。
霍明月喜欢收集钢笔，这他是知道的，而在她的那些藏品中，最为奢华的就是这款奥罗拉的钻石钢笔。
霍霆琛记得当时她买到这款钢笔的时候，还特地打电话跟他分享了一个多小时。
可如今，她却将她视如珍宝的东西作为见面礼赠给乔西。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她是真的很喜欢乔西。
霍霆琛的目光从钢笔上移到乔西还透着红晕的脸上，薄唇一动，“她送你的，你收下就是。”
“可是……”乔西抿了抿唇，轻声补充，“她是要送给她的弟媳的，我收着真的好吗？会不会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这四个字在霍霆琛听来竟有些刺耳，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反问：“那你觉得应该送给谁？”
乔西没有直接说出“苏羽宁”这个名字，他知道霍霆琛不喜欢他提这个名字，所以他只是隐晦地问：“你以后和他在一起的话……”
“我们没有可能。”霍霆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乔西闻言心里一咯噔，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和苏羽宁那还未可见的未来？
他思索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追问：“你……不打算去找他了吗？”
“他已经有了别人。”霍霆琛偏过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这还是第一次，霍霆琛正面回答了关于苏羽宁的问题。
只是，这个答案完全是乔西意料之外的。
但这也解释了霍霆琛一直不肯去找苏羽宁的原因。
也就是说，霍霆琛那还没来得及燃烧起来的暗恋小火苗，可怜地被掐断了。
乔西忽然有点同情他，毕竟他都喜欢了苏羽宁那么久，却在开口告白之前就直接被告知没机会了。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自己珍藏了一笔金子，却在将金子兑换成钞票的前一天，被告知这些金子其实不是他的一样。
多么悲催。
乔西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忘记他。”霍霆琛没有过多犹豫地给出答案，因为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虽然他这么说，但乔西可不觉得他心里真的会想忘记苏羽宁，毕竟他的书房里可还存放着苏羽宁的画像。
若是真的想忘记，又怎会一直留着他的东西？
只是不管怎么样，眼下倒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契机。
如果有可能能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乔西肯定不想活受罪地遭受电击。
他试探性地问：“你说要忘记他，那他的东西，你该不会还留着吧？”
这个直击心脏的问题，完全就是将霍霆琛还放不下苏羽宁这个赤裸裸的真相当场摆在他面前，又像在嘲笑他的决心一点都不坚定一样。
霍霆琛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跳。
这十四年的喜欢就好像是他亲手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精致的牢笼，后来构成这个牢笼的钢铁上突然生出了无数的荆棘倒刺，将被困在其中的他扎得遍体鳞伤。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他低声喃喃，那伤感的语气听着格外令人心疼，像是受伤的野兽因为疼痛而低鸣。
但现在显然不是同情的时候，乔西深吸一口气，轻轻用双手握住他攥紧的手，果断地说出一句扎心的话，“把关于他的所有东西，毁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霍霆琛真的决定让苏羽宁成为过去式，那么这一步他迟早要迈出。
乔西虽然对恋爱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怎样做才是处理问题的最好方法，他很清楚。
霍霆琛缓缓抬眸看向他，痛苦的情绪将他的双眸压得通红，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乔西，为什么你不是他……”
乔西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悲伤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霍霆琛素来都是冷漠的、强势的、不苟言笑的，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强人，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
可实际上，他也会难过，也会悲伤，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刻。
乔西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将霍霆琛抱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柔声宽慰他，“我会陪着你，我会帮你的。”
霍霆琛咬着牙，心痛地埋在他的颈侧，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任由倾泻而出的悲伤情绪将他彻底淹没。
箍在乔西腰间的力道仍旧大得惊人，似乎是要将他的骨头揉碎，但这次乔西没有推开他的想法，他知道他真的压抑得太久了，他需要安慰。
乔西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让彼此的身体贴得更近，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安慰他。
霍霆琛缓了很久很久，久到乔西的双脚甚至开始发麻，他才松开了他。
他轻呼一口气，语气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谢谢。”
乔西笑着摇了摇头，“感觉好点了吗？”
霍霆琛深深地凝视着他，那双冷漠深沉的眸子隐隐泛起一点微光，嘴角牵起抹浅浅的弧度，“你刚刚说，会陪着我？”
乔西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反而取悦了霍霆琛，霍霆琛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拇指从乔西眼角的泪痣抚过，随即握住了乔西的手腕，“跟我来。”
乔西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目光落在前方那个人宽阔的背上，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现在的霍霆琛在他心里的模样清晰了不少。
就好像以前他只堪堪记住了这个人的轮廓，但真实的模样从来印不进他的心里一般。
而现在，这个人的眉眼、五官，甚至连他握着他手腕的力度，都一一清晰的在他心里浮现。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像是盲人摸象，通过一点一点地摸索触碰，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其在心里拼凑起来。